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看你》Vividgreen

9、九

　　陌生的环境，各种灯光照射下来，宇文光也不清楚李曰木窜去了哪儿，只好放弃寻找踢踏踢踏的环顾四周找谢朝，谢朝一边看见了，笑着叫他。
　　他蹦跶过去，有点郁闷，“李曰木干嘛不理我了？”
　　谢朝递给他块小蛋糕，见他张大嘴巴，笑着喂进了他嘴里，“小孩子们吵架呢。”
　　“嗯……真好吃。”宇文光嚼着蛋糕，躺在沙发里，看着头顶，若有所思。
　　李子木这时笑呵呵的来了，“小朝，来看哥哥啦，哈哈哈。”
　　“心情不错嘛。”谢朝评价。
　　“不错吧，这里？”李子木顺势坐下，宇文光头靠在谢朝肩膀上，见状往一边挪了挪，让他们两个人说话。“小光，今天怎么不在学校里上自习了？听小木说，你要考研现在可认真了。”
　　宇文光弯着眼睛笑了笑，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说，我找李曰木去。”

　　宇文光找到李曰木的时候，他正托着托盘送完东西往回走，一把拽住，“李曰木你怎么了？”
　　“没怎么。”李曰木逃脱不开，闷闷答到。
　　宇文光拽着他袖子往外拖，“我们出去说话。”李曰木低着头，平常力大无比，这会儿任他往外拉，到了门外，星光点点，“说吧，这里环境够好了，你怎么了？”
　　李曰木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你以为你穿个白衬衫，扎个破劳什子领结就了不起啊，我问你怎么着了？”宇文光吐气吸气，“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宇文光我问你，那个林晓水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她想做我姐姐，未遂，我有姐姐。”
　　“那人家看到你们抱在一块呢？”
　　“幼稚！这你也信！”
　　李曰木顿时明白了，笑了起来，“我是挺幼稚的，自己怕吓着人家小朋友窝窝藏藏唯唯诺诺的这么些年，到最后人家直接一步到位了，哈！”
　　宇文光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曰木接着说，“我以为你才是长不大的小孩，最后才发现自己才是！”
　　“你怎么了？”
　　“我没想到我自己苦苦暗恋了多年最后放弃了的人，居然跟自己是同类，还迅速的有了男朋友，那个男朋友还是自己从小一直都敬重着的人！”
　　“为这个别扭？”宇文光不自觉的舔自己嘴唇，“那么请问，这个其中我做错了什么没有？”
　　李曰木被问愣住了，半晌虎着脸摇头。
　　“那你干嘛朝我那副德性？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我有错吗，我喜欢他的时候，你才念六年级！如果按这个来算，我们两个谁更该别扭？那人音讯全无的跑开了这么多年，如果也按你的思维来，我现在又该如何？”宇文光索性说开，他一直努力使自己的爱情平静化，但是初中开始的那么多年间的痛苦，谁又知？谁又可以开导开来？
　　“所以，李曰木有很多事情我们不可以拘泥的，否则受累的只有自己！”
　　李曰木是真木住了，为何本该发脾气的是自己，到了最后却成了这样，偏偏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很在理，自己居然听进去了，“那你怎么办？”
　　“我现在很好，他欠我的，我慢慢讨，我不着急。”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异类的？”
　　“初二，班里女生送巧克力给我，跟当年他给我的一模一样，瞬间便明白了，接受的过程我并没有痛苦，反而是后来日子过得有些痛苦。”宇文光露出了平常鲜少看到的苦涩笑容，抬头看看李曰木的大高个，“孩子，别看你比我高，我可比你大两岁，很多事多学学我！”
　　李曰木可算回过神来了，拍了他一把，“装什么呢，小朋友！”
　　“也不知道刚刚谁说自己才是小朋友，走吧，进去了。”宇文光一笑，把他又推了进去，“今晚回去偷你家胡萝卜！让你天天在外赚外快。”
　　“哎，我说……”李曰木没有说的成，宇文光已经走到谢朝那边了，李子木也还在，两个人在喝酒，他走过去，谢朝就拉他坐下，他照样笑得眯了眼睛，陷到沙发里，颐指气使着谢朝拿什么。李曰木远远的看着，一个人骄着，一个人纵着，苦笑摇头：我的亲亲哥哥你在那边凑什么热闹哟，便不再看，拿起托盘走回吧台。
　　其实想问问其他的一些零碎，比如你们在一起，不会介意别的什么？他的地位，抑或你的立场？但一想，自己也许也会有这么一天。
　　眼睛突然有点热了起来，李曰木不愿意承认这是因为他在哭，尽管这已是事实了。

　　凌晨时分，宇文光在不算特安静的酒吧里居然睡着了，安静的睡在沙发上，头微微靠着谢朝，李子木见他睡成这样，“你还是把小光送回家吧，别受凉了，他小时候可容易感冒了。别让思思又担心！”
　　“现在就履行姐夫的责任了。”
　　“行了吧，别人调侃你也来，都这么多年了，你就少奚落我两句吧，快回去吧，我让他们给小光打包蛋糕。”
　　谢朝道了声谢，一把抱起宇文光往外走去。李子木呆滞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察不出来，只好跟在后面把他们送了出去，挥手看他们的车消失了回身又看了眼自家酒吧的招牌，暗叹口气，宇文思宇文思，什么时候可以有件事情真正刺激到你，刺激到你来找我的地步。摇摇头，进了酒吧。

　　宇文光躺在后座睡觉，没多久也就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车顶，窗户偶尔的放进几束外面的灯光，均是一闪而过，他开口，“谢朝……”
　　“嗓子怎么哑了，感冒了。”
　　“为什么你现在说话都是陈述句了，没有疑问句了没有感叹句了。”
　　“因为老了。”
　　“你没有老呢，还没三十呢！别充数！”
　　谢朝笑了起来，宇文光趴着问，“你为什么要笑，谁许你笑了么？”
　　“你小的时候可乖了，特听我话，叫你干嘛就干嘛，写数学题的时候，我就算是教你错的你也填上去。”
　　“那不是相信你嘛，其实我后来就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你知道是哪一句么？”
　　“嗯。”
　　“你说，‘要是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可一定要快点说出来，错过可就不好玩了哦’”说完，宇文光问，“口气学得像吗？完全是哄小孩呢。”
　　“那个时候你就是小孩呀。”
　　“所以我想，要是有一天，那人回来，我就算有新的喜欢的人了，也得跟他说一下再回去，不然就对不起我小时候的那份信任。”
　　很久之后，谢朝才又开口，“要到家了，准备下车了。”
　　“你在这个城市，除了部队里的住处，我家对门，还有别的住处么？”
　　“有。”
　　“大学之后，那么多年真的从来没有回来过么？”
　　“回来过。”
　　“那为什么不回来，回这个家，别说什么你爸妈已辞职这些破理由！”
　　“能不能不说？”
　　宇文光暗中咬嘴唇，“回头，不回家了今天，我要去你家！”说着立起了身子，往前面爬，头摆在谢朝跟前，“我不回家了！我要告诉我姐，你勾引我！”
　　“一定要说吗？”
　　小朋友撅嘴，谢朝情不自禁想凑上去亲一下，给避开了，只好深呼吸，“原因无非就是发现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情绪，所以想要逃避，正常的少年反应。”
　　“别老当自己是少年。”
　　“行了，说完了可以乖乖下车回家了吧？”
　　“家里的油漆味还很浓，要回也回我姐家，我怕她揍你。所以，我要回你家。”说着笑着伸手去撕了撕谢朝的脸颊，“真好玩。”嘻嘻笑，谢朝无奈摇头只好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进了那个家，宇文光就吆喝，“这房子离我们家可真近啊，真是最安全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呢。”回头，朝谢朝眨眼睛。
　　谢朝上来一拍他的头，扔了钥匙，“好久没回来住了，爸妈已经定居在别处了，冰箱里可没有冰激淋，薯片也没有，刚刚应该买的。”
　　“没事，有这个，我姐夫给的。”宇文光一举手里的蛋糕，将偷腥猫咪的招牌动作履行到底。
　　“你倒叫着起劲，自己去房里衣柜里随便挑衣服，过会儿洗澡换。”
　　“哦。”他已经撕开包装坐在沙发上吃起了蛋糕，抬头微笑，“蓝莓味的不错。”
　　谢朝走过来跪在沙发上就要撬他的嘴巴，“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蛀牙，专挑半夜吃甜食。”宇文光举着蛋糕笑着躲，啪嗒，蛋糕掉地上了，他又回头对谢朝拳打脚踢，最后累了瘫在沙发上，“困死了，那杯酒不该喝，你拿衣服，我要洗澡，我要睡觉。”说着说着眼睛已经开始闭起来了。
　　谢朝又是摇头又是笑，低头亲了亲，到房间里找衣服去了，最后拿来件淡黄T恤把他送到浴室放好水，才算了事，就等着美少年小朋友宇文光同学出浴惊艳了。可是等半天都等不到美图的出现，于是谢先生只好亲自出马，进了浴室，人已经在浴缸里睡着了，别提多舒坦了。
　　俩脚丫子搭在浴缸边沿上，毫无美感可言。无奈之极的谢朝只好上前把他捞出来，擦干了套上衣服，小朋友迷迷糊糊的半眯眼半睁眼任他捣鼓，最后扒在他身上，就等着被送到床上了。
　　谢朝靠在他耳边问，“就睡在一张床上了，行吗？”
　　宇文光往他怀里靠了靠，鼻子嗅了嗅睡得更香。谢朝在他耳边亲了亲，抱着他去了之前已经铺好的床，淡淡橙色的被单，把他放上去，谢朝看着安静睡着的人，心里特别的安静。
　　小的时候，有次宇文家又出行了，由于一些说不出的原因，宇文光同样没能跟去，晚上只能跟谢朝睡。谁料那晚小孩闹别扭了，看不到姐姐死活不肯睡，最后骗到床上了揪着白色的床单就哭，嘴里叫嚷：不睡不睡不睡，我要橙色床单，要家里的床单，要格子被子，不睡不睡不睡……
　　谢朝把床单一角抚平拿上衣服，自己走去了浴室。
　　再回来时，睡相很好的孩子还是安稳的睡在原先的位置，谢朝静悄悄的坐在床边上，看晕黄灯光下那长长睫毛和微微撅着的嘴，没忍住就又亲了下去，过后才心满意足的躺下关了灯，盖好被子后，察觉到身边有了人的宇文光立马滚了过来，双手巴上谢朝的胳膊。完全当他是家里自己床上的那只大白熊了。
　　但是，人谢朝丝毫不在意，相反很享受，抱着小孩，渐渐睡着。

　　隔天，谢朝醒了的时候就看到宇文光趴在一边看着自己，霎时就笑了，小朋友见他醒了一把就落了下来，趴在他身上，“感冒了……”闭着眼睛，无精打采的说话。
　　谢朝一听就探起了身子，小朋友不满，“干嘛，别动撒……”
　　“给你找药吃，也不知道家里的药过期了没。”谢朝撩开被子，想要下床，被宇文光抱住，“怎么了？”
　　“我感冒不要吃药的，从小到大早就有抗药性了，随它去啦。”
　　“嗓子都哑了，少说点话，那我给你熬粥喝好不好？”
　　“不好。”他努力的想要把谢朝身子扳过来，抬着头看谢朝，“明天又是周一了。”眼神恋恋的，因为感冒，显得更大更亮。
　　“嗯。”
　　“又得五天。”
　　谢朝给他掖被子，自己也顺着又靠在了床上，手揽上他的肩膀。
　　“你们部队营区还是军分区里面不是有家属区吗，我跟着住进去好不好，你敢不敢当着那些人的面说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呢？”侧过身子，他又看向他，“看来还是得好好看书，考上硕研再考上博士再做少校，再跟你在一起。可是那样还是不能住在一起，那个时候你肯定又升官了。”宇文光真的很苦恼。
　　“果真还是小孩。”
　　“小孩子怎么了！”
　　谢朝眯眼，“小孩子就该乖乖听大人话。”再次起身，下床到外面找药去了。宇文光侧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朝着房门干瞪眼。

　　傍晚的时候，谢朝送宇文光回学校。宇文光躺在后车座上，煞有其事的举着词汇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嘴里还念念有词。
　　“要用功也得挑对时候，嗓子都哑成那样了。”
　　“那你心疼不？”嬉笑，头又探到了前面。
　　“嗯，疼死了。”
　　“哈哈。”笑着就甩了书，又爬到了前面，真不知是不是爬上瘾了，“我就等着我姐夫给我买悍马呢！”
　　车到了学校门口，谢朝哭笑不得的拍他的头，“怎么就长成了这样呢。”
　　“笨死了笨死了！老是这么句话。”宇文光悄悄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又慢慢抿上了嘴，“真不想下车。”说着就凑上去，贴在了谢朝的脸上，弯眼笑着看他，就等他低头了。谢朝果然跟着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最后去吻那张总是话多的小嘴。
　　“我要把你也给传染上。“就这样小朋友还是不闲着，都能有空说话。
　　谢朝只笑不语，缓慢的按着他的头靠近自己。
　　最后，宇文光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是恋恋不舍的样子，总归是开心了许多，“嘿嘿，感冒了可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笑着拎着两大袋吃的东西蹦跶着往学校里面跳着走。
　　谢朝一直在车上看着他往里面走，半晌又见他回头，跑来头搁在窗户上，“我爸妈要回来了，今天搞不好可以在学校里遇到呢，要不要送我进去？”说话间，自己已经开车门往上爬了，头再次搭在了座椅上，之前的活力不再，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感冒浑身没劲，直接送我去楼下吧。今天外来车辆应该可以开进去。”
　　谢朝伸手探了探他脑袋，眉头一皱，发动了车子，却是朝着西边的方向开去，学校家属住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