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行》Cy澄远

1、楔子

　　茶楼内，来听书的人占了大半。
　　说书先生站在台上，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又一下子合上，故作深沉的咳嗽两声。
　　“各位客官好，今日我们来讲讲关于崇朝的那些事。要说这崇朝啊，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说书先生停顿了一下，发现最靠里坐有一个人一直埋头喝茶不听，有一些不爽快，但看着台下的其他人成功引起兴趣，这才接着继续说下去，“众人皆知，崇安帝建立了崇朝。在建立崇朝之前，崇安帝可就仅仅是一个无名小卒啊。”
　　“但在上一个王朝宁朝后期衰弱之时，崇安帝抓准人心不一的机会，夺权篡位，也因此被人民推举，建立了崇朝。”
　　“建立崇朝的那年为967年，至今已经有五位皇帝，在五位皇帝中，除去崇安帝，最负盛名的，就是——”
　　说书先生故意拉长语调，台下的观众实在被吊着胃口太难受，吵嚷起来，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是什么，说书先生哟，您快说吧。”
　　“再不说我连茶都品不下了。”
　　说书先生看这场面得意笑笑，打开扇子，拍了拍桌:“各位客官切莫着急，鄙人这就来给你们解答。这位最负盛名的皇帝，就是我们现在的——崇礼帝。”
　　“崇礼帝待人宽厚，虚心纳谏，广纳贤才，在他的统治下，我们的崇朝，一直处于鼎盛时期。”
　　“可惜的是，崇礼帝已近六十，且并未立下太子。说个不该说的，现在夺权篡位，就是最好的时机。这个崇朝啊，怕是要变天了。”
　　说出先生拿着扇子，对着自己扇了扇风，佯装叹了一口气。
　　茶馆里的客人一阵唏嘘，小声地讨论。
　　突然有个壮汉站起来，举着一杯茶，自以为很聪明的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看呐，这所谓的强盛的崇朝，怕是要断送在这一时期了。”
　　茶馆里喝茶的人，纷纷举茶表示赞同。
　　茶馆里安静了一会，说书先生趁着这时间对着台下的人行了一个礼，准备告辞。
　　“今日已经结束，各位客官慢慢品尝。”
　　坐在最靠里面的人突然笑了一声，一直低头喝茶的脸抬了起来。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看全程唯一一个不听书只是来这里喝茶的人，这样的人可不多见，早就引起了别人的关注。但这一看，可引起了不小骚动。
　　仅仅是因为他——帅，气质好，而且一身的富贵气息。
　　坐在里面的那个人站了起来，倚在墙上，手臂交叉，漫不经心地看着准备要离开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望着那个奇怪的人，问:“客官有何贵干。”
　　靠里面坐的那个人不语，还是看着说书先生。
　　直到说书先生感到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才开口。
　　“走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又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看着说书先生，继续闭嘴。
　　说书先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继续站着。
　　靠里面坐的那个人喝完茶后，这才施舍般的又说了几个字:“刚刚不挺能说的。”
　　然后就把茶杯摔碎了。
　　说书先生腿一颤，害怕地腿直打哆嗦——自己这又撞上了什么难搞的人:“这位客官，请问怎么了吗？”
　　坐在里面的那个人也不说话，就斜眼看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先生也得懂点规矩吧。”
　　茶馆里的人一听这话，小声地笑了起来。这也不怪茶馆里面的人粗俗，毕竟说书，就是拿当下最要紧的事来讨论，谁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呢？
　　说书先生听了这话之后，觉得他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估计也没权没势，就是乡下来的小子，趁着科举当前，来参加考试了吧。
　　他不由得身子站直了一些，也倒不害怕了——谁会怕一个没权没势的人。
　　“这位公子。”说书先生眼含嘲讽，“你怕不是第一次来听……这里的说书，可没有什么所谓的规矩。”
　　“没有规矩？”说书先生面前的人轻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就可惜了，今天就是有规矩，我就是规矩。”
　　说完这句话，茶馆里的人都大笑起来，甚至有好几个人毫不掩饰地嘲讽。
　　“你当时有多有权有势。”
　　“细皮嫩肉的，回去自己装清高吧！”
　　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引来了其他的人，都来看这一场好戏。
　　坐在角落的那个人倒也不尴尬，静静地看了一眼茶馆里的人，然后开口:“我要是没权没势的话，那你们连命都不有。”
　　“我姓颜，叫颜欢枫，你说我够不够资格，做这里的规矩？”
　　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走到门口时叫上了自己的随从。
　　离开时，颜欢枫甚至还听到茶馆里面的议论声，但他也没在意，无非就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呗，好歹也是装过平民去考科举顺便还拿了个榜眼当了个王爷的三皇子，不至于这么没有名气。
　　颜欢枫的随从在茶馆外看了一出好戏，但也不由得有点疑惑，自己家的小王爷，怎么就一定知道茶馆里会有这一场闹剧。
　　许是脸上的疑惑被颜欢枫看了出来，他不深不淡的解释了一下，快要溢出来的敷衍让随从立马闭嘴——皇家的事可不能多插手。
　　于是他背了一会儿随从必记事项，用来清除杂念:少说话，多做事，效忠自家主子，不得有二心。
　　颜欢枫哼哼几声，就他大哥那些手段，还不足以威胁到自己。
　　在茶馆这种人多的地方专门宣扬这些信息, 不就是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崇礼帝要是退位了，自己要夺位了吗。还特意选在自己的地盘，真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
　　颜欢枫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摸出一把扇子，竟然和说书先生的扇子一样。颜欢枫把打开，轻轻地扇风……人都是有野心的，想要夺位的人，可不止他一个人，比如自己，就是之一。
　　“大哥是挺聪明，可惜太张扬。可能他忘了，法规这些东西，可不管是谁的地盘。”
　　颜欢枫小声的自言自语。
　　一旁的随从听见了声音，以为是自家主子对自己说了一些什么，于是问:“王爷，您刚刚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颜欢枫把手中的扇子合起，又不知道把扇子放回了哪里，想到了之前让随从出去办的事，“之前让你约的萧将军，就是萧与，怎么样，他来了吗？”
　　随从一拍手，啊了一声:“王爷，您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萧将军今天上午来面前陛下，我又去问了一遍，他说让您下午的时候等他，这时应当在府中了。”
　　颜欢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王爷，我觉得咱们应该走了。”
　　颜欢枫抬头看了看天，快要下雨了，于是也没有异议，随着随从一起回府。
　　回到府中后，颜欢枫让随从先退下，自己要去单独面谈。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推开了面前的门。
　　房间里面早就有一个人，正在喝茶。
　　颜欢枫想……
　　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就是萧将军了。
　　功绩最多，深得皇帝信任的将军——“边疆少将”萧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