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舟玖

4、生活4

　　古寺孤立在密林掩映的深山中，山中仅有一不为常人所知的曲径可通幽处。
　　寺庙是一座四合院，规模不大，进了大门便是正殿，大殿的正中央摆着一尊高大的金色的佛像，虽然寺中的墙壁多已斑驳，但佛像的外表依旧完好无损，可知多年以来一直被人小心保养着。
　　寺中住着一位耄耋老者，老者作僧人打扮，下巴处蓄着花白的胡须，长年穿着一身灰色布衣。
　　“吱呀”一声，是寺中那行将腐朽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老者正清扫着庭院中的落叶，闻声停下手中活计便要转头，一阵风起，飞扬的尘土迫使他闭上眼睛，待得风止尘落，老者睁开眼便看到脚边那一堆扫好的落叶，他又抬眼望向大门处，只见门扉紧闭，院中也并无第二人的身影。他摇头笑笑，暗道自己年岁已高，刚才竟然出现了幻觉。他已记不清这座古寺有多少年无人造访，也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他只是为了践行当初许下的诺言。
　　十日后，大雾弥漫的夜晚，一迷途的农夫误入古寺，想请求寺中僧人收留一晚。他走进大殿，在佛像前发现了老者的遗体，老者一身灰布衣，面容安详的躺在蒲团上。他对着老者作了三个揖，将老者的遗体好生收敛，又想到山中野兽众多，便在大殿前的院子里为老者挖坟立碑。
　　料理完老者的身后事，他在厨房找到了些许遗留下来的食物和干净的水，又在厢房里睡了一觉。
　　翌日，他推开大门正准备离开，不知觉地回头向大殿看了一眼，镀金的佛像被洒入的晨光笼罩着，周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底萌发，寺中唯一的守门人已死，自己昨晚又好好的安葬了他，作为回报，从佛像上取一些金子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况且佛祖普度众生，用这些金子去换取钱财也能缓解他家那贫困的窘况，想到这些他心中的贪欲如藤蔓般疯长。
　　他在寺外找到一块石头，将其中一头磨尖，开始在佛像上刮金粉，刮了一点他还觉不够，便继续去刮，直到他从衣服上撕下来用来装金粉的那块布快合不上了，他才停手。将金粉小心包好揣怀中，在山中寻了许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家中，他向妻子讲述了这几天的遭遇，妻子不信，他便从怀中掏出布包打开，妻子看了一眼，笑他痴人说梦，他不解，低头去看，那么一大堆金粉竟不翼而飞，一丁点痕迹也未留下，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一场梦。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迈出古寺的那一刻，背后的寺庙如蜃景一般消失无踪，仿佛从不曾存在过，在他身后，仅余一片繁茂的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