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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失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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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病房里,除了医护人员定时来帮我量个体温,测个血压之类的,就只剩下我和母亲两人。看着明亮的天花板,我时不时的发呆。
好几天过去了,我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可是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自从醒来后,有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就如我是如何住进医院的,还有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时候分开住的,……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在我的记忆中寻找不到答案。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得了脑震荡,记忆有些衰退,等身体恢复,脑子也会好起来的。可一切好像并不是我自己想的那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我猜想着自己,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许多疑问得不到答案,我心中很是郁闷。
母亲就坐在我身旁,手中正削着苹果。这些日子的确难为她了,每天除了上班,还要照顾我这个病人。看着她那原本乌黑的头发中间,不知何时掺杂了几许白发,想必这一切都是为我操劳所致,瞬间感觉母亲老了许多。
我实在不能再让母亲为我担心了,然而不争气的嘴巴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妈!我是怎么进的医院?还有我头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母亲见我突然发问,削苹果的手立刻顿了顿,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你都不记得了吗?别急,医生说你得了失忆症,暂时失去了部分记忆,慢慢会恢复的。至于你头上的伤,是你不小心摔伤的。没事的,别着急。或许这一切忘记了也好。”
后半句她说的很轻,几乎吞在了喉咙口。
母亲对于我的失忆并没感到特别惊讶,反而言下之意还带了几分欣慰。
这是何缘故?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更加深了。
我失忆了?这个只要小说中才能听说的字眼,竟然在现实生活中被我碰到了,这不得不说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百年一遇的失忆症,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真是难以置信。
好可怕!感觉自己如同傻子般,丢了许多记忆。呆木的自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言语,只是傻愣着,眨巴着一双满是疑问的眼睛看向母亲。
母亲那紧蹙的眉头略微抽动了一下,眸光中闪过一丝忧虑。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又没吐出口,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在心里揣摩着,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你安心休养,一切有母亲呢!别害怕。”
母亲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的手中,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她表现的十分自然,就像若无其事般闲话家常。
然而我却能感受到,她在极力压制着心底深处,波涛翻滚的情绪。因为她那勉强抽动的脸颊早已说明了一切,还有她那递苹果过来的手,有略微的瑟瑟发抖。这一切的举止细节正表露出她在害怕。
她在焦虑着什么?不仅担心,还恐慌。她究竟在害怕些什么?仿佛有个大大的阴霾笼罩在她的心里,使她终日都惶惶不安。
母亲有事瞒着我,没和我说实话,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样忐忑不安,还故意不让我知道。
母亲不是个善于说谎之人,更不是会藏事的人,原本大大咧咧的她,如今踌躇不安,不得不让我怀疑起这件事情有古怪。
我能体会到,自己不仅仅丢了记忆这么简单,似乎还丢了许多美好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和人影,总在眼前晃动,但我又记不得那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模糊不清,凌乱混杂。
不过能肯定的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也掺和在了其中。人物与事件和自己息息相关。
如今的自己遗忘了过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到南北不知何去何从。一句话就是迷失了自己,心里空唠唠的,不踏实。
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使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想快些找到答案,一连串的疑问都快把我压炸了。
我想追问母亲事实的真相,但我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母亲有心瞒着我,又怎会告诉我实情。
再说我也不想母亲对此事过于烦忧,她不告诉我,自然有她不告诉我的原因。毕竟她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我也不好多问不是吗
因而我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想。
如今我的身体刚有些好转,实在不宜在此时,对这件事情操之过急。或许等过些日子,记忆就会说不定自己回来的。毕竟自己也只是暂时失忆,医生也没说我会一辈子记不起来呀?
我自己安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理智的头脑告诉自己:对待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使不可挽回,也要学着去接受。这才是正确对待人生的态度。
经过自己的勉励,我重拾了生活的信心,在失忆的深渊里一点一点的爬了上来。
我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中,不出一周,我便出院了。
出院那天,父亲也来接我了。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见他。
父亲和我记忆里的一样,话语不多,是个忠厚老实的模样。把我接回家,与我和母亲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说爷爷身体不好,离不开人,推托之词搪塞了母亲的怨言。
其实我知道,父亲是和母亲吵架了,两人见了面会尴尬。看他俩都不正眼看对方,我就都明白了。
在我记忆里,他和母亲的关系不是太好,两人总吵架,这不闹得都分居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一家本是住一起的,父亲不知何时搬去了爷爷那里。
爷爷住在乡下的老家,到城里有个把小时的路程。父亲的工作在城里,这样一来,父亲势必要来回城乡的跑,十分的辛苦。
所幸的是父亲的厂里不景气,每周也上不了几天班,再加上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也需要有人陪着。这不也只好这样将就的凑活着过了半年。
听母亲说,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我怂恿的。
听到这一消息我十分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怎么会怂恿父亲和母亲分开,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根本不像是一个为人子女会做的事。
我翻遍了记忆里的每个角落,却没找到与此有关的丝毫记忆。
我能找到的记忆就是,我从不在父母的问题上加以掺和,总是选择不听,不问,甚至还一味的逃离,这就是我能记起的有关和父母之间的全部记忆。
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对父母的言行指手画脚,这也太不像自己的所作所为了。我对自己的反常做法,十分不解。
经过下意识的回忆,我发现又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那就是记忆里的自己,像是我本人,但又好像不是自己,那个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是自己想歪了吗?还是那根本就不是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那不是我又会是谁呢?我?我是谁?……
好奇怪的想法把我的思绪搞混了。
如今的自己比以前更加希望找回记忆,以解我心头的疑惑,还我原本的自己。
我好像又掉进了,以前那个失忆的深渊里,好不容易建立的希望,一下子又坍塌了,回到了原点。
突然间我有了些感慨,劝导别人积极向上的谨言慎语和道理都懂,都明白。可是用到自己身上,却失了那份该有的理智。只怪自己还不够勇敢,对于生活的希望少了那份自身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