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队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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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静，到处都很安静。
天空阴翳，灰色的天幕透着一种苍白感，沉闷得让人闯不上气。
天穹之下的纽约城废墟连绵，乱石成堆……这个经历了无数场战争的世界，所剩的只有永恒的寂静。
“至高首领，我们世界的资源所剩无几，短时间内没机会再进行下一次的扩张行动……”
史蒂夫坐在废墟之中，有人踩过碎石来到他身后向他汇报着什么。
但城市中回荡的风声和战火留下的气息侵蚀着他的感官，他似乎将那些汇报听进去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们的世界已经没有多少能调取的资源，他们早期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在跟复仇者联盟的争斗上，不会再有改变，不会再有机会，他再无法找回那个被他弄丢的人。
就像这个战乱过后的满目疮痍的世界，再也无法回到它曾经的生机。
史蒂夫也不清楚他这会儿在看什么。
可能是在看眼前的城市。
昔日最为辉煌的海港城市，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如同巨鲸死去后所剩的骸壳，只剩下一片残败荒凉。
也可能是在看掉落在地上的盾牌。
他的的盾牌卡在了碎石块间，在他脚边不远，斑驳的盾面泛着一丝无机质的冷光，他没有去捡。像是没了拾起盾牌的力气，又像是……他早就忘了他最初是为什么握起的盾牌。
这就是九头蛇想要的世界，这就是他所希望变得更好的世界？
‘你做错了，史蒂夫。’
他的耳边又响起艾弥丝的声音。
或许……
早在一开始他的选择就错了。
……
……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那么轻易放他们走。”
皮特罗打了个哈欠，他盯看着牵着艾弥丝离开的队长，又看了看瘫在长椅上的克林特他们，小声嘀咕了一句。
倒不是他在意就这么放队长他们离开，而是下午的战斗被来自平行世界的九头蛇队长搞到留下心理阴影，克林特几人咬牙切齿说要把队长怎么样，但队长说要走的时候竟不见有人拦了。
“哦年轻人，”克林特笑了起来，“相信我，放那两个人去处理他们之间的事儿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抱臂靠在墙边的巴基和山姆附和地点着头。
皮特罗：？？？
娜塔莎怜爱地摸了摸皮特罗的小银毛，“你还年轻，以后会懂的。”
几个阴险的成年人，露出了皮特罗不能理解的不怀疑好意的笑容。
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在纷飞的雪花中回响。
随着渐渐黯下的天色，街道上亮起了橙色的灯火，离开神盾局基地的两个人走在人流中。
艾弥丝跟在队长身后，此时有点说不上的忐忑。
“史蒂夫？”这道呼唤很轻，轻到很快被热闹的人流盖过。
积了层薄雪的地面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脚印。
走在前方的男人的脚步没有慢下来的迹象，艾弥丝猜史蒂夫可能没听到，但……她又知道队长的听力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
他在想事情？
他在担心下午那些闯入他们世界的九头蛇的人会卷土重来？
他……
终于，艾弥丝指尖动了一下，反手握紧了队长的手，“……史蒂夫！”
拉远的思绪被打破，史蒂夫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掌心里的手，像是怕再度失去什么一样，足有一会儿，直到看清了身边的人不安的视线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放松了紧绷的手臂，“怎么了？”
艾弥丝紧张地看着他，“你……在生气吗？”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史蒂夫声音如常，他以为他能表现得跟往日一样的，但在他试图抬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时，却发现此时的面部肌肉并没他想象中那样容易控制。
“我没事，只是在想点事情……”
艾弥丝这次却没被他口中的‘没事’轻易说动，她不常在史蒂夫身上看到过于明显的负面情绪，但这次从回到神盾局，他的身上似乎就有压抑不下的焦躁，还有……愤怒。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吗？”她问。
史蒂夫沉默了。
他想解释上点什么，但下午的战斗中，另一个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又在这时冒出头，牵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很难冷静地说出他没事。
两人正好停在了街角，旁边立着一株挂满彩色装饰的圣诞树，纷纷的雪花被冷杉树挡去了一半，还有不少落在了他们身上。
而因为他没有及时回答，他又听到女孩儿的声音，“是不是因为我没能及时阻止下那个人…九头蛇那些人逃走？但其实他们没机会再闯进我们的世界了……”
“那不是你的错——”史蒂夫这次的话格外仓促，在打断了艾弥丝之后他也发现了这点。
他想他这会儿确实不够冷静。失控和愤怒，少有的情绪拥挤在他身上，在九头蛇逃离后也没得到缓和，他都没法把自己控制好，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因他而变得无措的女孩儿了。
“那不是你的错，因为你的帮忙，九头蛇带来的灾难才没进一步扩大，你做得很好……”
另一个世界的他竟然成了九头蛇的首领。而在那些九头蛇统治的世界里，他们的世界里也同样有一个艾弥丝。因为另一个他对艾弥丝的熟悉，因为艾弥丝面对他时完全不会加以防备，才让‘他’那么容易控制到她。
他们闯入这个世界计划之一是带走艾弥丝，那另一个世界的艾弥丝又去了哪里？
她与九头蛇产生了的分歧？
她放弃了站在他那边？
都不是。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她。
“另一个世界，那里也有一个你是吗？”史蒂夫问道。
艾弥丝点头：“但是她已经不在了，消散在了跟宇宙原石的对抗中。”
雪花坠落的声音在风声里清晰了起来。
史蒂夫呼吸顿了一秒，他在神盾局汇总的报告里已经看到了部分相关信息，也已经对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有了猜测。即便如此，他仍是又问了下去：“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世界有点复杂……”艾弥丝回忆了一下，“九头蛇的前首领红骷髅用立方改变了那个队长的记忆，让他认为他忠于九头蛇。另一个‘我’就是在那时遇到‘他’的。红骷髅的计划很成功，复仇者内部一直到濒临溃败也没人发现那个世界的队长有问题……
九头蛇瓦解了他们世界的英雄势力，最终获得了世界的统治权，但反抗军依然存在，那个艾弥丝就是在跟反抗者接触的时候，意识到队长身上出了问题的。她想修复队长受到的宇宙立方的影响，但是……”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黑视的能力你曾经跟我提起过，但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暗力场，那时是我当时反应慢了一点……唔，史蒂夫？”
高大的身影笼罩，她突然被紧紧拥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她总是会犹豫，她担心自己会做错，担心做的不是我们想要的……’
‘你也一样没能保护好她，不是吗。’
“我该怎么做，”史蒂夫低声道，“我好像不清楚该怎么做……”
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发生的事，那些与他们遥远又无关的事。
那只是宇宙中存在的一个微小的可能。
他的世界不会走到那一步，他也不会供九头蛇驱使。他一直能直面他的对手，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他不怕犯错，也不会退缩。但这次，只是想到一种‘失去’的可能，就快让他陷进沼潭了。
艾弥丝下午时差点被敌人掳去。
如果他做了不正确的判断该怎么办。
如果他没能保护好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也因为他某个错误的选择而……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史蒂夫。”温热胸膛的心跳声声震耳，一直以来都觉得史蒂夫可以决策好一切，她只需要跟随他的方向就好了。艾弥丝头一次意识到他似乎也会感到困惑，而那困惑的源头……
“你担心我们世界会发生同样的事吗？”
男人没有说话，从他短暂地变化了一瞬的气息上看，她好像猜对了？……但又似乎不完全对。
最初还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有些慌乱的艾弥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我来到地球好像很久了……”
她以为这个世界仅是她旅途中的一站，但却意外地停留在了这里很久。她想是因为她在这里遇到了很多朋友……还有一个吸引着她目光的炙热灵魂。
“史蒂夫，我们不是他们，也不会走上他们的道路。”
“你还记得吗，之前被九头蛇控制的神盾局的地下基地里，你在我站在你的对立面那时，仍向我跑来了呀……”他那时并不知道她不会受伤，他那时也没想过九头蛇是敌人，但他仍是抛下了被伪造的信仰，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下午在商场里，你那时不是对我说过，你会去找我。即便我迷失在别的世界，你也一定会找到我的，不是吗？”她相信史蒂夫真的会那么去做，他从不会在意他选择的路多么困难。
头顶传来一声带了少许无奈的低笑，过了会儿，艾弥丝又听到了一声轻叹。她看到史蒂夫直起身，那双蓝瞳比在神盾局时平静上了不少，在黑夜里也一样明亮。
“……如果你迷路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艾弥丝认真道。
“就像我们最初遇到时那样？”史蒂夫起初想要安慰她，但最终发现是她反过来安慰了他。是啊，他都忘了吗，他曾被九头蛇洗脑的那段时间，就是她将他唤醒的。不需要有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做。他不是曾这么说过吗。
就像……你每次握起我的手时那样。艾弥丝刚要答，但对上黑夜中那双温润的眼睛的那一刻，她心脏一紧，刚刚想到那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在她舌间滚了一圈，仿佛会把唇齿烫到一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人类总会为他们的各种情绪命名，他们也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渴望的是什么。这对她来说有些困难，她无法去解释什么时候这个人在她的心里占据了越来越多的重量，但她知道在他身边时她是开心又满足的。
“对、对了！史蒂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那个世界的队长，我觉得他想把我带走，并不是要让我为他做事……”
这句话从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让艾弥丝自己都呆了一下，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是糟糕透了，她为什么要逃避那个回答，史蒂夫刚才的问题分明不算难回答。
“什么？”
“嗯……那个队长，他似乎不是想让我来代替‘她’，他好像认定她还活着，他想利用我找回他们世界消失的艾弥丝。”
“不过他可能不会成功……那太渺茫了。”艾弥丝本身是某种能量物质，她无法判断另一个世界的她到底是消散还是消亡了，但就连她都觉得汇聚一团溃散的沙的可能性不大，为什么还能有人抱着那点微小的可能做着尝试呢。
但如果‘她’能重新回到‘他’面前，一定会比以前更坚定一点吧。更坚定地告诉‘史蒂夫’他做错了，更坚定地去说她想说的话。
对的，更坚定一点……有什么是难以说出口的，你又不是真的怕烫。
“我也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艾弥。”
但没等她说什么，史蒂夫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嗯？什么事？”
跨越了时间长流的战士已经不太清楚该怎么去讲述‘爱’，即便他认真思考过很多次，如果有一天某个女孩儿真的来向他询问这个问题时，他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但这一天到来，哪个回答似乎又都不够让人满意。
他的嘴角上扬，最终，他抬头看向他们身旁的圣诞树。
上面？上面有什么？
艾弥丝也顺着史蒂夫的目光望去，头顶上方冷杉上挂着的一串绿色植物做成的花环，似乎是串槲寄生。
嗯……槲寄生？
风雪寂静，天地无声，艾弥丝有一瞬觉得街道上那些嘈杂的人声都离远了。
已经在旺达口中听了不少节日传说，艾弥丝瞬间反应过来，她回过视线望向队长。
熟悉的气息在面前萦绕，阴影笼罩，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温度。
心跳都在那瞬间加剧了起来。
他从没有走得太快，也不会催促她什么，但当她向他走去的时候，他永远会第一时间向她迎来……
纷飞的雪花中两人的影子交织。
“很高兴遇到你。”
城市的橙色光芒散发着温柔而缱绻的余韵。
“圣诞快乐，艾弥。”
……
……
灰色的天际像是隐隐破开一丝曙光。
光芒撒在萧瑟的楼宇间，落在掉在石缝间的盾牌上。
这一幕让原本静坐不动的史蒂夫目光陡变，他从石堆层上跳下，两步奔到盾牌旁，他看到此时的金属盾面上折射出一层刺目的光亮。
与光芒一同汇聚的是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
光亮刺得他眼睛酸涩，但他眼睛片刻都不敢眨动地盯着正在凝聚的光亮，直到光海汇聚成熟悉的人形，余光散去。
“……史蒂夫？”
熟悉的、温软的声音像团虚浮的泡沫，女孩儿银亮的眼瞳迷迷茫茫地张开。
史蒂夫近乎颤抖地伸出手，紧紧将那个虚弱的、仿佛孤身回到这空荡世界的女孩儿抱入怀中。
“是我，”他极轻地，仿佛怕她会如一团易碎的光溃散一样，连声音都不敢加重太多，“我在这里。”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在找回来的路，找了很久。我以为我找不到了，但是就在突然间，我感受到了一缕跟我同源的能量……”
能量？是盾牌……
盾牌上残留着另一个世界的她的力量。
她就像沉睡了很久刚刚苏醒一样，整个人都是困顿的，她似乎很累，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力气，但却仿佛有堆积了很久的话要讲给他听。
“史蒂夫……红骷髅之前骗了你，九头蛇真的是群坏家伙，我们这次得跟他们拆伙。”
“嗯。”
“武力和威慑没法带来长久的和平，你要不要换一个方法？”
“嗯。”
“唔，我现在的意识好像不是很完全，让我想想……这个世界的能量场很乱，我们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史蒂夫，我想我们可能要花上很多时间去修补那些错误……”
“好。”
“你又同意了？我没回错世界吧……”
“没有。”他这次打断了她，“这是我们的世界，你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队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