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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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弃在街角巷口的铁易拉罐被捏的不成样子，摆放在墙边堆叠着的纸箱子被排的整整齐齐。在巷子最里面的地方，见不到光的角落，坐在纸板上的少年左手搭在纸箱上，右手正握着巷口啤酒易拉罐的难兄难弟，一口接一口，没一会啤酒就很快见了底，啤酒罐被捏得发出了咔啦的叫喊，接着如同它的兄弟一样被少年一把扔在巷子外，他手无力的垂下，甚至微微发抖，手边躺着的全是被喝空了的啤酒罐。
“那个巷子里是不是有人？”路过的女孩对着男朋友询问着，却被男友摇摇头拉走，没人愿意管别人的死活。
“头好痛……”
少年吃力的站起身来，强烈的眩晕感和无力感让他又摔坐了下去。
“凌晨两点四十了…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少年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好跳向下一分钟的数字，屏幕发出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但也正好照出了他的样子，长长的睫毛耷拉着，他微眯着眼，似乎是在试图减少光亮带来的不适感，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醉导致情绪涌上，还是因为离开了自己身边的男生，他的眼睛有些泛红，脸上也挂着几道泪痕。他关上手机放进衣服的侧包里，揉了揉凌乱的长发然后抓着背包又一次猛的起身，但又被突然袭来的眩晕感与失力打乱了脚步，头晕结束后便是一阵耳鸣，接着眼前一黑——“嘭”，倒在地上，但也正巧因为顺势掉落的背包落在了脑袋落地处，垫住了少年的头部，索性才没什么大事。
月亮在天空中显得格外闪眼，金黄色的光也顺着巷口照进，撒在了男孩干净的脸庞上。男孩试着挣起身，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力气去支撑他进行起身的动作。月光慢慢被来人挡住，那人看向了小巷子里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男孩正倒在地上。
“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少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你还好吗？没事吧？”
那人走近他蹲了下来仔细查看情况。
“你…”
还没等这人说第三句话，少年像是窒息后突然呼吸上空气，缓缓睁开眼，睁眼也正好对上了这个人的视线，在缓过月光的闪耀后，这时候他才发现眼前这个男生居然长的格外的——清秀好看，他勾住对方的脖子坐了起来。
“有事吗小潘安？”
少年调侃着对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凌晨还会有人在外面？也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来管自己，一般来说是没人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潘…潘安？”男生不解地挠了挠头，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对方被调侃了样貌“我不叫潘安，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刚才经过这里，突然听见一声响，然后过来看见你——”
“没事。”少年没让眼前的潘安说完，只是站起身后用手招了招，示意对方给自己让一条路出来。
男生听话地侧过身子，顺手拾起背包往里扔了个芯片，然后递给了少年，而那人也并没有发现刚才的小动作：
“那什么…你真的没事吗，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少年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拿过背包从男生面前径直走过。
“真的不需要检查吗？”“这么晚了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的。”“我叫刘煜，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些啤酒都是你一个人喝的吗？”“喝那么多酒你没事吧，还摔了一跤…”
问题如连珠炮向少年打来，这个一直黏着自己且名为刘煜的男生——好烦…不过…也挺好的，有个人黏着自己…也挺好。
“陆余，”少年走在前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身后的刘煜说，而且声音也刚好能让他听到“我叫陆余。”
“陆余？可以叫你小鱼吗？”
“小余/鱼？”
“对，水里游的那个鱼。”
“…过去也有人这样叫我，反正发音都一样，随你。”
“过去？”
“也不算过去，只是找不到他了而已。”
“这样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哪？”
“朋友家…如果没记错的话。”
月光和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半夜的户外几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们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的同时，刘煜也跟着他走到了陆余的家门口。
“你不回家吗？”我总不可能请你坐坐。当然后面那句话陆余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希望对方能看出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个人似乎没有打算回家的想法，而且自己也是刚认识他，请他进去的可能也不大。
“回家…噢对！肯定是回的，但是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话还没说完，刘煜就已经目送着陆余：开门——进去——然后无情关门。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就只剩他一人站在楼道里。
“都不让人进去坐坐吗…”
刘煜也只是呆了呆，然后摊了摊手就转身下了楼，走到楼下后，刘煜抬头看着门牌号，2栋1单元301，接着转身离开。
陆余到家后，家里还是像他刚出门时一样：一片漆黑。
“爸妈！”——家里没有一点声响“还没回来吗…”
家里安静的让人害怕，唯一陪着他的可能就是窗外清冷的月光，至少在陆余看来这月光是孤寂清冷的。陆余打开冰箱，找了半天也只看见了一颗被切了一半还封着保鲜膜的苹果，他也没想什么，只是拿出苹果拆开保鲜膜咬了一口——接着冲进了卫生间，一阵阵酒臭伴随着粘液从厕所里传出，接着他伴随着冲水的声音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出了卫生间，然后啃完了苹果。
是啊，没人陪他，就像那个人一样，明明说好不会离开我的。陆余躺上床，陪着他的就只有秋夜凄切的虫鸣和窗外清冷的月光。
“今天那个人…好奇怪啊他，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陆余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见过的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刘啥…”还没想出男生的名字，一阵绞痛从胃部传来——“我就知道不该吃那个苹果…”
——时间分割线——(此处才开始正文喔)
闹钟如同以往的工作日一样在床头柜上响了起来，床上的男生也如同往常的工作日一样暴力的把闹钟扔到了客厅。“嘭嘭嘭”敲门声从客厅传来，与其说是敲门声，不如说是踹门。
“陆俞！给我起床！”
门外传来急躁的喊叫声，但也因为打不开隔着两人的门而增添了几分狂怒。
陆俞起身，边走边对门外的人喊着：“苏律你丫的是一晚没睡吗火气这么大！？”窗外的阳光有些闪眼，陆俞看着窗外的一切…“昨晚果然不该喝酒，又要挨骂了呜呜…”
这时他并没有发现，家里的陈设与“昨晚”的家里完全不一样，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段记忆，不同的楼层不同的楼也证明了这样的猜想，但陆俞并不在意。
门打开，一个高挑的男生站在门口，不停地看着手里的表：“已经八点了，我昨天跟你说了什么？”但苏律并没有在意面前男生的一身酒味，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俞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苏律，背后涌起一股凉意：“昨天说…说啥来着？”
“陆！俞！”
“错了错了苏哥！”
——医院一头——
如同往常的工作日一样，医院依旧是人山人海。每个人都在关心着自己、家人，亦或者是朋友，放眼望去，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一片。少年坐在冰凉的长椅上，他无力地张望着四周，不是在寻找什么，而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与害怕，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陆先生，请进来一下。”医生在就诊室内唤了一声。
少年起身，坐在桌前听医生解释着报告上的种种专业术语：
“医生，我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医生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一点，在您的描述下我们得知您有乏力、逐渐消瘦的症状，再到后来通过检查，我们在…且我们也发现…”
面前的少年有些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空调温度太低还是因为害怕紧张而发抖，医生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讲下去。
“我们也发现…所以…”（此处省略专业性词）
“是白血病吗。”少年似乎在发问，又像是在描述肯定自己的病情。
“是的，慢性髓细胞白血病，这是我们最终对您的确诊，推荐的治疗方案有两种，一是治疗药物，二是造血干细胞移植。”
“费用呢…？”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
“费用的话…一代药物一个月治疗费用大概是……二代……那关于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手术费用大概在四五十万左右，但……”
“我考虑考虑吧，如果不治疗的话大概还有多久时间？”
医生叹了口气：“如果不进行治疗的话，平均寿命是三年左右，三年之后容易发展成急性白血病，那时就很难控制、治疗了，那陆先生如果不选择治疗的话我也先把需要注意的告诉您：少食多餐，尽可能运动的同时避免剧烈运动，不要受伤避免感染，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谢谢。”少年对医生笑着，似乎是在安慰对方，也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被医生喊住：
“陆先生，就算放弃治疗，也请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
出了医院，风意外的温柔，它只是轻轻蹭过少年的手指，少年看着检查报告，只是笑了笑就把报告装进了包里，这时他才发现，太阳照在身上意外的暖和。
少年刚转角到书店…“嘭”一声撞到了来人的身上，也撞掉了这人手里拿的几本书，报告也正巧不巧的和书一起掉在了地上混在一起：
“啊，不好意思…抱歉。”少年缓了缓劲，蹲下边道歉边帮这人捡起散落一地的书，也并没有注意到书中夹杂着自己的报告单。
男生看着眼前这蹲着的一小只，想了一小会才发现有些眼熟：“陆安？”
陆安抬起头看着撞上的人：
“宋…宋先生？”
陆安抱着手里的书呆呆的笑着，风轻轻吹动他的刘海。宋醒只是揉了揉陆安的脑袋，轻轻接过陆安手里的书，清点着手里的书堆，发现有一张不是自己的物品，抽出一看——“中心医院检查报告单”，宋醒愣了愣：“你生病了吗？”
陆安有些发愣，也没有多解释：
“没什么，宋先生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所以也只是例行检查身体而已。”
话说完以后，陆安并没有给宋醒更多提问的机会，轻轻扯过那张报告单塞进包里。
“你没事吧？”
“没事，那如果宋先生您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陆安微微屈腰鞠了个躬，便转身进了书店。
“他…好奇怪啊？”宋醒看着陆安走进书店的方向，但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把手里的一堆书塞进大号布袋，然后便提着袋子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鱼（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