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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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刚的办公室有着180度的全景落地窗，采光极好。
只是黄昏已至，周志刚眉头微蹙，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屋内的所有照明。
一瞬间，昏暗的空间恍如白昼。
周志刚为人严谨刻板，向来公事公办、不徇私情，在盛世娱乐的管理层有着百分之百的号召力和决策权。
此时，他放下遥控器，坐在了老板椅上，与窦乐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
“刚开完例会，听老申说，你今天的表现非常不错。”
他客观点评着窦乐的工作，语气是上级对下属的态度，不带一丝个人喜恶。
窦乐不懂什么叫拘束，自己拉了把转椅，坐了下来：“托您的福，没再喜提黑热搜。”
周志刚失笑摇了摇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他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表情严肃了不少：“你发给蓝芩的那张照片，到底什么意思?”
“啊，您不知道吗？”
窦乐故作惊讶，随后从包里拿出盲盒，放在了桌子上。
“我倒是带出来一个，您不妨看一看。”
盲盒是个规则的正方体，硬卡纸做的。
外面黑色，内里红色。
周志刚拿着盒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是你们综艺的道具吗？有问题？”
窦乐冷冷勾了下唇，将盒子拿起来，手指用力抠着盲盒的内衬。
果不其然，盲盒内壁微微松动，似乎有夹层，窦乐用力一抽，将内壁一侧的纸抽了出来。
红色的卡纸，不大不小，正是卡牌的尺寸，而它的反面赫然写着数字3。
她将卡牌摆到周志刚面前，道：“周总，您是聪明人，这么简单的近景魔术道具，就不需要我再演示其他几个侧面了吧？”
周志刚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用于分组的盲盒有猫腻。
六面体的构造，除了底部，其它五面都设置了夹层，夹层上放置着和内壁相同材质和颜色的卡牌，卡牌正好对应1-5五个数字。
盲盒最初都是空的，根本没有卡牌。
夹层中有简单的弹簧机关，只要装上简易遥控设备就可以轻易的决定盲盒内侧掉下来的卡牌数字。根据嘉宾的选择，就能远程操控卡牌从哪个侧面掉下来。
也就是说，分组结果是通过作弊获得的。
周志刚放下卡牌，双手手指交叉，两个大拇指无意识的打着转。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他眼角浮起一丝笑纹，又道：“小窦啊，你是话剧演员，可能不大清楚做综艺的技巧。有时候，我们为了达到更好的节目效果，是有必要制造巧合的。”
“制造巧合就可以欺骗嘉宾和观众吗？”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开始用渣男语录打发她了？
窦乐气笑了。
周志刚不想把气氛搞僵，语气缓和了些：“你要实在不满意分组，我去和老申协调，增加一些可以自由选择队友的新环节。”
“多谢，不过秦央就挺好的，我不需要换队友。”
窦乐说完，自己都愣了。
周志刚听罢倒是有些意外：“你们这些小年轻可真有意思，那小子今天下午也跟我这么说，跟你说的话一模一样。”
窦乐：“……”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不自在，可能是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也可能是被秦央的话恶心到了。
总而言之，以他们的关系，说这种话，约等于在互相恶心对方。
周志刚没了耐心，正色问她：“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窦乐狡黠一笑，道：“周总，这个事情我可以保密，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周志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年轻人，做人不要太贪啊。”
“也不算三个条件，因为其中一个是咱们合同里约定的。我只是要求您能尽快兑现。”她将盲盒划到一边，又将手机里刚刚上传到云端的对话录音摆到了周志刚面前。
周志刚眸光一沉，嘴角微微收紧。
“出轨门的完整视频、昨天东门门口的监控视频，再加上我那个‘内奸助理’道歉的视频。12小时之内，我要见到澄清声名。否则……”
窦乐收起了手机，弯唇一笑，讽道：“对于这种喜欢‘制造巧合’的综艺，大众的容忍度到底有多高，咱们拭目以待。”
不等周志刚反应，窦乐拉门离开。
夜色如约而至，霓虹灯笼罩着一幢幢钢筋水泥铸成的摩天大楼，为冰冷的现代都市染上一层虚假的暖色。
晚风惬意，窦乐出了大厦，没走几步，就被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银白色超跑堵住了。
“嗨美女！顺风车，搭不搭？”
“滚。”
对话是预料之中的“核善”。
窦乐换了个方向走，没想到某人把车倒着开，继续堵她。
“怎么？不敢上吗？咱们小时候，就属你胆子最大了。”
窦乐深深呼气，停下了脚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冤有头债有主，她知道，他终究是要来找她讨债的。
而此时，秦央顶着一张帅绝人寰的脸，笑得没心没肺。
车门缓缓向上开启，窦乐这辈子没坐过这么骚包的跑车，是以对于人类贫富的参差更加深恶痛绝。
窦乐坐在副驾，秦央开了导航。
“崇德街，扇子胡同。”窦乐冷淡地报了个地址。
“多少号？”
“路太窄，车开不进去。”
“问你多少号？”
“你没必要知道。”
秦央一顿，侧身猛然贴近她。
窦乐：！！！
檀松木的香味再一次霸道地占领了她的嗅觉。
两人鼻尖相对，近得几乎能看到对方睫毛的微颤。
眼前的年轻男人英俊至极，他的眼睛很亮，像混进了揉碎的星子。
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眼时会在下眼睑生出淡淡的阴影。
他的鼻梁很挺，轮廓很深，像是混血，又杂糅了东方人面孔的柔美婉约。
微卷的刘海微微挡住了他一侧的额头，额头边缘，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极淡疤痕像是煞风景的怪虫，突兀的影响了整体美感。
这样好看的脸上，出现疤痕简直是对美的亵渎……
窦乐这样想着，忽而回神，暗惊自己怎么就看这货看得失了神魂。
“看够了？我好看吗？”
窦乐：……
她有点儿想自挖双目，或者缝上某人的嘴。
秦央轻笑，“咔哒”一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随即正身，启动了车子。
也许是怕她不适应，窦乐觉得他开车并不快。
车子里，气氛有点儿僵，他却丝毫没有开广播或者听音乐的打算。
良久的沉默后，秦央先开了口：
“你什么时候来的盛京？”
窦乐一僵，声音有些不自然：“有十几年了。”
“叔叔、阿姨和谢欢还好吗？”
窦乐放在腿上的手不由缩握成拳：“谢欢快高考了。”
“连他都长大了。”秦央轻叹，追忆着往昔：
“我记得那时候咱们两家住得不远，村子里穷，只有你家开了个小卖店，我总去你家蹭零食，被你追得到处跑。可谢欢傻，随便哄哄，他就能偷一堆零食讨好我……”
秦央的车终于停在了扇子胡同，造型吸睛的超跑引来了不少散步大妈的注目，继而向车上的窦乐投来奇奇怪怪的目光。
在穷人眼里，这样的贫民窟，是不会有什么富人进出的。
如果有，副驾坐着的不是小姐就是小三儿。
至少，在大妈的眼里，就是如此。
她不愿被街坊邻居说三道四，想下车，秦央却没开车门的打算。
他盯着前面昏黄的路灯，眼神有些茫然失神：“窦乐，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你。可你对谁都冷冰冰的，是个又奇怪又漂亮的姐姐。我妈不让我跟你玩，她说你脑子不正常。我不信邪，挖空心思引你来找我，可我也没想到，你能让我从此……没了家。”
窦乐的手攥紧了安全带，没有打断他。
秦央的头抵在了方向盘上，低声笑起来，带着不可抑制的伤感和愤怒。
“我毁了容以后，我妈没钱治，就把我过继给了远方亲戚，我就成了沈洛乔的养子。”
“我数不清这些年里在国外做了多少次整形手术，我的脸永远包着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医生和护士都是Y国人，我不懂Y语，经常一整天不说话，像个木偶被他们摆弄……”
“那几年，我觉得自己快被世界遗忘了，像个孤儿，不，还不如孤儿……”
窦乐闭了闭眼，依旧没有说话。
“现在这张脸是我，又不是我。唯一庆幸的，盛如海允许我用秦央做艺名。如果我不叫秦央，也许你根本就不会认出我是谁吧？”
秦央低笑了一声，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反正颜值即是正义，没人在乎我的脸曾经有多痛。更没人在乎我曾经是谁。有钱真好啊，有钱就能变帅。有钱就能让一个母亲放弃儿子的抚养权，有钱就能让你放弃做话剧演员，跑来盛世做我的炮灰。”
秦央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都倒光了，却意外的发现窦乐没什么反应，甚至连个愧疚的微表情也没有。
“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你想要我说什么？”窦乐侧目看着他，反将一军。
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木然又美丽的侧脸，像一尊精致的、没有灵魂的雕像。
秦央猛然发现，白日里的她都是带着笑脸面具的，虚假的她。
只有此时，才是真实的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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