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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花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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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首先是血,黏腻浓稠地流淌在脚下。
其次是血,一望无际的没有边际。
腥臭的血液味冲击着嗅觉,刺激着人的大脑神经。
岸坂皱了皱眉,是梦吗?
他不是要去器材室来着么......
岸坂抬起脚,可他刚一动,四周的血液顿时化为利刃,蓦地锯断并粉碎了他的双腿。
他心里一惊,“咚”地一声掉到血海中,滚烫的血液与他的肩齐平。
岸坂闭了闭眼,这是什么怪梦。
他尝试着扭腰,继续向前进,可他还未来得及动弹,他的脸色唰地变白,五官扭曲变形。
“......”
过于剧烈的疼痛姗姗来迟,岸坂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大张着嘴巴喊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岸坂挣扎着倒入血液中,周围的血液如水泥一样,迅速地灌了进来将他淹没。
它们再一次化成刀,穿刺进他的肉.体。
岸坂猛地睁开眼睛,他缓了口气,平复着心情,这什么鬼梦......
等等,这是什么......?
他眼前还是刚刚那暗红色穹顶。一望无际的血海,翻滚着冒着气泡。
好像他是什么锅里待煮的牲畜。
这种认识让岸坂十分不爽,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没有轻举妄动。刚刚的那种疼痛太真实了,实他在是不想在体验一遍,只能静静地等着这该死的梦醒来。
他想等,但是这下面的液体却越来越热。
他能感受到泡在里面的皮肤火辣辣地疼,暴露在上面的衣服也被蒸气和汗液浸湿。岸坂伸着舌头喘气,下半身慢慢变得水肿发泡,上半身缺水干瘪。
......
在这仿佛炼狱的地方不知道站了多久,从疼痛到麻木,他蓦地化成一摊血水融入其中,上半身枯黄的骨架也一并坠落。
岸坂猛地醒来,他没敢睁开眼,怕被脚下不断上升的热气熏到眼睛。
“岸坂!”
“岸坂,岸坂!”
岸坂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重新睁开了眼睛,“操他妈的!”
见还是原来的场景,岸坂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岸坂,这是哪......啊!”另一边岸坂的一个跟班,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水底下猛地窜出的东西吞入嘴中。
那东西不算大,鼠头蛇身,浑身外张着像刀一样的鳞片,鳞片刮过旁边的其他人,瞬间将其分成几半。
囫囵着吞下那个人,它细长的身体被撑得奇形怪状,从那灰白的皮上能看清那个人的轮廓,他的嘴一张一合在叫喊求救,但一下秒脑袋便被挤压错位。
跑。
快跑!
再顾不得其它什么,最原始地恐惧被诱发,所有的理性一一断线,岸坂不管不顾地哭喊着朝远离它的方向飞奔。
被惊动的怪物迅速追上来。
越是惊慌就越是手忙脚乱,岸坂左脚绊右脚一下栽进血海中,他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前逃。
危机时刻他脑中却闪过一则新闻。他叔母的遗物中有一本十几年前的灵异杂志,上面的一则以新闻体写的灵异故事被红笔圈出来了。
那个故事说的是在当时的新宿区,出现了一个怪物,眨眼之前杀死了商业中心方圆数十万人。
那段时间新宿区由于城市规划,封禁了半年,所以类似的灵异故事非常多......岸坂之前从来没相信过。
“老哥......大、大爷,别、别吃我......呜呜呜...”岸坂颤抖着声音,惊恐地求饶。
已经追到岸坂面前的怪物像是听懂了一样,它的头慢慢地靠下来。
岸坂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嘶啦。”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怪物头一歪,咬着他的脑袋,硬生生地将其脖子扯断。
岸坂残存的意识里,他看见自己飞离地面,又急速地落入怪物的血盆大口中。
“咔咔咔。”从颅顶传来他被咬碎的声音。
“啊——!啊啊————!”岸坂大叫着再、再一次睁开眼。
他面临的仍旧是简单而粗暴的屠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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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叼上烟,拿着打火机却没有点上。他站在器材室铁门旁,身后是包括岸坂在内的七八个躺倒在地的学生。
“35次。”他漠然地注视着空无一人地体育馆,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虎杖悠仁十四岁的时候,宿傩在那早熟的人类小孩身上第一次体会到所谓的叛逆期。
又或许这小孩天生如此,他迟迟才察觉。
“想要平等地对话?”他眯缝着眼睛望来,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毫不掩饰地露出挑剔讥讽的意思。
他想嘲笑对方的狂妄,更不满于对方向这段他已经习惯的关系提出异议。
平等......
啊,是他把他放太高了吗?
“那你就试试。”他冷笑着说,“到我满意为止,就给你谈话的机会。”
他恶意地提出这般条件,意在让小孩知难而退,或是耍一顿脾气后消停下来。
但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他了。
35次。
虎杖悠仁在生得领域的幻境中被杀死、被杀死和被杀死......一共三十五次。
他从始至终在幻境里盯着他,第一次被老虎分食而死后,他以为他会喊停。结果第二次他和三头六臂的巨物打得不分上下,最后被看不见的手抓着拖进铁水中。他以为他至多坚持到第五轮,但看着他强忍着身体的条件反射,一直挺到了第二十轮。当他以为他会就此放弃时,他还在继续……
在这种幻境中,现实的身体不会有变化,但是所有的体验都和现实无差。
宿傩让幻境中的痛苦延续到人从现实中挣脱出来。最后弱小的人类会因为无法查明的疼痛精神崩溃、瘫痪或者死亡。
......
最后是宿傩喊了停。
他烦这种单方面的碾压。
而那小孩一睁眼就扑了过来,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地要他履行承诺,“现在,听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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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回头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们,他在其中找到留着板寸头的岸坂。
“我记得,”宿傩拿着器材室的棒球棍,把岸坂垫在脑袋下的左手移出来,“嗯......是这根手指。”
他面无表情地换着用棒球棍较小的握把端,碾上岸坂的食指。
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棒球棍下炸开一抹红。
“因为不能吓到记忆没恢复的小鬼,就这样吧。”扔开棒球棍,宿傩转身离开。
“......”刚走出器材室的宿傩脚步微顿,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他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狠戾之色。
在昏暗的器材室里,岸坂的手臂突然以一个诡异地角度扭曲变形,外翻着连接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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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宿傩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不少。
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宿傩掏出手机,上面有两个虎杖的未接电话,他反拨了过去,但那边少有地迟迟未接。
...
......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凶狠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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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那个小家伙回来了吗?
这个想法仿佛落在引线上的小火星,一下把他点燃。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躁动,浑身的血液变得沸腾。
路灯的光落入宿傩的眼眸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火苗跳动着,幽幽的光从他的眸底隐隐渗出,使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可怖。
虎杖悠仁,你最好不要再耍小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