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同桌在演我》星影摇

10、晚上等我

　　冉苇就这么沉着一张脸去了广播室。
　　门是敞开的，他进去后看见年级主任在，教导主任也在。

　　年级主任咳了声，脸上努力挤出点和善的神色：“来了啊，书带回去后要认真学习。”

　　冉苇没说话，弯下腰，轻松将那一箱子沉重的书抬起。

　　“冉苇啊，我忘跟你说了，周末放假的时候你去我侄子家住，他家钥匙在我这里，到时候我带你去，他家空了好几年怕是挺脏，这样我抽空找人去打扫卫生……”教导主任絮絮地说了些话。

　　冉苇听完前面有用的就想走，无奈刚一扭头就瞥见门口出现个人影——老邓。

　　老邓是以自己的极限速度奔过来的。
　　他刚从一楼办公室坐电梯到五楼教室，被告知冉苇极有可能来找年级主任干架了，吓得他马不停蹄地跑来二楼广播室。

　　看见屋里三人气氛还算缓和，老邓喘了口气，抹去下巴的汗，跟两位主任问了好。

　　教导主任总算停了唠叨，“那行你回去吧，周末别忘了一块走。”

　　老邓一头雾水地带着冉苇出来，问他教导主任那话是什么意思。

　　冉苇很简单地以四个字概括：“寄人篱下”。

　　见他不愿意细说，老邓只好暂时按下这个话题，“既然你买了五三，平时听完课后可以按进度做一做，里面的题——”

　　没等他说完，冉苇漠然的声音响起：“谁说我买来是为了做的？”

　　高三十五班，一大堆学生凑在一起探讨一个问题——冉苇为什么要买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这比鬼魂自己从坟里跑出来买冥纸都吓人。

　　“做题？别搞笑了好嘛，他连老师讲课都不听，上课下课都在睡觉，能有时间做五三？”
　　“哎没准是拿回宿舍或者家里偷偷做？”

　　“……你心怎么这么脏？是个人能干出这事？”

　　“那他到底为什么买五三，不是为了学习还能是干啥？”

　　“我有个不太靠谱的想法，”赵林神情间既有犹豫又带了那么一丝丝坚定，“你们想想，一套五三是六本，那么厚——”
　　他伸出手掌比了下，“摞在一起，你们觉得看起来像什么？”

　　周围突然安静了几秒。
　　然后便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砖头！！”

　　最后一排坐着看书的江玉：“……”
　　他从来没见过这群同学回答问题时这么齐声过。

　　江玉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手指翻过一页课本，他可不觉得冉苇买五三是为了当打架武器。

　　赵林坚定点头：“我认为，这就是它命定的用途！”

　　其他人连思考都不带地就点头，纷纷出声附和：
　　“没错没错！”
　　“我就说书不该设计得那么厚，知识多了真的会变成力量！”
　　“幸好冉苇坐最后面，能尽量减少接触，不然我真怕哪天这板砖就抡我头上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后门当斥候的男生转过头，示警：“快快快！快散了！老班带着冉苇回来了！”

　　众人如猢狲般散开。

　　老邓进来时看见满教室的学生也不惊讶。
　　学校除了食堂可以吃饭外，教学楼侧面有个小超市，来不及去食堂抢饭吃时，学生就会去小超市买点吃的，比去食堂吃快很多。

　　他看了眼后面进来的冉苇，想起了刚刚听到的答案——“这是给人赔礼道歉用的。”

　　十五班同学们眼睁睁地看着冉苇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他砰地放下书，箱子坠在桌面晃出震荡，连带着江玉的那张课桌都一起荡悠。

　　江玉瞥了眼这箱书，没来由地右眼皮猛跳两下，下一秒就听到冉苇清冽的声线：
　　“江玉，之前不该举报你睡觉，这是送你的。”

　　江玉：“……”
　　十五班学生：“……”

　　送人五三，天打雷劈！众人心里默默道。

　　江玉反而笑了下，“不是说和我无关？”

　　“……”冉苇想了想，认为大丈夫能伸能屈，于是捏着鼻子说：“是我口不对心。”

　　江玉挑了下眉，缓缓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箱子推出半分，“谢谢，但我用不着。”
　　他顿了下，继续说：“要不还是您垫着睡吧。”

　　冉苇：“……”

　　讲台上老邓肩膀抖了抖，干咳了声，“行了都坐下，说个事，从今天开始晚饭休息时间缩短十五分钟，统一用广播听英语听力……”

　　老邓又说了两句下周考试的事，让大家好好复习，然后便离开教室。

　　冉苇看了眼被移到桌底的箱子，把书一本本抽上来摞起，忖度了下高度后，把课本也叠上去。

　　江玉单手撑着下颌，斜斜看同桌的动作，唇角微微翘起点弧度。

　　等赵林再转头想和冉苇说话时，差点撞到鼻尖，“冉——冉哥？”

　　厚厚的一摞书后，传来冉苇散漫的声音，“有事？”

　　“……”赵林撑着凳子支起上半身，越过书墙看向冉苇，“冉哥，你是要自己造个室外桃源？”

　　没等冉苇说话，江玉声音带着笑意：“这样不是挺好，老师就看不见他睡觉了。”

　　赵林：“……”

　　冉苇淡淡瞥了眼江玉，别过头枕着左臂闭上眼。

　　此时已经将近六点，教室里开了灯，发白的光浅浅打在冉苇的侧脸上，长睫垂掩，减去几分少年自带的倨傲感。

　　接下来上课的老师一进来就看见了那堵书墙，默默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人家自己都不求上进，他们做老师的又能怎么样。

　　倒是江玉中途叫醒冉苇一次，说他要上厕所。

　　冉苇头也不抬，曲腿勾住凳子的下半截，凳子腿在地面刺啦一声，往前挪出一步距离。意思很明白，这就是让道了。

　　片刻后，冉苇后背贴合上一片温热——
　　几乎是在刹那间，冉苇睁开眼，左手向后抓去，右手挨着桌角以此为支点将身子撑起，直腰后迅速按下江玉的肩膀，一腿踢向江玉膝盖，另一条腿顶着人向前屈趴……在这课桌与课桌交界的狭小空间里使出了一招漂亮的擒拿手。

　　猝不及防之下，江玉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然后便砰得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双膝跪地。
　　避过磕到地面的角度，他扬起下巴，眼里闪过几丝冷意，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两人的凳子被这番动作刮倒，侧翻在地上。桌面上的文具摇晃着落下，笔盒摔散，几支笔一点点滚到角落。

　　整个教室在一阵劈里啪啦声后鸦雀无声。

　　十五班同学们迅速转过头，看见两人的姿势后大脑瞬间空白。

　　冉苇整个人压在江玉身上，两人同样修长白皙的手交错扣在江玉背后，手腕鼓起青筋。江玉身上的校服往上窜了一截，露出劲瘦的腰身，隐隐能看到腹肌的曲线。

　　几位靠后的女同学红着脸转回头。

　　冉苇一时也有些发愣，他……只是条件反射。

　　江玉别过脸看向冉苇，声音没了温和的味道，“起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一人眼里毫无睡意，一人眸间满是漠然。

　　江玉：“起来。”

　　冉苇回过神，松开扣握对方的手，低低说了声抱歉。

　　江玉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站起，微微垂头打量了下裤子沾上的灰，蓝白色的校服衬得那几抹黑灰更加显眼。
　　他半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拍打着裤子，将灰尘一点点拍干净。

　　江玉的动作慢而缓，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是同学平日里熟悉的那副神情。
　　温和、有礼。

　　十五班同学们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赵林扶了扶眼镜，笑嘻嘻道：“冉哥、江哥，你俩怎么又闹起来了？”

　　江玉唇角翘了下，似乎是一个笑容，“大概是还在记红烧肉的仇吧。”

　　赵林：“不是吧冉哥，不就两块红烧肉么。”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上前帮忙收拾残局，“看看你俩把凳子都弄倒了，要是年级主任看见班上有人打架，那我们就都惨了……”

　　冉苇默不作声地拾起摔散的笔盒，试了下开合，没坏，然后又循着轨迹一一捡起笔，捡到最后却发现数量不太对。

　　他拧着眉瞧了会儿笔盒里寥寥几根的笔，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

　　赵林：“怎么了？笔盒摔坏了？”

　　冉苇：“没坏。”他顿了下，边低头看其他桌椅底下边说，“少了支笔。”
　　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赵林挠了挠头，不解，“你的笔丢了？”
　　可是他记得这笔盒是江玉的吧，那上面还贴着新一中的小图标，三片小海浪上摊开一本书。

　　这是新一中给每次考试年级前十名学生发的文具奖品。

　　“江玉的笔，”冉苇有些烦躁，手轻轻将笔盒放到桌面，“少了一根。”上面还贴着“无痛人流找XX”的小条广告。

　　要不是丢的是经常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的这支，或许他都发现不了。

　　赵林眨眨眼，不是很在意，“嗐就一根笔嘛。”

　　冉苇又低头找了遍，还是没找到，心想难不成这教室还藏了个异次元空间。

　　等江玉回来的时候，冉苇将笔盒推至他眼前，“抱歉，丢了一根。”

　　江玉看了眼，浅浅嗯了声，随手把笔盒收进桌洞。

　　休息时间过得很快，还没打铃，下一节课的老师就进来了。

　　冉苇罕见地没睡觉，手肘撑在桌面，支颐看着黑板，眼神有点放空。
　　他想起两人对视时江玉的眼神，漠然的冷意从眼角眉梢透出来，不像是同龄人生气的神色，更像是一匹狼终于脱下无谓的伪装、露出冷然本色。

　　冉苇微微偏过脸，打量着这位看似平常的同桌。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江玉突然转过头，对上冉苇的视线，“怎么，发现我的帅了？”

　　“……”冉苇别回头，不想跟这位脑子有病的同桌说话。

　　见状，江玉耸了耸肩，抬头继续听老师讲课。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一小片阴影从眼底划过，江玉低头，是一张小纸条。

　　上面字迹潦草敷衍，但又没超过人类能识别的范围。
　　——晚上等我。

　　江玉：“……”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玉：这话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