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02章 ...
-
沈妍坐在榻上,门外是年羹尧喋喋不休的唠叨声。
她充耳不闻,脸色平静。
做了一百年的野鬼,她死的时候正是军阀混乱的民国时期。一个卖笑的舞女,死在炮火之下,紧接着便在这片土地上无依无靠的漂浮着。
看惯了人间冷暖,她的心肠自然也要硬些。至于适才所发生的男女之欢,那压根就算不上什么事。真真切切的荣华富贵,才是最应该抓住的。
下半身肿的厉害,沈妍勉强直起身子,皱眉朗声道。
“哥哥别唠叨了,先给我拿些消肿止痛的药膏才是要紧事。”
年羹尧听罢,狠狠跺脚。平日里果真是宠溺过度了,适才将年烟养的这般娇蛮任性。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满嘴胡言乱语说的都是些什么。
“去给小姐拿来,军中用的不要拿,弄些温和的药膏。”
年羹尧也是有夫人的,自然知晓欢好之后女子肿痛是何缘故。
“是。”
“你先好好歇息……日后不得这般鲁莽!”
年羹尧犹豫片刻,没忍住再次唠叨一句。
“这样的事一次便够了。”
沈妍轻声嘟囔,听到门外年羹尧的脚步声走远。她适才松了松僵硬的胳膊,起身走到镜前。望着镜中这张脸,沈妍倒吸一口凉气。
竟是这般美艳吗?她不可置信般的摸上自己的脸蛋,眉目自带风情韵味,只一眼便能将男人的魂给勾走。唇上的那抹红便如同玫瑰花心里头最为娇嫩的那一处,叫人既想蹂躏又生怕给揉烂了,生出无限爱意来。
鼻梁生的越发巧夺天工,微微上翘的鼻头一如狐狸脸上的曲线,将整张脸的娇媚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沈妍随便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来,适才发觉自己生前庸俗无比的卖笑姿势此刻在这张脸上却格外动人。
不得了不得了,她随即又将视线往下移。
胤禛走后,她也一直没好好穿上衣裳。如今这幅身子一览无余,凹凸有致,水滴形状的小白兔雪白丰腴。看来原主是天生的狐媚美人,可惜就是脑子不好。
有这样的脸蛋和身材居然也需要下药?
沈妍微微眯眼,往镜子处走近两步,抬起下巴眯着眼仔细观察着身上的红痕。
胤禛哪怕是在中药之后也极为克制,将所有的痕迹都留在衣裳可以遮住的地方。可见这个男人有多克制清醒,是个很难搞的人。
如此一想,那原主下药似乎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胤禛那样有权有势的野心家自然不会喜欢被强迫,原主这步棋虽然成功的让自己得以嫁入雍亲王府,但却将胤禛推的越来越远。
倘若日后想要荣华富贵,看来自己需要多费些心思了。
沈妍轻笑,镜中美人如狐仙出画妩媚勾魂。她随手用发簪将发丝挽起,不着急,做鬼这么多年,她最擅长的便是洞察人心。
————————————
雍亲王府,在胤禛提出纳妾之时,原本热热闹闹的花厅一下子平静下来。
胤禛扫了一眼在座的四位女子,放下筷子。一旁丫鬟捧了茶碗上前,胤禛俯身漱口,动作不紧不慢。
他是天生的贵胄,哪怕身旁没有外人,一切礼仪也皆周到妥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茶杯复又放回盘中,黑眸轻动,用那清冷的嗓音又问。
“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怎么会呢。”
怀着身孕的钮祜禄氏率先扬唇笑了,她一手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笑吟吟的瞥了一眼此刻沉默的乌拉那拉氏。
“福晋,咱们日后又有新姐妹了。”
乌拉那拉氏笑的有些勉强,“四爷怎么突然想着纳年家妹子了。”
“机缘巧合。”
胤禛并不愿意对此事多做解释,他缓慢转动着玉扳指,这是烦躁的表现。
钮祜禄氏抿唇,眼眸微转瞥了一眼坐在身侧的耿氏格格。
“不管怎么认识的,日后咱们家也更为热闹了。年烟妹妹我倒是听说过,只是不曾一见,听闻是绝色美人呢。”
耿氏年纪小,往常也皆是跳脱可爱的。一双杏眼期待的望着胤禛,嘴也轻轻鼓起,像只京巴小狗。
“是美人,纳妾的事交给福晋。择日选院,也要劳烦你了。”
胤禛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宣布一下这件事,不带丝毫感情。
其他妾室也都是这么进来的,乌拉那拉氏只得点头,即使心中并不情愿。
“是,妾身会处理妥当的。”
她生了一双细长的眸,眼底常年漂浮着一层渐渐的灰,就像是冬日里玻璃窗上那覆着的霜。整个人温婉却又脆弱,是个话不多的贤良人。
钮祜禄氏笑吟吟的拍手,“从今便更热闹了,只是妾身如今怀着身子,不好帮福晋。”
她生的富态些,一双圆圆的眼却总是透露出几分精明。论起美貌,自然是不如乌拉那拉氏的。可她玲珑心思善于说漂亮话,平常在雍亲王府对待下人们也极为热络,出手大方。
故而虽然只是个侧福晋,地位却不比乌拉那拉氏低。胤禛每月也总要去她院中三四次,算是独一份的恩宠了。
“是啊,怎么福晋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耿氏圆溜溜的眼望向乌拉那拉氏,此话若是旁人说便是别有深意。可耿氏只是个小孩子,没人会多想。
“没有,福晋今儿吹了冷风有些头疼罢了。”
一直没说话的李氏格格开了口,她笑着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背,轻轻扫了一下故作无辜的耿氏,眸中带着寒意。
“待会让胡太医瞧瞧。”
胤禛柔声吩咐,他对福晋一直都无微不至。
“是。”
“我还有事,散了吧。”
随着胤禛离开,这场家宴适才落下尾声。妻妾们各怀心思,都没有饭前的兴致。
钮祜禄氏率先挺着肚子站起身,“妾身还要回去喝安胎药,便先行告退了。福晋也千万要放宽心,头疼好治可心病却难医啊。”
乌拉那拉氏抬眸,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茶渍。
“多谢妹妹提醒。”
耿氏扶着钮祜禄氏走了,目送着二人消失在走廊深处。
乌拉那拉氏适才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福晋何必如此?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
“你有所不知……”
她侧目看向李氏,“那年家妹妹生的像极了……”
李氏蹙眉,“不会的,那人已经死了。更何况四爷分明恨极了她,又怎会因为她纳妾。”
“希望如此吧。”
————————————
沈妍没有想到胤禛的动作会这么快,不过才春分雍亲王府提亲的人便已经上了门。
聘礼十分丰厚,排场给的很足。
她叉着腰望着院中的那些箱子,瞧了一遍又一遍。
“婚期就定在七月初十,是上好的日子。你进王府虽是妾室,却也是侧福晋之尊。”
年羹尧低声解释,可妹子一个劲的转叫他看的烦闷。
“哎我说!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听哥把话说完吗?”
“好,哥你说。”
沈妍嘴上敷衍,眼神却牢牢放在那些首饰上移不开。天知道她有多喜欢金银珠宝,尤其是这些闪亮的首饰,简直爱不释手啊。
“如今雍亲王府中并非只有你这么一个权贵之女。”
年羹尧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架势。
“权贵之女?咱们家是汉臣,应当算不上什么贵胄吧。”
沈妍眨巴着眼睛,她了解的历史背景不多。却也明白在大清朝,满族才是真正的贵族。
“你全明白,那你来说!”
年羹尧将自己原本便硕大的双眼瞪得更圆,沈妍连连摆手。
“哥您继续说。”
“你头一个要改的便是这个直性子,雍亲王府人丁复杂尊卑有序,你日后可千万不能再如此这般粗鲁不讲理。”
年羹尧朗声呵斥,粗鲁两个字就像是专门为了沈妍发明的。
她穿越过来一个多月,听了不下一千遍了。
“说重点说重点。”
她翻了个白眼,很是不耐烦。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颇受四爷宠爱。二人相敬如宾,这位四福晋性子和善喜好诗文戏曲。只不过自从七年前嫡长子弘晖去世后,她便不太爱出门了,听闻也落下了病。
你去了少顶撞人家,需要多多尊重明白吗?”
年羹尧絮絮叨叨,沈妍此时却听得很认真。
“还有谁?”
“另外一位侧福晋,钮祜禄氏。这个女人需得提防注意。”
沈妍来了兴趣,“此话何解?”
“钮祜禄是大姓,出身自然是尊贵。像她这样的身份却愿意委身到雍亲王府做侧福晋,可见此人格局。”
年羹尧低声分析道,如今朝中夺嫡之事还尚不分明。
朝臣站位大多倾向于太子和八爷,钮祜禄却愿意将赌注放在四爷身上。不管是家族授意还是她本人所想,其中城府都绝不会是常人所有。
“那她性子如何?”
“圆滑善辩,声名颇盛。阖府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就连其他福晋也大多越过四福晋同她结交。如今怀了身孕,更是显赫。”
“一个美人灯,一个笑面虎。”
沈妍轻声总结,随即伸手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
“还有一个贴在人家墙角将家务事看的清清楚楚的百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