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忆似君心》平时一

5、第五章 何曾

　　第五章何曾
　　——我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命运早已让我们相遇了。

　　巷子那头大妈们继续三言两语的聊着家常，这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往程合恩家里走着，谁也没说话。苏黎就这么低头一脚一脚地踩着程合恩走过的脚印，却不想程合恩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一转身，苏黎便毫不意外的撞到了他胸口上。
　　苏黎下意思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程合恩也正笑着看着她。
　　“没事吧？”程合恩一边关心的问道一边抬手给她理了理撞乱的刘海儿，指尖不经意触到苏黎的额头，感觉到的那一刻，苏黎惊得睁大了双眼，可这次，她不仅没躲，只任由他一点一点的理着。
　　互相盯着看，又由着程合恩理着她的头发，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苏黎发现自己似乎还有点贪念这样的感觉。
　　“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吃梅花糕？外面正街走到底有一家铺子，做的梅花糕味道一点不比南京城里的差。”程合恩弯着嘴角问道。
　　“好啊！刚刚那么一遭，我正好也饿了。”苏黎亦笑着回应他，“铺子在哪？带我去吧。”
　　“就在前面。”程合恩指着苏黎来时的街道说到。
　　说完便领着她往那边走，苏黎踩着碎布跟上来跟程合恩并排走着。即使是平时，小镇街上人也不多，何况最近不太平，所以街上的铺子没几家开着，街面上也稀稀疏疏的只有几个人行色匆匆。
　　“对了，苏黎，还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这？”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到拐角裁缝铺了，程合恩努力想找话题。
　　“我父亲怕城里乱起来有危险，所以就让全家人搬过来镇上躲一阵子。”苏黎解释道。
　　“这样啊！那还真是巧，有空多出来玩玩吧！我可以叫上夏纪田一起。”程合恩本想单独约她，却怕她拒绝，只好拉夏纪田出来垫背。
　　“夏纪田也住在这乌江镇上吗？”苏黎问。
　　“对啊，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同学，后来又在一个学校教书，所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程合恩对苏黎说到。
　　“那好啊，不过还得经过我母亲同意才行，她不许我到处跑的……”说到母亲，苏黎一下子惊了“不好了，都出来这么久了，我跟母亲说了一会就回去的，不行，今天我得先走了，之后再见吧！”
　　“等一下，我去给你买块梅花糕，然后送你回去。”程合恩说完就跑去卖糕点的铺子了。
　　苏黎来不及回应，只好等在原地。不一会儿程合恩拿着梅花糕跑回来了，在苏黎面前停下，递了买的糕点给她，说到：“走吧，送你回去。”
　　一路走着，说些有的没的，程合恩送苏黎到了来时的湖边，快到她家时，苏黎怕母亲瞧见，于是让程合恩别送了，约好了之后再见，便匆匆道了别。
　　程合恩看着她走到家门口，便收了目光转身回了家。

　　转眼到了十二月里，自上次之后，程合恩有事没事都拉着夏纪田来苏黎家找她，弄得夏纪田现在一看见程合恩来了便赶紧躲起来。可程合恩每次偏偏不罢休，非要在他家门口喊到他出来为止。
　　那天下午，程合恩又在夏纪田家门口喊他出门，夏纪田被程合恩烦的不行了，便跑出门对着他抱怨道：“你小子，追人家女孩干嘛每次都拉上我啊？”
　　程合恩听到这，一下愣住了：“你看出来啦？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兄弟！拜托你，不能更明显了。”夏纪田打趣道。
　　“那你倒是给兄弟出出主意啊！”程合恩这下藏不住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追过女孩。”夏纪田说完即准备转身回屋去，走了两步忽又转过来说：“不过女孩子嘛，让她知道你的好，被你感动就行了嘛！应该是这样吧。”
　　“这样吗？”程合恩将信将疑。
　　“加油！兄弟！”说完，夏纪田就溜了。
　　“诶！你，没义气！”程合恩无奈。
　　程合恩在原地愣了好久，想着夏纪田刚刚那番话，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眼下就靠他自己的话，也只好试试了。
　　那天下午程合恩没再去找苏黎了，从夏纪田家走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苏黎感觉到他的心意呢？怎么才能感动到他呢？
　　“好难啊！当初排洋文的《哈姆雷特》都没这么难！啊啊啊……”程合恩想到觉得头都大了，在街上便大声吼了这么一句，“等等，《哈姆雷特》，我知道了！”随即转过身又跑向夏纪田家。
　　夏纪田正躺在床上为自己刚刚那么一番话让自己得以解脱沾沾自喜中，就被程合恩拉住手一把扯了起来。
　　“不愧是我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接下来还得兄弟你继续帮忙啦！”程合恩激动的对夏纪田说到。
　　夏纪田听到这话，瞬间便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苦笑着问道：“又怎么了？”
　　“还记得咱们的话剧吗？不是因为停课没演成嘛，我还记得当时苏黎可失望了。这不元旦快到了，咱们可以在镇上自己组织演一次呀，算是给她圆梦了，这样一来，肯定被感动啊！”程合恩兴致勃勃地向夏纪田介绍着他的计划。
　　“可咱们镇上谁会看那洋玩意啊？再说了，人也凑不齐了……”夏纪田质疑到。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你可一定得帮我，就靠你了。”程合恩故作委屈的求夏纪田道。
　　最终还是夏纪田受不住，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转念一想，早些把这事给他解决了，自己也早些解脱，于是便开始帮着程合恩准备在镇上做演出的事。
　　两人忙前忙后，收拾好了镇上一个废弃的演出舞台，找好了凑不齐的群演，劝说周围的邻居们来当观众，又怕镇上的人听不懂洋文，两人又冥思苦想把台词改成了中文版的，就这样忙前忙后的搞定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事，现在，就差苏黎了。
　　准备好所有之后，两人一同去到苏黎家里，给苏黎讲了他们的元旦演出计划。
　　苏黎正诧异两人怎么这半月不曾来找过她了，听到这些之后，便知道他们是在张罗这件事，本来就因为取消了中秋汇演很遗憾，听到他们说能演了，苏黎自然是又惊又喜，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后来的半个月，几个人又回到了准备社内选拔的日子，一有空便去苏黎家排练，几人商量着又加了几个节目。苏父听得有这么一个演出，自然是极支持女儿的，那镇上废旧的戏台子实在破了些，倒是湖边的草地，搭个台子便是最好的舞台，便找人搭了挡风雨的棚子，又把苏黎的钢琴搬了过去。一切顺顺利利的进行着，只等元旦演出了。
　　元旦当天，苏黎和苏父苏母早早的便去场地等着演出了，又陆陆续续的，镇上的人来了不少，满满当当坐了一院儿。
　　苏黎和程合恩做主持人串讲，最后是中文版的《哈姆雷特》，镇上的人第一次看这种西洋剧，改过的台词效果出奇的好，看完之后纷纷叫好。
　　台下观众鼓着掌，苏黎和程合恩剧组一行人鞠躬谢幕，弯腰的时候，程合恩小声对苏黎说:“待会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我爹爹母亲肯定要我回去的。”苏黎问道。
　　夏纪田在旁边听到了，悄悄对苏黎说：“你就去吧！为了这个演出，他可费了不少心呢!熬了几个大夜改剧本，又挨家挨户的去求人家来当观众。”
　　苏黎不知到程合恩为了这场演出默默做了这么多，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便答应了。
　　演出结束后，苏黎跟父母撒了谎，说他们要在一起庆祝一下，程合恩和夏纪田也向苏父苏母保证会送苏黎回家，苏父也是好久不见女儿这么开兴过了，嘱咐了他们注意安全之后就带着苏母回去了。
　　程合恩带着苏黎来到了湖边的桥上，苏黎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湖边，却不想夜晚湖边的景色如此之好。南京城里一到傍晚路灯便全亮起来了，这湖边却只有远处稀稀拉拉的人家的灯光闪闪的，远处水面映着天上的斜月，抬头看亦有星星点点的闪着。
　　“苏黎，我……我想问问你，未来有什么安排吗？”程合恩从单独带她来这一路便紧张到不行，开口便是这么语无伦次的一句，出口便后悔了。
　　苏黎自然也是没想到，愣了一下，方又想了想，正欲回答，又被程合恩开口打断了。
　　“苏黎，你还是听我说完吧，我怕待会说不出了又。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开学，我就一直默默关注着坐在我旁边的你，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说这些，我也知道我们两家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我还是想问你未来怎么安排的，若你曾有那么一次把我考虑进去你的未来，我一定尽我所有给你一个想要的未来。”程合恩压着快跳出来的心补充道，看见旁边的苏黎吓得睁大了眼睛捂着嘴看着他，末了又说：“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可以等你想清楚。”
　　“不用等，我亦跟你想的一样。”苏黎听完，微笑着对程合恩说。
　　就那一笑，两人都懂了，亦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苏黎顿了顿又说：“你知道吗？我9岁的时候，跟父母出门郊游，那天适逢五四运动爆发后，南京城郊有学生和工人集结游行，那些人把我和爹爹母亲冲散了，我一个人饿着肚子走了好久，大概是如今乌江镇的地界吧，遇上一个小男孩把我带回了他家里，就在他家里呆了三四天直到我父亲找到我，我才回家。那三天在他家里，我度过了整个童年最快乐的日子，上次在湖边遇见你妹妹，到了你家之后，我慢慢回忆起当时那个男孩的家，似乎就是你家，可又不敢确定，这些天里一直反复想，直到昨天问了我爹爹和母亲，才确定了。合恩，原来我们早就相遇了！”
　　一边说着，苏黎掉了眼泪，程合恩听到这番话，突然想起来了，家里曾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时间长了，谁想到会这么巧，程合恩突然开始懊恼没认出她来，看着苏黎掉眼泪，只好想想快怎样安慰她。
　　程合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安慰女孩子可比哄妹妹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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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相信上天注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