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红尘》六叶草

27、母亲的惊讶

　　我的驾照拿了快十年，但真正握方向盘还是近两年的事，而且主要用于自己上下班。平时上街，一般步行，如果赶时间，就打的。而且每次回母亲家，也是坐车回去，自己从未开车。
　　前几天，我休年假，但因疫情仍在，想出远门转一转，也不敢造次，便打算回家看望母亲。更因家里上下三层在上个月已经全部装修完毕，就想顺便给母亲带些吃的，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和一些旧衣服和旧鞋回去，方便以后在家里住个三五天。
　　我计划自己开车回去。但我一个人从未开车上过高速，心里倒有几分胆怯，想邀女儿一起壮壮胆。可女儿前几天刚刚成为光荣的预备党员，说以后的几天学校都有事走不开，我便决定一个人回去。
　　第二天，我炖好排骨山药汤，用高压锅装着，准备带回家给母亲喝。上个星期，我跟姐姐一起坐外甥女的车回去，我也是带了排骨山药汤，母亲十分喜欢，吃了一大碗。
　　因女儿说下午才去学校开会，我便和女儿在家一起吃午饭。然后，她去学校，我准备回母亲家。
　　母亲家倒是回去过不知道多少次，只因自己从未开车，便没记路。只知道，不管往东边走，还是往西边走，都要过长江大桥，然后再上高速。好在有手机，我便开了导航，跟着导航走。
　　路程并不是很远，正常开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能到家。但毕竟是第一次开车走高速，又是独自一人，心里难免有点小紧张，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马虎。
　　好在一路平安。
　　到家时，里面的防盗门是敞开的，只有外面的铁纱门关着。我停好车，先从车后面拿出一部分东西，一边开门，一边喊母亲。
　　看见母亲从屋里面慢慢走出来，我有几分得意，笑嘻嘻地说：“我一个开车回来的。”
　　母亲一脸惊讶，好像被吓到了，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我说：“你一个人开车？好大的胆子呀！”
　　我仍然笑嘻嘻的，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路上挺好走的！”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又去车里拿出其它东西，成功转移了母亲的注意力。
　　我一边把买回来的卷子和肉包子放在冰箱的下面，一边交代母亲：“下次拿出来吃时，要多蒸几分钟才能吃。”
　　母亲一边点头，一边问我：“肉包子多少钱一个？”
　　我说：“两块钱一个。”
　　母亲说：“这么贵？买它干什么？”
　　“不贵。”我笑着说，“几十块钱能买一大堆。”
　　母亲可能还是觉得很贵，但也没再说什么。
　　放完东西，母亲见屋内光线有些暗，就打开了电灯。借着灯光，我突然注意到，母亲的额头上有块拇指大小的黑块，我正准备走近看仔细些。
　　母亲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便抬手摸了摸黑块，又指了指楼梯旁边，也就是往后面院子去的过道里，因当初设计上的失误，无故多出了差不多有一步楼梯高的一道坎，淡淡地说：“前两天在这里一脚踩空了，磕出了血，已经结了疤。”
　　我一听，又惊又怕。幸好只是额头磕出了血，要是摔倒动弹不得，高门大屋，母亲一个人在家，恐怕真是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
　　但心里同时也在揣测，有可能是母亲一个人在家，平常节约惯了，就算天黑，也舍不得早早开灯，然后一脚才会踩空。
　　便指着旁边的楼梯扶手说：“下去的时候，一定要扶着，慢慢地走。”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电灯要早点打开，免得看不见。”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过了一会，问我：“晚上吃什么？”
　　我指着刚刚提下来的高压锅说：“我带了汤，就用汤下面。”
　　母亲不怎么爱吃鱼，但很喜欢吃肉，可心疼钱。看着一大锅汤说：“上个星期不是喝了汤吗，怎么又炖？”
　　“顺便炖的。”我简单说着，开始找面条。
　　吃完饭，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深遂的夜空，没有看到月亮，仔细地寻找，偶尔能看到几颗星星，好像害羞似的，悄悄地闪烁着。
　　我关好门，跟母亲聊了一会家常，然后洗完各自上床睡觉。农村的夜晚极其安静，尤其是冬天，因为寒冷，天一黑，没有重要的事，没有人会出来走动，天空和大地，好像都进入了梦乡，悄无声息。
　　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就听到母亲轻微的走动声，知道母亲已经起来，我也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早上就汤煮了两块糍粑，还有几个从冰箱里找出来的饺子，母亲说是二哥上次带回来的。吃完饺子，我告诉母亲，吃完中饭我就要回去，因为女儿在家。
　　母亲没想到我只是住一晚就要走，脸上的神情有些失望。我赶忙说姐姐过两天会回来，母亲这才又高兴起来，还叫我早点做饭，说吃完，帮她洗澡洗头再走。
　　闲着无事，见太阳也出来了，我就找出毛巾和桶，准备把车擦一擦。我开的这辆车，是丈夫前两年换下来的旧车，虽说年数有点长，但并不是特别显旧，我还比较喜欢，当宝贝似的，很是爱惜。
　　母亲扶在大门口的楼梯扶手上，一边看我擦车，一边问
　　我车子一年要用多少钱。
　　我想了想说：“两台车，买保险和加油，再加上平时的保养和停车费，差不多三四万。”
　　“多少钱？”母亲满脸惊讶，她不一定知道什么是保险和保养，但肯定知道个十百千万，但好像没有听清，把身子往前面伸了伸，又问了一遍。
　　“三四万。”我看了母亲一眼，笑着说。
　　“三四万？”母亲惊讶地又重复了一遍，“比一个人的工资还多。”
　　我听母亲说过，村里有几个中年妇女给人做绿化，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
　　“是不便宜。”我说，“但上下班用得着。”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但一直站在那里看我把车擦完，然后说了一句：“看上去，像新的。”
　　吃完午饭，我帮母亲洗完澡，顺带把头也洗了，然后用洗衣机把要洗的衣服，也一并洗了。
　　母亲怕天黑开车不安全，还不到三点就催我早点回去，说衣服洗好了，她会晒，还要我一到家就给她打电话。
　　因为洗的衣服不算少，而且要拿到二楼去晒，我担心母亲上下楼不方便，就等衣服洗好，晒完，才动身回家。母亲站在大门口，不停地叮嘱我开慢一点。
　　半个多小时以后，我一回到家就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母亲很快就接通了，还说手机一直拿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