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吻我吗》冬月琴香

19、有点苦（6）

　　苏晞年洗完澡出来时，郁璟宸已经把他的床布置好了。
　　三人沙发和双人沙发拆开后并在一起，面积很大，睡他们两个都没问题，就是看起来有点寒酸。
　　郁璟宸从她卧室里的柜子里取了被子和枕头，公主粉的，与他的气质很是不搭。不过，是她的东西，他不介意。想当初，他还被她逼着穿过裙子戴过假发。
　　忆起往事，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女孩，见她头发湿漉漉的，愣在原地发呆，不悦地蹙了下眉：“特殊时期还洗头发？这么多年了，你喜欢作死的毛病一点都没改！”

　　“及时吹干就行了，有吹风机没事的。”苏晞年不以为意，目光落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不禁有些过意不去，惭愧地笑了一下，“抱歉呀！今晚要委屈你了。”

　　计划在她痊愈之前都住在这里的郁璟宸没有说话，心道，明晚也要委屈。

　　吹风机放在阳台的置物架上，他道了句“没事”，然后去那里取了吹风机。

　　客厅角落里有插座，郁璟宸取了吹风机后走了过去，将吹风机插好，朝不远处愣住的女孩招手：“过来！”

　　命令的语气和动作，声音和脸上的表情却满是温柔，和曾经一样，苏晞年又愣了一下，继而被心酸淹没了。

　　她已经好久没这样和他相处过了。
　　她真的很怀念他们的过去，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能够永远这样下去，她喜欢被他保护的感觉。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担心。

　　苏晞年平息下心中的酸涩，依言走过去，乖乖在他面前站住，像从前那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服务，也不说谢谢。
　　他们之间才不需要说谢！

　　风声嗡嗡作响，他微凉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与她温热的头皮接触，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控制着她，让她想往他怀里扑去。

　　当然，理智还在，她忍住了。

　　吹完头发已经是零点，郁璟宸收了吹风机，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苏晞年垂着头应了声“好”，眼睑轻抬看了看他，慢吞吞地回了房间。
　　关上门，关了灯，室内一片漆黑，她站在门边没有离去，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黑，心中思绪万千。

　　外面传来郁璟宸关灯的声音，声音落下后，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苏晞年猜测他睡下了，原本落在门与墙之间的手缓缓下移，落在了门把手上。
　　“咔嚓”一声，她开了门，眼睛贴在门缝处往客厅里看。

　　外面一片漆黑，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而且，还不是郁璟宸的轮廓。
　　她又将门缝开大了些，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正费力睁大眼睛打量时，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怎么还不睡？”

　　声音格外响亮，苏晞年吓了一跳，“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然后背抵着门，任由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很快，她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伴随着笑声，还有他的调侃声：“我不是流氓，你可以放心睡了。我要是真想耍流氓，也没必要等你睡。反正你睡不睡着，都没力气反抗我。”

　　苏晞年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脸有点红，想起早上骂他的那句流氓，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不放心。”

　　像蚊子一样的声音，但郁璟宸还是听到了。
　　黑暗中，他忍不住弯了弯了唇角，语调微微上扬：“既然放心我，那让我去你床上睡了吧！这沙发睡着真不舒服。”

　　苏晞年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将门打开了：“你过来吧！”
　　卧室门大开，郁璟宸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孩，光线太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

　　那表情一定是极其认真的。

　　他的节奏一下子就被她打乱了。
　　郁璟宸不说话，世界重新恢复安静，静得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给你开个玩笑，我没有不舒服，快去睡吧！”

　　苏晞年能猜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失落，淡淡“哦”了一声，轻轻关上了门。

　　一道门将他们的世界再次隔开，她贴着门站了好久才回床上。

　　大概是有他陪伴的缘故，她这一觉是六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钟。
　　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看样子，应该很快就会有大雨降临。
　　苏晞年站在落地窗前发了会儿呆才走出卧室。

　　客厅里，郁璟宸已经将沙发归位，正抱着电脑看邮件，神情专注，眉头时不时地皱一下，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苏晞年没敢打扰他，因为打招呼而扬起的手尴尬地放了下来，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进了卫生间。

　　关门声传来，郁璟宸的注意力被拉回，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起身去了厨房帮她准备早餐。

　　苏晞年从卫生间出来时，郁璟宸已经把重新加热的早餐摆上了餐桌，远远地，她闻到了红豆粥的甜香味。

　　郁璟宸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过来吃早餐。”

　　苏晞年依言走过去，经过客厅茶几时随手抽了张餐巾纸擦了脸上的水珠，连护肤品都懒得抹了。

　　郁璟宸坐在她对面看她吃东西。
　　苏晞年一边喝粥一边说：“你去上班吧！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在家休息就行了，你不用担心我。”

　　郁璟宸目光不移地看着她：“我等一下去公司看看，中午会回来。”

　　“不回来也没关系。”

　　“要回来。”

　　他执意如此，苏晞年不再多言。
　　反正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有他陪着也挺好的，美色在前，心情都好了。

　　吃完早餐，苏晞年乖乖把药吃了，郁璟宸叮嘱了她几句才出门。
　　他一走，家里顿时变得空旷起来，昨日那种孤独感又冒了出来，苏晞年感觉心慌不已，坐立不安。

　　她觉得自己依赖上他了。
　　这种依赖让她很没安全感，因为她不确定什么时候又会失去他，而她已经没法重新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她讨厌这样没用的自己。

　　不安的情绪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被郗锦打来的电话打破。
　　郗锦打电话是想问苏晞年的病好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去她的工作室帮忙。
　　苏晞年觉得她无情，所以，回答得也很无情：“不去！”
　　又无语地埋怨道：“姐姐，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在想你的工作，你有没有心啊？”

　　郗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乐呵呵地笑道：“不是有郁璟宸在照顾你吗？怎么，你亲爱的竹马哥哥亲自出马，都没有治愈你？”

　　苏晞年：“……”

　　郗锦知道苏晞年喜欢郁璟宸的事情，不过，那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她虽然跟着郗媛长大，但在家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和郁璟宸也不是很熟，她只知道，在六年前，苏晞年喜欢他。

　　郁璟宸读大学那一年，她也去了英国，之后偶尔会在电话和邮件里听苏晞年提起他，她对小女孩的暗恋没兴趣，没有多问。
　　后来苏毅和郗媛出事，苏晞年跟着她去了英国，她再也没有听她提起过他。而她因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业，把他的存在也给忘了。若不是前几天她打给苏晞年的电话被他接了，她也不会想起他的存在。

　　郗锦八卦地问道：“对了，晞晞，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郁璟宸吗？后来怎么突然不喜欢了？”
　　她不知道苏晞年和郁璟宸宋雯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她姐姐姐夫的意外去世掺杂了其它的成分。

　　苏晞年不准备和她说这事，沉默了一下，唇角弯起一抹浅笑：“后来也喜欢呀！我一直都喜欢他。”

　　郗锦闻言不解了：“既然如此，那后来我怎么没听你提过了？”

　　“发生了一点误会，要不然，我也不会干脆地跟着你去英国。”怕郗锦问误会是什么，她又语速飞快地补充，“别问我误会是什么，我现在不想说。”

　　郗锦被堵了一下，顿时嫌弃了：“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姐姐忙着数钱呢！你的竹马哥哥哪有我的钱重要。”

　　苏晞年：“……”

　　两人又聊了几句，知道苏晞年已经退烧，郗锦放心了，叮嘱了她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苏晞年松了口气。
　　幸好郗锦没有继续八卦，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郁璟宸在她这里住下的事情。

　　郁璟宸说话算话，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食盒里面装着丰盛的午饭。
　　他还给她带了丰盛的午饭。不过，苏晞年只能尝到酸甜苦三味，丰盛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
　　苏晞年看了看客厅里的黑色行李箱，问坐在对面的男人：“你是要住我这里吗？”

　　郁璟宸“嗯”了一声，眼睑低垂遮住眸中的不自然，故作漫不经心地回她：“陆诚说你的身体会反复起烧，你一个人住容易出事，我等你病好了再走。”

　　苏晞年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她感觉自己的病没那么严重。

　　郁璟宸感觉很心虚，不敢抬眼看她，怕她看出他的私心，从而拒绝他，把他赶出去。
　　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做这种事，为了与她再近一些，他编造了一个极其幼稚的谎言。但是，如果能与她再近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