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诗辞晚

2、忆往事

　　想起苏穆白，叶泠觉得惋惜。
　　他与他初见，也是江南雨季。那时候他刚接手这“凤香阁”几个月而已。也是毁容，但是还哑。那是他接第一个任务所留下的伤。他说不得话，但一如既往的俊——那没毁的半张脸。
　　说得可笑，苏穆白进这胭脂铺，是家里人给安排相亲，女方拉着扯着来的。苏穆白对他这做生意的方式感到诧异：哪有不问顾客喜好，也不说句话的老板啊！所幸拿的东西都合了那姑娘的意。
　　叶泠习医，习毒。又与那姑娘配了几样香料——那姑娘与他无冤无仇，他没必要害人家。香料是他看出来这姑娘气血不足，身子羸弱而赠与她驱邪去病的，顺便还能卖个人情。
　　苏穆白付了银钱，转身要走，叶泠却一把拽住人家不让走。他拿纸笔写到：“小公子，我看你这面色发白，且还不喜旁人近身。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我这里有味香料，素来不做。若公子不嫌弃，便与公子一调。可好”苏穆白气的脸色愈发苍白，什么隐疾！但是又硬生生把脾气压下去，若是可治，倒也不亏……
　　叶泠接着写：“小公子，你莫气。你这病不重，可治。”
　　可是医师们都说无可救药！苏穆白半信半疑，但没有拒绝。于是，两个时辰过后，叶泠带着调好的香一并打包给苏穆白。至于那姑娘，不识字。然而苏家器重的是才能和学识，所以这相亲，黄了。被他叶泠搅黄了……
　　“此香房内连燃七日，顽疾必好。”这香是叶泠的禁忌。他被迫分化成坤泽后，便只能以清心丸度过雨露期。而这香，不仅是叶泠的禁忌，也是所有坤泽的禁忌。
　　“多谢。”苏穆白颔首。叶泠回礼。
　　回到苏府，苏穆白盯着那香看了一会儿，是很好看的茉莉花形状。燃了香，满屋子都是安息香。苏穆白有些诧异：他怎知自己喜好！
　　安息香的味道很复杂，这味香里檀香和龙延香的味道占据主导地位，但是又和普通的安息香略有不同，味道很冷，很浓，但是却带有栀子花的清香，说不出的好闻。
　　檀香有催情效用，与龙延香搭配在一起，效果更甚。
　　前几日都是这个味道，一点未曾变过，但到了第七日，味道却变了。很清新，混着檀香，很好闻。但是苏穆白却感觉浑身燥热。是叶泠调的，但味道不对。这是怎么了啊……好热……
　　但是苏穆白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香的作用下开始分化。所幸没有其他感觉，只是感觉很热，很烦。他发了一身的汗，也分化成了天乾。
　　医师说的“无可救药” 就是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中庸。
　　无疑，叶泠帮了他。于是家族医师在一番诊治后得出结论：苏大公子已经分化成了天乾。可是这与程老头的诊断结果明显不符，要知道，程医师可是江南一带颇有名望的医师。这下，这老头可犯了难。
　　于是，这位老人在徒弟的搀扶下走进了凤香阁，准备会一会这十六岁的少年。谁知少年也不说话，只拿纸和笔写下一句话：“技不如人，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哦，原来是个哑巴，说不得话。但是这行字却把程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你行！你行怎么没把自己的哑疾治好！还带个面具，怕看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