《沉鱼落雁》桃枝晓

4、电话

　　清晨，天才刚蒙蒙亮。
　　明明是周末的大好时光，蒋年年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了，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后呆滞着，盯着窗外发呆。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来今天跟陈俞的那场“约架”。难怪她的生物钟醒的这么早，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好战。
　　她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到厨房置办自己的早餐，今天或多或少也得花点力气，那就干脆给自己再加个蛋好了。
　　这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蒋年年皱眉，这个点，就只有她那远在大西洋隔岸的老爷子会打来了，于是她便没任何心理负担地接起：“喂，爷爷。”
　　“哎。”同她爷爷浑厚苍老的声音不同，应她的这个声音显然很年轻，还带着些欢脱。
　　蒋年年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她根本上地畏惧同陌生人交流。
　　她沉默了半响才问道：“……你是？”
　　“陈俞，怎么不叫我爷爷了？”陈俞笑嘻嘻地回答道。
　　还真是有够不要脸，好在蒋年年已经习惯了。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嘁，你在瞧不起我吗，这点小事我还不是分分钟……”
　　看来又要没完没了地吹牛了，蒋年年立马打断道：“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你也没必要这么早给我打骚扰电话。”
　　“什么？我，骚，扰，你？”陈俞咬牙切齿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蒋年年无语道：“……我说的是骚扰电话。”
　　对面那人啧了一声，显然不想追究这个了，吐槽道：“你怎么那么磨蹭，早点打完小爷我好早点出名。”似乎他赢她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还没等蒋年年开口，陈俞就挂断了电话，不给她任何张嘴说话的余地。
　　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不是用一句话把她想说的话堵回去，就是直接让他们的话题不能继续。
　　蒋年年归根结底还是到自己说话反应慢的问题上，虽然她在其他方面都自认为自己还不错，但在人际交往这个问题上，她似乎真的一窍不通，又或者是无能为力。
　　这好像叫什么……社交恐惧症。
　　虽然自己跟陈俞打的这通电话多半都是没好气的，但她好歹没有像之前跟同学打电话时一样，脑子突然放空说不出话，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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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俞看着自己的通话记录发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一通电话，大概是因为——太无聊了？
　　当他播出这通电话时，他就已经后悔了，可还来不及按下挂断键，就已经被对方接起了。
　　他踌躇了一会儿，本想着借着打错了的借口敷衍掉，但是当蒋年年的声音传来时，他顿时就非常自然地接起了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而他对她说的话，约莫也是吐不出一个好字的，除了调侃就是嘲笑。
　　但他就是想说。一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嘴就不受大脑控制地讲话，什么话都讲，好的，坏的，有用的，没用的……
　　要知道，他虽然算不上是惜字如金，但为了保持自己的“酷”，话还是能少则少的。
　　但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个没事找事，死皮赖脸的“超级大话痨”。
　　他快被这样的自己烦死了，一想到她就坐在自己旁边，他连上课都不能好好听讲。为了避免自己这样，他就只能闭着眼睛趴在桌上听课，因为这样的姿势太过于舒服，他好几次都真的睡着了，导致课业落了一堆……
　　本应该是讨厌她的，可就是讨厌不起来。
　　他绞尽脑汁，想找到原因，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觉得是因为那场一挑五的精彩戏码——被她无情嘲讽了。
　　明明很帅啊，陈俞摸摸鼻子。
　　因为自己的自负，他从小就觉得自己的打架天赋高人一等，幼儿园中班时，个子最矮小的他就可以把班里最高最壮的男生放倒，之前在八中的时候，也因为一场群架成了老大，可现在他的“小霸王”名号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生给夺去了，他属实有些不爽。
　　打了这一架，让她认输，或许自己就不会总有那种想同她说话的想法了——他是这么想的。
　　吃完妈妈准备的早餐，陈俞回房间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便出门了，来到他们约的场地，一片废弃的工厂。
　　他带了个黑色的鸭舌帽，有意将帽檐压低，大概是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不好惹。
　　到了约定的时间，陈俞抬头看了眼废弃工厂的大门，还没有出现蒋年年的身影。
　　“不会真是怂了吧……”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