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南璎秘匙》戒樱

11、11

　　“阿澈哥哥，你没事吧？”水灵渊紧紧握着钥匙，关切地问。
　　“没事。”段芜澈连忙封住穴道，伤口离心脏太近，还是不可以作过大的运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他伸出手，微微笑着：“城主已死，钥匙可以给我了吧？”
　　“不！”水灵渊摇着头后退几步，“你没听说么？我也是宇文家的后代。这把钥匙是姬玄冰哥哥托付给我们宇文家的，我不可以给你！”
　　“你出尔反尔？”
　　“我没有！阿澈哥哥，现在城主已死，我就自动接任了城主的位置。你答应帮我把真正的南璎秘匙交到城主手中，现在我是城主了，所以你……我永远都不可以把它给你……”她又急忙退了几步，直到倚在墙上无法退开，“爹爹没有嫌弃我娘只是一名歌伎，好生待她，还委以重任，我又怎么可以……”
　　“不要逼我。”段芜澈以剑撑地，站了起来，剑尖直指水灵渊，“我不知道……以前对我而言只有不屑于杀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有不想杀的人……九年，我出剑从未犹豫过。所以……你不要逼我！”
　　“阿澈哥哥，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你把钥匙交给了魔教，他们会做坏事的！我不要，我不要害死大家！”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闪烁的眼眸中竟有泪花闪现。
　　“阿澈哥哥，你拿不到钥匙，我也救不了你。”韶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耳边，“总有一天教主会知道沐珩的事情的。”
　　“不要……”段芜澈的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将他如火的气焰冲得支离破碎。千万个念头如同千万只虫子一般，吞噬着他的心。“水……阿渊，对不起了。我不想杀你，但现在拿不到钥匙，一年后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死于魔教之手。对不起。”他右手轻轻一旋，长剑直刺——
　　“我……原谅你啦！”水灵渊微笑着噘噘嘴，“我一直都相信阿澈哥哥的判断……只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父——”
　　长剑脱手而出，自入心脏。带着还未凝固的笑容，水灵渊身子一歪，跌坐在地，再也没有起来。大朵大朵的鲜血在她的衣襟上盛开，仿佛漫山遍野动人的玫瑰。
　　我……原谅你啦……
　　段芜澈无法原谅自己，鲜血从伤口渗透而出，暴露在凉风中，也不再有知觉。
　　他原先的算计是打伤水灵渊后夺得钥匙就走，然而左肩的一阵抽痛让他的手势偏了三分。不可预料地……他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但水灵渊并没有再站起来。段芜澈一直这么愣愣地站着，右手颤抖不已。她没有站起来，调皮地眨眼睛，快活地转圈子。她原谅了自己，那自己又如何原谅自己呢？厌倦了杀人，厌倦了江湖，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半晌，段芜澈才走上前去，轻轻摇了摇水灵渊的肩膀。“阿渊，别睡了……我不要什么钥匙了，我们走吧。”
　　水灵渊一声不吭。
　　“阿渊，我们走好不好？不要待在这里了好不好？”段芜澈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低低乞求道，“阿渊你别开玩笑了……”
　　水灵渊身子一斜，直直地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沉打在段芜澈的心里。他看着满手的鲜血，不知如何是好。鲜血染红了天空，染红了视野……
　　乌云从天边悄悄溜走，金色的阳光复又洒下来，铺在南璎城上，和煦而温暖。
　　水灵渊仿佛睡着了一般，沉沉倒在玫瑰色的土地上。她发间的铃铛，在暖风熏过时，“叮叮”“叮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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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
　　“我的步月小居。”步月公子晃着纸扇，“幸好我反应快，先带你逃出来了。”
　　“其他人呢？”
　　“死了。”
　　“全死了？”
　　“除了‘公子焰’和‘风神’，他们回魔教了。”
　　“阿澈……阿澈他……”
　　“对，是他做的。”步月公子叹了口气，“他一个人，一瞬间，血洗了一座城。”
　　窗外的天，几近透明，蓝到让人神清气爽。然而一座叫作“南璎”的繁华之都，从此消失在地平线上。南璎秘匙下落不明，据说是被“风神”的毒粉溶化了。再也没有人谈起这件事，谁也不敢再谈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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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那罗音走下王座，笑着拍了拍段芜澈的肩膀，“干得不错。”
　　阿澈只是愣愣地站着，任满身血污将白衣染成鲜红，也浑然不觉。
　　“回教主，少主他……他只是不太习惯一下子杀这么多人而——”韶渺抢白道。
　　“知道了，没事。慢慢就好了。”那罗音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教主，钥匙的事请千万不要责怪少主，那是我——”
　　“下去吧。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那罗音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韶渺，“放心吧。”
　　“是。”
　　段芜澈还是一言不发，跟着韶渺离开了大殿。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片鲜红，望也望不到边……自己挥着剑拼命想割开这红色的罗帐，打破桎梏，却在一声声怨念之中看到红色愈发粘稠，于是更拼命地挥剑……
　　血海中看不到水灵渊的身影，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剩自己，在绝望中徘徊。
　　“阿澈哥哥。”韶渺拉着他的手，“对不起，为了将功补过，这些人必须是你亲手杀的才好。所以……所以我对你下了失心毒，不要怪我好吗？你也希望看到过你和沐珩联手的人死去吧？”
　　段芜澈机械般地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不会再穿白衣；他知道，自己杀人不会再颤抖。为了“啻霄玄铁”，他付出了九年的韶华，并将继续隐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