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不完的歌》寒雪·月

1、入校

　　杜晓言今年十五岁，读高一。

　　她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女生，学习成绩也不是最顶尖的，几乎找不出她有什么突出的优点。一直以来，她都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家长眼中的好孩子，可是杜晓言知道，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只是她习惯了顺从，从来不去拂逆师长和家人的意思。

　　可是现在她的生活因为一个男生不再平静，她的心也有些乱了。

　　男生的名字叫凌风，是她的初中同学，初中时他就坐在她的后面，可三年他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公事。现在，他坐在自己右手边45度，只稍稍向后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入学考试凌风考了级部第一名，杜晓言是第十名。杜晓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自己分到了同一个班，记得那天在偌大的操场上，周遭几乎全是陌生人，她循着一个班一个班找去，终于在一班的牌子下驻足，凌风站在队首，朝她微微颌首，见到一个熟人，她的心没有起初那么紧张，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轻轻站到了他的后面。

　　接下来的事情如杜晓言想象中的那样无聊，老师领着他们进教室，开始一如既往的学期动员，由于刚刚分班，老师没有排座位，大家都是随意的坐着，凌风坐在靠窗户那列第一个座位上，杜晓言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他的表情淡淡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杜晓言不由感到好奇，他在想什么？

　　在老师慷慨激昂的演讲中，杜晓言昏昏欲睡，脑袋险些和桌子来次亲密接触，“哎，别睡......”身后一个压低的声音把她唤醒，她迷糊的转头，女生俏皮的笑道，“我叫刘倩，你呢？”

　　“杜晓言。”

　　老师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投来几许不悦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老老实实坐好，不敢再继续，一派认真地听老师说教。

　　在杜晓言又要和周公见面时，周围一片噼里啪啦的桌椅声，同学已经陆续往外走了，见状杜晓言也起身准备回家。刘倩拉了拉她的衣角，悄声说：“你要去哪？”

　　“回家啊。”杜晓言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抓着自己衣角的人。

　　只见刘倩一脸的挫败地问，“你不会又睡着了吧？”见杜晓言点头她小声解释道，“老师点名留下我们，开会！”

　　杜晓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刘倩乐了，笑道：“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杜晓言不情不愿地坐下，周围的面孔都是陌生的，只有凌风还算得上“熟悉”，凌风作为第一名被任命为班长，杜晓言则是团支书，老师说：“你们两个正好也是初中同学，互相也熟悉，班里的事你们两个好好合作，把它做好。”

　　熟悉？杜晓言哑然失笑。他和她还真是一点也不熟悉。

　　他是怎样的一个男生呢？在杜晓言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的经历里，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淡然的一个男生，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神色有变，不曾见过他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不似某些活泼的男孩，也不是闷头读书的呆子，他留给杜晓言的是干净，清新的感觉，十分自然的言行让人很舒服。而且他的成绩是那么的优异。

　　被留下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职务，大家互相自我介绍，杜晓言面对热情的同学有些局促，不过有了刘倩的加入，杜晓言渐渐融入大家热烈的讨论中，紧张局促的感觉也渐渐变淡了。

　　杜晓言侧目望向不远处的凌风，老师正在单独和他说些什么，他的目光依旧淡淡的，只是轻轻的点头，身边凑过一个女生，问道：“你和凌风是什么关系？”

　　众人都兴致盎然的看着杜晓言，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杜晓言有些无措，“我们只是同班同学。”

　　“你们是一个班的？”

　　杜晓言点点头，连忙说道：“我们不熟，虽然是一个班。”

　　“你紧张什么？你不熟谁熟，好歹你们是同学啊！”女生叹道。

　　“我，我真的和他不熟，我们都不怎么说话的，除非是班里的事。”杜晓言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自己。

　　“够了啊，不准欺负我们小言言。”刘倩赶紧出来救她，杜晓言感谢的冲她一笑。

　　“真没劲。”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天啊。”

　　周围此起彼伏的哀叹声，对于这种答案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那边的谈话似乎也结束了，凌风走到众人面前，站定，从容不迫的介绍自己，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男生的声音插进来，似是挑衅的问：“听说你和那位是同学，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凌风顺着男生的目光望去，杜晓言站在那里，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十分尴尬的低着头，另一个声音也插进来，“就是啊，我们都很好奇耶！刚才问她，她说和你不熟，只是同学嗳。”

　　“我们只不过是坐前后位的同学，工作上的伙伴。”凌风优雅的笑道，“这下够清楚了吧？”

　　“不会吧，老兄，你在开玩笑吧，你们坐的那么近，整天朝夕相对，三年啊，三年，都没擦出点爱情的火花？”

　　“别开玩笑了，我们应该还有正事要做，凌风，你不安排一下吗？”杜晓言打断了这无聊的对话。

　　凌风看了她一眼，此时的她和之前截然不同，凌厉的气势让人一骇，众人也微愣，他有条不紊的分配任务，轮到杜晓言，他顿了顿，略过她，给其他人先行布置任务，众人忿忿地瞪着他，埋怨道：“为什么不给她布置啊，摆明了偏心，我们做这么多事，她什么也不做。”

　　杜晓言全然没有在意旁人说什么，看着凌风，问道：“我要做什么，说吧。”

　　“嗯，也没有多少，军训需要用到的物品，你列出一个清单，去印刷室印60份给我，还有你把军训中，如受伤等各种突发情况急需的药品清单准备好交给生活委员采购，再准备开学典礼致辞，稿子写好后交给我过目一下。班里要布置宣传栏，你负责规划和准备素材，后期交给组织委员去做。暂时就这些，等我想到还有什么再说。现在大家都清楚自己的分工了吧？”凌风询问众人。

　　“清楚了！”众人整齐划一的回答道，生怕稍慢一步会有更多的工作落到身上。

　　在庆幸自己的好运气的同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向杜晓言投去同情的目光，原来做凌风的工作伙伴这么惨啊！

　　杜晓言微微莞尔，开口道：“没事了吧？我可以先走吗？”

　　“你还要再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哦~~~~”众人揶揄地眨着眼睛，“你们要讨论什么？”

　　“你们若是也想留下，我不介意。”凌风轻轻笑道，“你们愿意留下来？”

　　“才不要呢！”男生们大声嚷嚷起来，“我们可不想留下被你奴役！你还是和小言言探讨。我们撤了！”说完三五成群的往门口走去。

　　小言言？杜晓言怔住了，他们和她很熟吗？大家都走光了，凌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件事，我想和你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好。”

　　“什么事？”杜晓言习惯性的皱眉。

　　“军训最后一天的演出你能上吗？”

　　“为什么是我？我想班里有这个能力的人应该不少吧，何必非得要我？”杜晓言有些不耐烦。

　　“我没有勉强你上场的意思，由于老师刚才提起想让你上节目，我才来问问你。我也料到你会有这个反应，所以我刚才就在想找人顶替你。”

　　“老师的意思？”闻言杜晓言的眉心皱成一团，“你原来是要找人替我？”

　　“是。”

　　“那你要怎么向老师解释啊？”

　　“老师那里好交代，只是我对同学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临时该找谁来顶替你。我问你，其实也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上场。”

　　“怎么那么麻烦！我一向最讨厌这种事情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杜晓言毫不掩饰她的不快。

　　凌风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这次又麻烦你了。”

　　“我的吉他坏了，你能帮我吗？”杜晓言忽然说。

　　“没问题，可是我们还缺两个人。”

　　“应该不成问题，我看过班里同学的履历表，鼓手和贝斯手都有。”杜晓言顿了顿，接着道，“可是我的吉他坏了，怎么办？”

　　“你已经看过班里同学的履历表了？”凌风有些讶然，他很快恢复常态，说，“你把你的吉他拿来给我，我来想办法，你先用我的练习着。”

　　“明白了，那我今天回家取。”顿了顿，杜晓言开口道，“那你用什么？”

　　凌风摇摇头，“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的。”

　　“我知道了。”杜晓言淡淡地说。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终于凌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是一向很珍视那把吉他吗！怎么会弄坏它？“

　　“心情不好，一时没控制住，我把它给摔了！”

　　凌风盯着杜晓言那张没有波动的脸，心中暗叹一番，终是开口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杜晓言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被阳光拉得老长。走出没多远，凌风回头道，“为什么那么讨厌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

　　逆着光，杜晓言眯了眯眼睛，眉头紧锁的回答道：“我并不需要别人的鲜花和掌声，我觉得那样很累！”

　　“累？”凌风闻言停住了脚步，他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可她从来没有回答过自己，而这次的答案竟是她觉得累？

　　“对，很累，很疲倦。一直按照别人的期盼去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怎么会不累呢？”杜晓言垂下了脑袋，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