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幕后黑手》迟昼CZ

3、深海下

　　1.

　　眼前的少年，是太宰治。

　　—— 麻烦，计划外。

　　你和库洛洛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这样的评价，不过面上完全看不出异常的痕迹。

　　狭路相逢的少年注意到你们的视线，停下脚步看过来，目光在库洛洛黑色大衣上略加停滞。

　　眼见他眼中的兴趣和跃跃欲试的光彩越来越强烈，你认命地慢下脚步。

　　“等等。”果不其然，少年版的太宰治‘哒哒哒’跑到你们跟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可怜，对你说道：“我来横滨不久，似乎迷路了，姐姐能帮帮我吗？”

　　他专门将请求针对你，应该是认为女性的同理心会更容易成为突破口，况且他的脸蛋着实漂亮，平时估计没什么人会拒绝他的请求。

　　你相当配合地停下步伐，扬起一个比他还要人畜无害的笑容，配合地问道：“当然，你要去哪里？”

　　太宰治眼珠子一转，面不改色地瞎扯道：“我和监护人住在一间小诊所里，从那里可以看到港口黑手党的几栋大楼，再朝东边走五分钟就是贫民窟。”

　　你作出仔细回想的样子，而身边的库洛洛扫视过太宰治。还不似成年后那般城府深的太宰治对上那双黝黑、乍一看深不见底的眼睛，浑身一寒，仿佛被什么大型猛兽盯上一般。

　　“库洛洛，你知道在哪里吗？”

　　你的问询声让青年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你身上时霎时柔和，神似遇光微溶的冰川。

　　太宰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是弱点吗？

　　“应该是横滨河东的那片街道。”库洛洛回答道，声音磁性丝滑，特意放缓的语调更显温柔。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转而看向太宰时，那双枯荒得瘆人的黑眼珠。

　　太宰治在他的端详下只觉得浑身发冷，第六感的警报不断拔高，浑身有些僵直。

　　看到这一幕，你适时开口道：“我们反正要去那附近，就顺便带他过去吧。”

　　说完，你扯了下库洛洛的衣袖，露出央求的神色。

　　面对来自于你的请求，青年轻叹口气，拿你没辙，只能半是无奈地妥协道：“好。”

　　一路上，太宰治发挥他出色的社交能力，不一会儿就和你聊起天来，时不时把你逗得忍俊不禁。库洛洛则一直没开口，沉涩的目光偶尔落在被夕阳渲染成金色的水面，偶尔半垂着掩住眼眸，游离在你和太宰治的交谈之外。

　　和你聊得欢快的太宰治抽空瞄了一眼一身黑的青年，瞥到他额头上的绷带，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诶？先生是受伤了吗？”

　　库洛洛居高临下地看着打着小算盘的少年，眼底的墨色更黑了些。

　　“为了遮掩伤疤。”他看起来并不太想和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交流，可碍于你在身边，最后还是简短回应了句。

　　得到答案的太宰治并不满足于此，而是进一步拉近关系，指着自己的右眼的绷带，眯起眼笑着说：“真巧，我也是。”

　　听到这儿，你真的想为他们颁发两座奥斯卡小金人。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论年龄大小。

　　“先生听说过港口黑手党吗？”太宰逐渐切入正题。

　　库洛洛没有回答，看向他的视线沉郁，如同浓稠的子夜，随时能顺着脚踝攀爬上去，缠住眺望者的脖颈直至将其绞杀。

　　太宰治恍若没有察觉到危险，自顾自地道：“据说在这个城市里，白日里还穿着整齐黑色西装的人，八成是□□的人。”

　　他用脚尖踢着路边的碎石块，转过身来面对库洛洛，带着一丝恶劣的天真问道：“先生知道吗？”

　　库洛洛的脚步稍微顿了顿，幅度几乎不可察觉。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扬起一个斯文败类专属的温和笑容，声音轻柔得仿若丝绒，直截了当地道：“没错，我的确是黑手党。”

　　太宰治愣了一下，没意料到他会直接承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同时听出了他话中一语双关的警告。

　　你察觉到氛围不对劲儿，不安地看向挽着你的青年。

　　库洛洛将手覆盖你的手背上安抚，掌心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残忍。

　　“直接这么问出来，不怕我杀了你？”

　　被那双黑沉的眼睛锁定，尚且稚嫩的太宰治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从他的视角来看，举手投足称得上优雅的青年周身弥漫着杀气和血腥味混杂的气息，几乎能将他窒息。

　　你留意到太宰治煞白的脸色，暗中腹诽库洛洛用念压欺负小朋友。

　　不过你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甚至饶有兴趣地看太宰苦苦支撑，不忘时刻保持人设，露出一副不解的焦急神情。

　　你也在这时意识到太宰在做出浅显试探，因为你们恰好来到了一个破旧小诊所门前，所以不难推论出他是早就计算好距离，确定来到了增援所在的范围内，才开始愉快地底线蹦迪。

　　果不其然，当少年唇色发白快要晕厥时，诊所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的人是一副落魄医生打扮的森鸥外。

　　他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当机立断地厉声制止道：“鲁西鲁先生，请停手！”

　　库洛洛偏头看向他，眉间沾染些许疑惑，好像不明白这个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医生为什么要出声阻拦，越发厚重的念压没有消减分毫。

　　森鸥外谨慎地站在原地，身旁的爱丽丝变得面无表情，看姿势随时能暴起或撤退。

　　没错，撤退。信奉最优解的医生在感知到库洛洛的恶念的瞬间，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纵使不是被压迫的对象，他都能感受到如针毡般刺在他各个命门上的危机感，即刻便做出衡量，并有了舍弃太宰治的准备。

　　“这孩子我认识，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

　　库洛洛的目光游弋在他们二人之间，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谋划。空气凝固，一触即发，只剩下太宰艰难的喘息。

　　“库洛洛。”

　　你的声音将眉眼间流露些许暴戾的青年惊醒。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你，好似此刻才意识到你也在现场。

　　“叶。”当他意识到你眉宇间充满惊慌时，一向冷漠的眼中竟泛起一丝不知所措，骤然收回压迫力。

　　而后，他唇瓣张合仿佛想要解释什么，却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所以他只得微微颔首，任由漆黑的发丝垂落于额角，简直像只做错了事，想要撒娇可又不知如何接近主人的布偶猫。

　　不过这画面在你眼里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惊悚，一边觉得他演戏用力太猛，一边又遗憾无法记录下这难得的一幕。

　　这么想着，你对他展开一抹微笑，坚定却温柔地拉住了他的手。

　　知道他是黑手党的那一天，你就已经做好觉悟了，不论如何都不会退缩。虽然为之前地一幕惊惧，但并没有与他生出任何间隙。

　　从你的眼中看出你想要诉说的意思，他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柔软的神态，单臂拢住你的肩膀。

　　“森医生，下午好。”

　　面对□□的同事，库洛洛挂上平时的笑容，变回谦逊有礼的百人长。只是见过他方才的漠然杀机后，如今却显得违和。而且他的眼睛是少见的纯黑色，瞳孔较大，搭配一张仿若人皮面具的笑面，总有种惊悚感。

　　他看了眼半弓着身喘气，还未从后遗症恢复的太宰治，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是医生认识的人，这孩子应该知道在横滨这个地方，过剩的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听起来没说完，含糊地留白，但其中的意思对于在场的几人再清楚不过。

　　森鸥外将手从口袋中拿出来，同样扬起营业假笑。

　　“我会记得管教他的。”他先是附和，接下来来到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话题，带着猜疑试探道：“我记得你的《极意》是力量增幅类异能力，原来还可以做到隔空伤人吗？”

　　面临他质疑的神色，库洛洛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算是开发异能后得到的气场压制，我一开始就向□□报备过，只是因为没什么实际用处所以很少使用而已。”

　　这一段话说得滴水不漏，反倒还讽刺了森鸥外的多疑。

　　不等森鸥外继续说什么，他看了看你，似乎是不想让你和一名黑医相处太久，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行一步，森医生。”

　　库洛洛礼貌颔首，接着极具保护欲地搂着你转身离去。即将被夜色吞没的最后几丝晚霞于天际挣扎，青年修长的身影紧挨女性的裙摆，逐渐融入远景。

　　看着两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森鸥外收回审视的冷酷目光。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百人长？”终于从手脚发凉状态恢复的太宰治整理好衣领，像是发泄不满一般，嗤笑着对身边的医生道：“谦和？原来森先生也有看错人的时候。如果那个女人刚才不在，我肯定会变成贫民窟里又一具无名尸骨。”

　　“别这么说，太宰君。”森鸥外掩去复杂晦涩的思绪，回应道：“性情不同是次要的，最让我在意的是他的异能力。”

　　虽然库洛洛说自己异能的不同全部都登记在案，可是愈发强烈的违和感让森鸥外不得不深思。

　　不，已经不是违和感了，而是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正因找不到端倪，所以更加可怖。

　　库洛洛·鲁西鲁。他反复咀嚼这个明显不是本国人的名字，眸色渐渐暗沉下来。

　　□□档案上记录他自小失去双亲，养父母从欧洲偏远小国来到横滨，死于几年前的战争。当然，因为当年死亡人数过多，他的说辞无从查起。

　　这也导致森鸥外在起疑后，没有任何途径深挖他的背景。库洛洛拥有一份完美的，如同‘死亡报告’一般的生平，没人能够证明他的存在，也没人能说清他的生平轨迹是真是假。

　　棋局上悄然出现的变数着实诡异，对于森鸥外而言，任何一个微小的异常都必须警惕，毕竟他的目的可比成为一名□□首领的医生远大得多。

　　2.

　　横滨，异能特务科地下总部。

　　“最近的海域沉船事件有眉目了吗？”

　　“已经拿到部分船体的黑箱，录有损毁沉没前的视频。”

　　接过属下递来U盘，种田山头火面色凝重地将其置入投影仪器，按下播放键。

　　所有人屏息中，画面先是一片漆黑，然后以俯视的角度将甲板、船长室、主控室等区域纳入监控范围。

　　一切风平浪静，然而几秒后海面开始剧烈波动，大片阴影投影在船体四周，各类贝类海草随着浪花的卷动翻涌，被拖甩到甲板上。

　　紧接着，巨大的藻绿色触手自船底浮现，攀附于船的两壁。它们蠕动纠缠着，收紧的片刻使得原本坚不可摧的钢筋变形，发出断裂的□□。

　　在接下来的几个呼吸间，在海上航行的钢铁巨兽被拖拽，直至彻底淹没。很快，海面就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观看录像的几名特务科人员没人开口，半晌后负责跟进事件的部下才开口。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只有货船受到攻击，未知生物貌似对游船与观光船并无兴趣。但现在受波及的范围逐渐扩大，不光日本横滨这边的海域，欧美东南亚等地区的海洋也有商船沉没，就好像......”

　　他汇报的声音暂停一瞬，之后艰难地道：“就好像这个怪物拥有某种急速于海水中移动的能力。”

　　这话带来一阵沉重的沉默，因为众人都知道拥有这样的快速移位能力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各国追捕的人员会因边境限制无法有效锁定它，就算加急申请到跨界许可，在海中来去自如的怪物早就不在原地。

　　种田山头火捏捏鼻梁，头痛地咧嘴，正想说什么却被传来的急讯打断。

　　“长官，是异能联邦的消息！”

　　他快步走到接收到邮件的属下桌前，定睛朝他的电脑屏幕看去。

　　只见上面精短地概括近期海域袭击事件，并确认背后有组织操控，因为其成员在两小时前，明目张胆地寄信至异能联邦行政大厦。

　　邮件末尾附带着信件的实物图像。雪白勾金线的纸张上，花体字书写着以下内容：

　　‘旧神将夺取秩序重塑世界，制造出真正的理想乡。’
　　- Saint

　　落款来自‘英灵’，下面附加一句：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见面礼，吉祥物很可爱，不是吗？’

　　种田点开另一个图片文档，是寄信者在信封中附带的一张黑金卡片。

　　正面是触手张牙舞爪，庄严可怖的章鱼类怪物，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沉船事件的罪魁祸首，而背面以烫金字体印刻着字——

　　旧日支配者

　　The Great Old One

　　种田山头火神情僵硬，再读一遍信件末尾的“希望你们喜欢这个见面礼”，半晌后脱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新的战争，没有一丝硝烟味儿地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