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Thanatos丶佳

4、第四章

　　素贞被压雷峰塔，许仙心灰意冷，肝肠寸断，独自前往金山寺出家，以弥补罪过，为素贞赎罪早日出塔。于是投身金山，做有情僧。由于情根未断，法海予其法号道宗，在金山带发修行。而小青，安排五鬼暗中保护仕林一家之后，回到清风洞潜心修炼，妄图推倒雷锋，救出姐姐，并找法海报仇。

　　十七年后。

　　“哥，这个怎么念……”
　　“鹪鹩巢于深林……”
　　许家客厅内，仕林正教着碧莲学习《庄子》，时而认真，时而打闹，其乐融融。
　　“仕林，碧莲，来，包子蒸好了，休息会再学吧。”许娇端着一盘包子从厨房出来。
　　“碧莲，来，吃包子……”十七岁的仕林，在姑妈的循循教导下，早已懂得礼让，对妹妹自是碧莲照顾有佳。
　　许仙留下书画出家之后，姑妈许娇容与姑父担起了抚养仕林的重任，仕林每年都会问起他爹娘在哪，娇容只得搪塞说他们有事，不能回来。孩子难免起疑，夫妇俩就统一了言语：娘亲被坏人抓走，爹爹在外做事养活仕林、救娘亲。这么一来，仕林更懂事了，虽免不了孩子好玩的天性，但他努力起来，比任何人都认真。
　　‘汉文，弟妹，你们还好么，看看仕林，他是个好孩子，善良，可爱，越长大，性子就越像你们……’许娇容轻抚着弟妹的画像，眼眶又一次湿润了，这样的场景，十年来都不知出现了多少次……
　　金山寺禅房。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许仙口中念念有词。空洞的眼神从经书中挪开，便又出现了素贞的一颦一笑。
　　“娘子，你还好么……”许仙深深思念，浑然不知此话已被路过门口的法海听见。
　　“道宗，你可知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这八个字想表达什么吗？”推门而入，问道。空气中出现一丝无声的叹息。
　　“呃，师傅……”许仙这才被拉回现实。“道宗知道。”怯怯望一眼法海，似是做错事的孩子。“以心观境，境上有空，见色便见空，心即是空。反观自己，是色，色即是空。观种种相，种种相即是空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觉了无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色与空异相而同源，凡夫视为两般而不见同源。诸佛菩萨行平等智，不生分别相，而凡人不能将二者归一，机见不同，有色有空堕落二边见。”像背书一样，许仙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对“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独到”理解。
　　“嗯……”法海一点头，转而叹一口气，说道：“道宗，出家人，要不嗔，不躁，不喜，不悲，不烦，不乐，不哀，断了自我，若成佛，才能万物空得只剩欢乐。”说完转身出了禅房，留下似乎若有所思的道宗。
　　素贞入塔已有十七年，许仙在金山寺的修行，日复一日；对素贞的思念，年复一年。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塔内素贞捻着佛珠，偶尔皱眉，一身素衣惹人怜。
　　“白素贞……”
　　素贞抬头，立于眼前的，不是观音还能有谁。
　　“大士亲临雷锋，素贞惊恐。”如此突然，令素贞措手不及，脑子停止转动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观音微微点头，轻笑道：“白素贞，本座此番前来，是想渡你出塔，替本座，替天庭，替三界苍生，完成一件事。”
　　“弟子受宠若惊，不知菩萨要素贞去完成何事？”素贞被菩萨的话弄的糊里糊涂。‘我明明才入塔十七年，理应像法海说的，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才可出塔，如今却为何提前？’其实，她度日如年。
　　在心中有此疑问，还未出口，就被观音看透心思。“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了，你是上天紫微星下凡历劫，劫期将满，却水漫金山。如今，法海心底已出现心魔，一旦心魔完全控制了法海，那对天庭将造成威胁。此心魔，是在收服你的过程中，法海心中逐渐出现了恨，而心魔也就由此形成，解铃还须系铃人，法海的心魔既是因你而成，自是应由你去破解最为恰当。”观音不紧不慢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那您的意思是，要弟子出塔，帮助法海克除心魔？”
　　观音颔首。“但是，你出塔之事，不得让法海知道，否则对你无益，当然，也不得告诉任何人，金甲神仍会像往常一样守在塔口。”她特别强调了“任何人”三个字，似乎在示意白素贞要有定力，连许仙家人也不能说。“不过，你可以去清风洞，找小青助你一臂之力，这里有两颗定心丸，你们吞入体内，可以对身上妖气收放自如，也可抵住法海金钵的威力，但切忌乱用。”
　　等素贞回过神来，菩萨已留下定心丸消失不见。
　　“多谢大士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