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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每一步都像踩在谭芸的胸口。她迫使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感到自己在发抖,房门好像也在她眼前泛起波浪,她用颤抖的手擦掉快掉进眼睛里的汗珠,呼吸越来越快。

      脚步声好像带着回音似的,一下一下地靠近。某个时刻,谭芸忽然绷不住自己,咬着手背哭起来。即使这样她也没敢出声。

      脚步声从她门前经过,没有任何停留,往楼上去了。

      她听见敲门声,然后有人说话,语气很客气,“你好,您的外卖到了,祝您用餐愉快你,麻烦给个好评!不客气,再见。”

      虚惊一场。

      谭芸几乎快要虚脱,整个人丝毫提不起力气,等到她彻底不抖了,手脚也没那么凉了,她才爬起来收拾残局。

      沙发推回去,鞋子穿好,头发擦干。再抱条薄毯,窝进沙发里。

      电视机里还是那档综艺,无声的画面里,俊男美女们笑成一团 ,眼泪都出来了。谭芸的眼角也流出泪来,被她埋进毯子里。

      她很累,很困,但每次要睡着她都会醒一下,撑着眼皮看电视,撑了几次,终于撑不住了,也就睡了。

      光明街例行堵车了,不过今天比平时堵得时间长了点,半天才挪几公分。过路的说前面出事故了,交警正在疏通。

      陈骆跟着车流往前蹭,蹭了二十分钟才蹭到事故现场。现场已经圈起来了,两辆车相撞,撞得挺厉害,其中一辆车头已经瘪进去一半,路面上有一滩不小的血迹,120刚把人拉走,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伤者家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被几个人搀扶着还站不起来。

      陈骆关着车窗,只能听见闷闷的声音。在交警的疏通下,道路渐渐通畅了。陈骆渐渐绕出堵塞地带,转个弯,轻点油门,拐上立交桥。

      车载电台正在实时播放路况,刚好讲到光明街的事故。主持人刚到现场,正在采访当事人家属。家属的哭声由麦克风放大,尖锐刺耳。

      陈骆关掉电台,点了一支烟。

      快下桥的时候,电话响了,陈骆瞥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

      “秦姨?”

      “阿骆啊,到哪啦?”那边很吵,不过秦姨说话的声音很亮。

      “刚上立交桥。”

      “啊,那还有多久?快了吧?”

      “大概十五分钟,饿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这话说的,今天的正主可是你,你不来,我们吃个什么劲儿啊?”

      “我会尽快。”

      “好嘞,等你啊!”

      “好。”

      陈骆这边电话刚断,陈洲电话又来了。

      陈洲单刀直入地说:“你要是不想来,我可以帮你拒绝。”

      眼看要下桥,又遇到一起事故。两家结婚的起了冲突,新娘子当街互殴,谁也不让着谁,两个新郎一人扯一个,但好像也没什么用。

      陈骆跟着前车放缓速度,一点一点地往前蹭,“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你就去啊?你怎么这么听她安排呢?你要真那么听话,这都十来个了,速度快点都当爹了!”

      陈洲忽然话锋一转,“要不我陪你打球去吧?我最近球技上涨了,专门练的,你来检查检查?”

      “今天不打了。”

      “说得好像你哪天跟我打过似的,你都拒绝我一百回了,人家求婚求到一百零一次都成功了!你这拒绝得也太干脆了点儿!”

      陈骆手里夹着烟,看着前车的后车灯,安静了一会儿,“真有人求婚那么多次?”

      陈洲快疯了,“我这只是个比喻,你当真要让我求你到一百次啊?”

      二十多年了,陈洲虽然习惯了陈骆不开窍的思路,但每次发生这种对话,还是极度无语。

      “我说陈骆。”陈洲语重心长地说:“你又没朋友,总一个人对着墙敲来敲去的好玩儿吗,我好歹是个活人吧?”

      “是活人。”

      “所以呢?去还是不去?”

      陈骆抽一口烟说:“今天不想去。”

      陈洲欸了一声,问:“等等,你是在抽烟么?”

      “嗯。”

      “你不是不抽烟么?”

      “去年剩的。”

      陈骆瞥了眼时间,“我可能要迟到了,你跟秦姨解释一下。”

      “哎哟,你搭理她干吗呀?”陈洲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但也知道他不会听,妥协吧,“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陈洲痛快地挂断电话。

      陈骆口中的秦姨名叫秦淑芬,是陈骆后妈,陈骆十岁左右的时候嫁进来的,当时陈骆的母亲因病过世还不到一年。秦淑芬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带着个小男孩儿,比他小两岁,就是陈洲。

      家庭遭遇巨大变故,陈骆没哭没闹,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只是陈洲有点粘人,总缠着他玩儿。陈骆不怎么理他,他也不介意,陈骆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两个小男孩儿都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陈骆终身大事多少年了,连个影儿都没有,秦淑芬看不过去,给张罗了好几个。今天这次相亲是上个月就约好的,对方是本地最大房地产开发商的女儿。秦淑芬说门当户对,两个人才能过得好。

      陈洲说别老给人家张罗这些事,怪烦人的,秦淑芬却说:“我不给他安排谁给他安排,都老大不小的了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传出去正常吗?”

      “怎么就不正常了,你别总拿你那套老掉牙的观念去衡量别人行不行?”

      “我衡量什么了我衡量?我说错了吗?他陈骆就跟个冰块儿似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从我认识他那天到现在就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这人正常么?不正常!还是得有个媳妇儿照顾他,关心他,时间长了就好了,他这人就是缺爱。”

      陈洲听笑了,“您别张口闭口地缺爱,好像很懂人家似的。”

      “我是过来人,怎么也比你懂,这就是缺爱。他妈跟他爸性格不合,三观不一致,门不当户不对,整天吵吵吵,你说他能体会到爱么?”

      又来了又来了。

      陈洲耳朵起茧,赶紧转移话题说:“那我也缺爱,你怎么不给我也找一个。”

      秦淑芬恨铁不成钢,使劲推他脑袋,“你这个傻瓜,你着什么急,把事业好好搞搞才是正经事,再不动弹,人家连你锅都端走了。”

      陈洲像不倒翁似的,脑袋摆回来,“端就端呗!我哥本来就比我聪明,交给他皆大欢喜!”

      秦淑芬气急,蹬了陈洲一脚,“还不正经,你不考虑你自己,你总得考虑考虑我吧,你还有个老娘呢!”

      “哎呦妈!你现在还年轻貌美,修修指甲,看看展览不是挺好的吗!我呢,赶紧给你找个儿媳妇,让你抱孙子你看成不?”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跟你惹不起这个气!”

      秦淑芬胳膊一甩,摔门而去。
      在这件事情上母子两个永远无法沟通。秦淑芬一心想让儿子出人头地,争家争产,可儿子实在不争气,亏得她一辈子都在为他铺路。秦淑芬不由得忧心起来。

      这些年,陈骆一直步步高升,万一有一天真到了能把他们母子俩锅都端走的程度可怎么办?

      秦淑芬只要一想到陈骆,就觉得不踏实,虽说眼看着这孩子长大,陈骆也没表现出什么敌对姿态,甚至一直不缺礼数,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秦淑芬还是感觉心里没底。

      她摸不透陈骆的心思,只感觉他小小年纪就深不见底,怪可怕的!

      跟陈骆相亲的女孩家里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论样貌家事哪一样也不亏待陈骆。但要说缺点嘛,也有。这姑娘虽说年轻貌美,但就是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这干几天,那干几天,反正都干不长。书也没读好,主意还特别正,在国外念了个没听过名字的大学,没读完就跑回来了。这一点跟陈骆是没法比的,陈骆从小就学习好,什么事都不用人操心。

      这会儿,秦淑芬正在和女孩儿一边闲聊一边等陈骆。秦淑芬跟女孩儿说,要不让让你父亲随便给你安排个职务吧?

      女孩说父亲不同意,说要让她到外面锻炼锻炼。

      秦淑芬欸了一声,外面工作哪那么好干啊,可别锻炼不成再给累坏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暗示人家学历不行,能力不足么。女孩一直乐哈哈的倒没在意这些。这个时候,陈骆终于到了。

      秦淑芬热情地把陈骆迎进门,看上去是真为有这么个孩子自豪。

      秦淑芬给两个年轻人做了介绍。两个人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后就谁也不搭理谁了。一人拿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么搞,不是又要没戏了?

      秦淑芬赶紧端起红娘的架子,拉着陈骆问长问短,女孩一直没抬头,直到陈骆叫了声秦姨。

      女孩抬起头来,在两个长得完全不像的母子间看了看,“你们不是亲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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