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沉睡的猪

3、第二章

　　祁凉洗完最后一件衣服，站在板凳上，趁着雨后的和煦阳光，将叠在身旁的衣服一件件的晾起来。挂完最后一件，抬头半眯起眼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呼出一口气，弯了弯嘴角：又是一个晴天。

　　擦干手回到房，就见枝凰正坐在桌前，双眼清明，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向祁凉，微微一笑。祁凉眨眨眼，露出一个笑脸，轻声唤道：

　　“母亲。”

　　枝凰起身走到祁凉身边，伸手轻柔的抱他在怀，回到桌边坐下，右手温柔的抚摸着祁凉的发，道：

　　“凉儿，这几年来辛苦你了……”

　　祁凉诧异的抬头看向枝凰，枝凰只轻轻笑着，满目的温暖，继续低声道：

　　“我虽神志不清，但总不至于失忆。你应该都知道了，你的父亲是当今圣上……”

　　祁凉点点头，沉默不语，心底却不自觉涌出浓浓的不安，她突然提他做什么？

　　“都是命啊……不说这些了，凉儿，我跟你说说别的。”

　　见祁凉点头，枝凰才接着说道：

　　“听说南海有座仙岛，叫落英岛。岛上的桃花常年盛开，据说是住着仙人呢。如果有机会，真想去看一看……”

　　不待祁凉回话，枝凰就略有些嘲讽的笑了笑，低语了什么，祁凉只隐约听见：

　　“痴人……却还想着能离了这里……”

　　“凉儿啊……如果有机会……我是说假如，娘亲可以离开这里，你说，好是不好？”

　　祁凉心底一惊，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问，枝凰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柔声道：

　　“我的凉儿如此早慧，该是懂我的……”说着轻轻的抚摸着凄凉的脸颊，眼神却是坚定：

　　“出的去便走罢，不能让你在这里耗尽一辈子，一辈子无人过问……”

　　“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你说去哪儿好呢？江南好不好？……听说那儿可美了，良郎常提起，说是等我出了宫，就带我去看江南的雨……”

　　渐渐的枝凰又不知在呓语什么，放下祁凉，晃晃悠悠地走开了，祁凉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心酸，不好的预感笼在心头，仿佛有什么即将发生。

　　果然，第二天，在宫人的惊呼中祁凉飞奔至枝凰房前，入目的是一片狼藉，一切都已烧的面目全非，什么都没留下。祁凉不死心的爬进废墟，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块断木下找到枝凰常戴的玉簪，只是被烧得有些残损了，一碰，就只剩下上面的玉花。这只玉簪，还是那人送的，枝凰宝贝的不得了……又寻了许久，找到一枚玉镯子，却是难得的保存完好。祁凉不禁会心一笑，松下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进怀里。

　　趁着场面混乱，祁凉绕到后院，静静的坐在桃树底下，低着头。

　　就这么一直坐到傍晚，才有些呆愣似的喃喃道：

　　“你说的离开，便是用这种方式么？”

　　“怎么就走了呢……这样，就又只有我一人了啊……”

　　祁凉抬头看着头顶的满树桃花，一阵风过，簌簌花瓣落了祁凉一身。

　　警觉的转头，匕首悄然从袖间滑下落在右手，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极快的袭向身侧。就见前日所见的男子脚尖轻点，轻松避过，手中的玉箫看似随意的一点，正打在凄凉的右腕，握着匕首的右手一麻，匕首险些脱手而去。

　　心下烦躁异常，顺势一震右腕，匕首便被掷了出去，又快又狠地直刺男子所在。

　　玉箫灵巧地打了个转，匕首上的力道便被化去，匕首也被他收在了袖间。

　　凄凉这才仔细打量起他。男子今日穿得却是一身白衣，白色的衣衫外罩着白色轻纱，墨色长发如瀑般垂下，衣衫随着清风微动，再配着那张脸，倒像是不食烟火的谪仙。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拉回凄凉的注意：

　　“难过吗？”

　　“可愿跟我走？”

　　祁凉不说话，只是双眸紧锁着男子，男子也低头看着他，长发滑过耳际，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的用意，祁凉抿了抿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清脆道：

　　“好。”

　　男子轻轻一带，搂住祁凉娇小的身子，恍惚间耳边是他清冷的声音：

　　“记住，我叫温烟。”

　　风起，一个匆匆路过的宫人微抬头，只见一地桃花。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