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醒》Ekon

4、醒（一）

　　“什么梦？”苏律给陆俞递了一杯水问着。
　　“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见到了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似乎是过去的我…另外一个…”陆俞试图回忆起梦中的小孩的名字，但他的名字像是再一次被摸去了似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但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我！”
　　“另一条小鱼吗？”苏律细细的听着“另一条小鱼是不是更可爱？”
　　此时的陆俞有些头痛，呆毛也像是被炸了似的翘起。他还在回想着刚才梦境中小男孩的名字，苏律的问题也正好让他转移了注意力：“他…好像很孤独的样子、被抛弃，一个待在见不到光的角落，世界都抛弃了他似的…但…他对我很温柔……”
　　“孤独…”苏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陆俞描述的那个人就像是曾经的陆俞，那个满是孤独，满是绝望的男孩…或许也因为这样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无忧无虑…可以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好真实，就好像是过去发生过一样…可我就是记不起另一个男孩子的名字…”陆俞有些着急，他似乎很想从苏律口中知道答案，他希望对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又希望对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好啦，别乱想了”苏律的手覆在面前男生的脑袋上，轻轻的把那些翘起的碎发抚平“发烧做的梦？万一是幻觉呢，也可能是小鱼儿烧坏了，让我看看笨了没？”既然他不愿意让自己想起宋醒，为什么还要在梦里暗示…？
　　听到对方的否定，陆俞悬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也不打算再去思考梦里的一切，像是苏律说的，万一都是幻觉呢？
　　“你说得对！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发烧变笨了！！”陆俞正色言道。
　　“噗…让我摸摸……”苏律的手掌敷上陆俞的额头，暖暖的手心让人觉得格外有安全感“好像是变笨了呢…”
　　“！那怎么办！笨了没人要！！”陆俞撅起了嘴，怪可爱的…反正苏律是这样想的。
　　“没事，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看来并没变笨。
　　——宋家——
　　“爸妈，我找到小鱼儿了。”宋醒坐在沙发上，无力地靠着松软的沙发枕头“但他好像…不记得我了？”宋醒心里有些发闷，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为什么陆余会记不得自己，就像是多年前他找不到也没办法找到陆余，哪怕是现在记忆还是过去的陆余，在这个时候或者那个时候都像是被藏起来了似的。
　　“你…找到…陆余了？”李瑾怡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把手里的水果盘放在了茶几上，坐到了宋醒对头的沙发上，动作和神情显然有些不自然，但沉浸在思考中的宋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动作，当然也不会注意到宋远星的那句：“那么这三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不是吗？”宋远星说的没错，自从家里生意被针对并且因为借钱被讨债抛弃陆余之后的三年里，宋醒没有一刻在停止寻找他的小鱼儿，但宋远星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我…以前见过小余。”李瑾怡紧紧地抱着抱枕，似乎在隐瞒些什么。
　　“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宋醒这才发现母亲的异常，并且她似乎是在等自己提问…
　　李瑾怡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这一点也让宋远星观察到了，他缓步走到自己妻子的身边坐下，轻轻用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接着才开口道：“没事的阿瑾，说吧。”
　　李瑾怡也犹豫了一小会，也才慢慢开口。
　　“我在我们搬家不久后的几个月，试图去找到小余，当时我找了很久，也联系了小煜，但我还是没能找到小余。正当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在一条河边围了很多人，正好等我过去时，打捞队捞上了跳河的男生，那个人…就是小余。”李瑾怡手微微颤着，但咬了咬牙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那时候，送去急救的时候我也去了，当时也成功把他救过来了。但小余醒来时看见我却问的是‘阿姨我怎么了？’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当我试着跟他提起以前时他身体有强烈的排斥反应…”
　　“后来呢妈？”宋醒有些着急，他不能放弃掉这唯一有关陆余的消息。
　　“后来，他忽然变得开朗温柔，我就想着不管他记不记得那些伤痛与难过，只要他能开心…这不就是对他最好的吗？但后来的某天一他突然问我他叫什么名字，那时我很害怕过去的记忆会因为名字一起带来，想着让小余重新开始也好，便告诉他他叫陆余，但并不是以前那个永远被剩余下来的那个余，而是那个不需要偏旁，不需要他人的俞，而那时你也正好备战高考，为了小俞好…也为了你好，所以…为了小俞着想，妈妈劝你也别再跟他接触了，他那些悲伤的过去被遗忘，对他来说是好事。那些过去…还是不要记起来为好。”
　　“是吗……”宋醒呆坐在沙发上出了神，好像三年的努力白费了似的，知情的母亲、兄弟，直到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寻找已久的男孩时跳出来告诉自己：“你最好不要跟他在接触了。”
　　宋远星拉着妻子的手，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阿醒，你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也为了小陆好…”说罢又看着李瑾怡“你也是…这些事都不告诉我…”接着便拉着李瑾怡出了门，留自己亲爱的儿子在沙发上发呆。
　　“苏律…是那天和小鱼待在一起的男生吗？刘煜…母亲离开时有找过他么？陆俞…唉——”宋醒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奇怪…自己如同局外人一般，似乎三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似的。事到如今他也没法改变任何事了，车祸也好失忆也罢…不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必要去找那位亲爱的、值得信任的、发小刘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