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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松原河远渡③ ...

  •   两侧群山绵延不绝,耳边的嘈杂人声逐渐远去。

      被船队救助的那些人,一部分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跟了上来。而自己追在船队后面的一部分小船,思虑再三,也有一些跟着拐进了团丰河。

      ·

      夜幕深处,乌黑如墨的云层边缘晕染出夺目的赤色,蓝紫色的闪电在风中狂舞,雷霆像是毁灭之神的笑声,震耳欲聋。

      四周山峰伫立,白色大猫站在山巅见证大海啸的诞生,毛发淋雨后变得软塌,在它身侧,一株生长在石缝中的进化植物随着狂风摇摇晃晃。

      米喵喵给它输送一些木系能量,小树苗迅速精神起来,树根坚韧地不断向下蔓延,树冠缓缓聚拢,在白猫头顶形成一个雨棚。

      大猫侧头用耳朵蹭蹭新生的树枝,点开通讯器上存储的地图,圈住它目前所处的砚萍山。

      前世,顾敬带领着船队在松原河中前进,沿途不断救助百姓,直到5号夜间才抵达松安水库。6号凌晨海槽大地震爆发,巨大的水浪在吞没大半个中州大陆后,去势不减地冲入天松山脉,撞击形成的水浪漫过大坝,上下游水库受灾严重。当时还待在船上的人们伤亡惨烈,躲在周围山上的人反而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眼下,水库闸口前有大量等候的船只,6号前很难进入上游。米喵喵和成宁也商量后决定,带着船队在周围山上躲过大海啸。

      天松山脉与松原河交汇,形成十数条大小的河流分支遍布在各个山峰之间。砚萍山就处于团丰河终段河口,水平面1000米左右,山势在周围群山中并不算高,但这座山的山石质地细腻坚硬,被评为最适合制作砚台的自然山石。
      他们选择这里的主要是因为,这座山浑然一体,大大减少了植物死亡后泥石流发生的可能性。

      玄御在山腰上找到的旧矿洞可以作为安全屋,但米喵喵现在困惑的是,要怎么把物资还有船带到山上保护起来?

      山下

      成宁也穿着全套防水冲锋衣,兜帽遮住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藏在竖起的衣领内,戴着服帖黑色手套的修长手指上,握着打开了保险的麻醉脉冲枪。

      喵喵团的猫猫狗狗们帮着他一起搭建帐篷,艾远和温语霜被要求不能靠近,并且给他们分配了搭建动物庇护所,以及制作热食的任务。

      食材尽量从大船冷冻仓里选择新鲜的,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多的可以保存起来以后吃。

      艾远和温语霜这兄妹俩不会做正常饭菜,但要是给动物们的食材,还有花样繁多的烤肉,却很是拿手。

      解冻后的大块肉类被放在塑料箱内清洗,暴雨天暂时不给食肉动物吃太多生肉,煮熟的肉切块,拌上少许蔬菜补充维生素。蔬菜已经成为稀缺食物,艾远只给食草动物每只一两颗青菜,主食是面粉、米粉、鸡蛋、谷物粉末搅拌后蒸熟的糕饼。

      旁边的烤架上,切成薄片的牛肉、羊肉、整条鱼被涂抹上临时调配的烧烤料,浓烈的肉香伴随着清甜的面食味道,在雨幕的遮掩下向外蔓延。

      对面另一个避风的山壁附近,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临时搭建出来的各色避雨物下。这里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少数几个壮年男女身边,也坐着面色不太健康的亲人朋友。

      闻着传到鼻间的香味,纷纷捂着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会拿出压缩饼干啃几口。倒是没什么人主动去另一边打扰。

      清瘦男人手里的脉冲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另一边的雨棚下休息的都是大型野生动物,强壮的雄狮、壮硕的比人还要高大宽阔的黑猿、警惕地守在雨棚周围的两匹斑马和两只羚羊,以及哪怕很可爱也依旧是熊的大熊猫和巨大化的小熊猫。

      人们可以在动物园里热情追捧这些动物,但当灾难中要和它们没有任何防护的靠近,大家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恐惧,第二个是排斥。

      但这些人都是被动物们亲自挑选出来的,恐惧和不敢靠近已经是他们身上最大的负面情绪波动。而自行跟过来的小船上的人,他们更多的是震慑与动物们的武力,以及对那三个和动物生活在一起的人的敬佩。

      “哥哥,你认识那只熊猫宝宝吗?”

      “哥哥不认识,不过之前见过它一面。菲菲认识它?”冯陆拉了拉身上的毛毯,把怀里六岁的小姑娘裹紧一些,他爷爷和妹妹的父母正合力在周围捡石块和枯木,两家的浮箱中间覆盖上雨布,风雨暂时无法入侵这方小天地。

      “那是熊猫云果,今年半岁,我在网上看到过它的照片,是它的粉丝。”
      菲菲从背带裤前襟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红色的小苹果,不舍地用小肉手擦擦,咽着口水小声道:“云果好可怜,今天它都没有吃到小苹果,我能不能把自己的苹果送给它?”

      “一个不够分,哥哥的也送给它们。”冯陆和爷爷身上没有多少物资,苹果也是菲菲母亲给的。但在小少年眼中,苹果远没有和熊猫宝宝交朋友的可能性来的要紧。

      云果赖在爸爸身上讨要糕糕,落云是个体重三百多斤的成年大熊猫,它靠座下来时整个肚子会鼓成圆球,云果一伸手,落云就剧烈呼吸,一呼一吸间,半岁的熊猫直接被爸爸的大肚子给弹了起来,摇摇晃晃滑了下去。

      不过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大熊猫嘴边掉下来的糕糕残渣,云果开心地撅着屁股起身,晃着短尾巴重新趴回爸爸身上,在小饭桌边努力舔渣渣。

      脚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颗果果哎!
      紧接着腿又被砸了一下,又一个果果哎!
      红红的,闻起来就很甜!很香!

      云果转身坐下,一手一个捡起果果,口水从嘴边留下,正要开始啃果果,它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周围小心翼翼吃青草的羚羊妹妹们、只有糕糕和竹叶没有笋笋的爸爸,举起的爪子重新放下。

      隔着雨幕向果果丢来的方向看去,是两只人类幼崽,他们披着黑黑的布蹲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随着云果抬头看向他们,两双黑亮的眼睛笑出弯弯的弧度。

      云果想了想,学着爸爸教过的姿势,抬起一个爪子朝人类幼崽挥了挥。然后把其中一个果果递给父亲,低头叼起另一个果果慢慢走到橘猫叔叔身边。

      冯爷爷和菲菲的父母回来,得知两个孩子把苹果送给了熊猫宝宝,纷纷露出无奈又欣慰的表情。

      “你们做得很好。”菲菲爸杨海林忙着用石头搭建火塘,也不忘夸奖两个孩子。

      菲菲妈妈程锦揉着两个孩子半干的头发,笑容温和:“是熊猫它们的船救了我们,否则现在我们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们想要认识熊猫和它成为朋友,我们并不反对,但要记得不能伤害那些动物,也要记得它们救下我们的恩情。”

      程菲菲似懂非懂地露出一个笑容,冯陆却神色郑重地点头。

      刚把火塘点燃,对面走出一只巨猫和一男一女,他们手里端着用一次性盘子盛放的烤肉,老人和孩子都有一份,程菲菲和冯陆的那一份格外沉。

      老人和孩子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年轻人帮衬,他们给身边的人分一些,大家都能尝到味了。

      这是末日到来的第四天,不少人在吃到正常、美味的温热食物时,眼泪立即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着巨猫温和的眼神,还有对面那些动物们好奇的视线,人们对这些动物的恐惧顿时消减很多。

      大船不一定能在大海啸后正常行驶,冷藏库里的肉就要尽快消耗。

      分了一次食物后,跟过来的那些人态度有明显缓和,就算提出一起搬到山上的矿洞,也没人强烈反对。有船的人要留下来看船,但拒绝的话语也很温和。

      米喵喵不会随意挥洒善心,这些跟上来的人都是动物们凭借直觉分辨善恶后挑选出来的,本质都不坏。大洪水后,愿意跟着它走,愿意成为榕城的居民,那它会为这些人负责。

      9月4号下午。

      天边出现清晰的射线云,射线中心的云彩呈现出诡异的橘红色,掺杂在浓重的乌云中,像是一滩粘稠的污血干涸在天空的幕布上。

      靓丽的色彩使得人们的视野终于明亮起来,但目睹这一幕的人却都脸色难看,就像散射在脸上的橘黄色。

      “地震和海啸已经快24小时没有出现了!”

      “这是海啸大地震前的空白期,那就是说还剩下24小时左右,‘大洪水’就要袭来了!”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拿出没有信号的通讯器翻找历史记录中的联盟天灾预警。

      “这里已经是内陆,真的也会遭灾吗?”有些人看着周围高耸的山脉,前方几乎连接天地的大坝,语气难以置信。

      大坝前排成长龙的船队开始疏散,人们向河道周围的山上攀爬,试图待在最高点。哪怕中途遇到怪物,也在众人合力下一起解决。

      矿洞位于水平面800米左右,通往山腹的隧道早已被填平,此前盘踞在里面的怪物变成了玄御口中的零食。

      陆续进入山洞避难的人们,先是目睹了洞口附近巨大的怪物尸体,又在9月5号亲眼看到怪物暴动,狰狞的凶兽从地下、从水中向山洞里的众人发起攻击——最后是动物们首先站出来迎敌,大半天后,人和动物们合力,保住了他们的山洞。

      以冯老爷子和程家夫妻为首,山洞里的人们陆续将休息的地方搬到米喵喵它们附近。力所能及地帮它们搬运物资,在山洞外搭建防浪墙。

      在大洪水到来前,山洞前建立起三道巨石堆叠的防浪墙,从山顶到山下停船的地方,一路都被米喵喵种下金银花种子。

      “——!”
      “————!”

      动物们挤在一起,彼此遮蔽着对方的耳朵,漫长的次声波让它们感受到烦躁和痛苦。
      外界的怪物有相同的困扰,它们扭曲的吼叫声响彻天地。

      金银花柔韧的枝条支撑着枯木挡在最外层,堆叠的物资箱是第二层防护,在天崩地裂的大地哀号中,洞穴上方滚落的石块被山洞内临时搭建的庇护所阻挡在外。

      身体在翻滚,大脑无法分辨方位,有什么东西砸落在身上……眩晕和剧烈的震动持续了快10分钟才结束。

      接下来半个小时内,余震每隔十分钟出现一次。山洞中的人和动物却已经能勉强保持平衡,合力保护着身边的老人和孩子。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传入耳中,伴随着的是山下河水快速消退的动静,守在洞口边的巨猫见状迅速起身,朝着山下冲去。

      在它身后,能够强化自身力量的动物和人,纷纷穿戴上防护物,一齐朝着停船的地方赶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松原河远渡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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