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红尘》六叶草

18、叶落花开

　　去年年底，有次从乡下婆婆家回来，她老人家热心地要我们带两上两盆花，说是特意从街上买回来的。
　　一盆是杜鹃，细细的三四根枝条顶着几片小叶子，瘦弱得让我担心自己，是否有能力让它安然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另一盆倒是长得挺健壮，但不知道名字，只见开着碗口大的花，白色中夹着粉红色，淡淡的，看上去如同身患重病的人的脸，我不是很喜欢。但盛情难却，还是把它们带了回来。
　　我以前挺喜爱栽花种草的，可惜，爱有余，心不足。每次喜滋滋地大盆小盆往家里搬，但过不了多久，就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香消玉陨。后来忍痛放弃，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鉴于以往的惨痛和愧疚，这次我打定主意，要像对待初生婴儿般对待新来的成员。尽管我并不知道其中一个的名字，但毕竟是生命，不容忽视。
　　我郑重地把它们安置在阳台上，每次只要在家，就细心地给它们松土，浇水。好在它们颇为理解我的苦心，努力地度过每一个寒日。
　　然而，好景不长，就跟故意要跟我作对似的，在我的惴惴不安之中，那盆不知名的花还是离我而去。看着它那枯败却依然挺立的残容，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而一旁的那盆杜鹃，好似在安慰我，在寒风中，轻轻地摇摆着依旧细细，却已多了几片绿叶的枝条。
　　冬去春来，瘦弱的杜鹃，不负我望，不但安全度过寒冬，还开出了灿烂的花儿，使我有了些许安慰，又多了几分信心。
　　有天休息，我经过菜市场，路边有好几家花铺，一字排开，花花绿绿，一派盎然。我强忍着目光径直走过去，但最后还是又退了回来。
　　去年那盆不知名的花离我而去之后，我把它搬到阳台一角，原封未动地放着。有时看到那孤零零的枯枝败叶，还是会很自责。为了将功补过，我打算再买盆花回去。
　　几年未逛花铺，好多花草都叫不出名字，我看了又看，最终选了一盆从小就很熟悉的栀子花。很茂盛的一束，绿油油的叶子里，开满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提回家，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移到那盆离我而去的花盆里，浇上水，殷勤期待着。
　　开始两天，一切依旧，我心甚为欢喜。再回家时，不知是花儿还未适应新家，还是我的关爱不当，一些绿叶不但萎黄，还纷纷掉落。
　　最让我心痛不已的，还是那些没来得及绽放，就已失去生命的小花骨朵儿。要知道，它们都是经过寒冬的生死考验，才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而我，却让它们本应华丽的生命，却还未绽放，就仓促谢幕。而那些已经凋谢的生命，我把它们全部埋葬在花盆里，希望来年，能够迎来它们崭新的生命。
　　我痛定思痛，给它施肥，浇水，然后把它搬到阳光充足的地方。原本一个星期回家一次，为了知道它们是否安好，我中间回了家。
　　先去了理发店，到家时，天已全黑。进门放下包，然后迫不急待地走到阳台。原本以为情况会很糟糕，不料想，却闻到了一股芳香。我狐疑不定，脚步也慢了下来。但芳香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熟悉，不是它又会是谁？
　　我惊喜地加快脚步，并顺手按下阳台的开关。灯光下，一朵、两朵……我数了数，共有五朵洁白素雅的栀子花立在枝头，而且还有两个花骨朵，也即将盛开。
　　我心花怒放！真香啊！我一遍又一遍地把鼻子伸到花朵下。更让我高兴的是，那些幸存的绿叶，也都变得绿油油的。
　　喜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