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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为情而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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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衡阳紧紧抓住范廷方修长优美,洁白如玉的右手,一脸诚挚地对他说:“范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范廷方笑了笑,抽了抽在厉衡阳宽大有力的手掌中的右手,但是厉衡阳的力气太大,使他未能如愿抽出:“陛下,您先放开臣……”
厉衡阳依言放开了范廷方,轻轻哼了一声:“我知道永乐公主心里再打什么主意,她把你拐走了,还想把她的皇长卿也带回去。野心不足蛇吞象,朕一世的英明,怎么可以让她得逞?”
范廷方笑道:“永乐公主她和永清帝姬小时候一块长大,感情自然比别人要更深厚一些。如今见她的姐姐要永留他乡,自然会觉得难分难舍。”
“你也是朕从小的好友,朕也舍不得你留在缙云国,不过你既然决定留在她身边,朕也不好勉强。永乐公主应该像朕一样想开些……”厉衡阳如是说。
范廷方马上问道:“陛下,永清帝姬向您保证过要永远留在苍澜国吗?”
许是范廷方的问题太过尖锐,戳中了厉衡阳并不算敏感的神经,他道:“迦傲都把身子给朕了,朕觉得……”
“陛下,您切莫误会了。缙云国的女子对于男女欢悦之事看得比我国的男子还淡,特别是皇族女人,风流倜傥,流连花丛的多得是。虽然永清帝姬绝不是随便的人,但是您可别指望她对您有什么忠贞不贰的思想……”
厉衡阳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刀一般的凌厉:“所以朕才要尽快娶到她,在她可能变心之前。万一她以后爱上别的男人,无论是谁朕都会杀了他。廷方,如果你以后不想看到让你不快的事情发生,这次你就要尽全力帮朕。迦傲的心就似绝世宝藏一般的珍贵,但是门前上了一把制作精巧的金锁,朕需要那把钥匙,也许你的心上人知道,你要尽一切办法为朕弄来。否则的话,哼哼……”
厉衡阳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最后更冷笑两声,阴恻恻的,绝不似是开玩笑。
范廷方深明厉衡阳的性情,平时不拘小节,但是他若认定之事,绝对会不择手段地办到,看来,为了以前的主君和相知甚深的好友,他需在萧易殊面前充当一回“间谍”。
夜凉如水,紫霞斋内,一灯如豆,闪烁迷蒙,明亮的月光从雕刻精巧的沉香木窗格里面印出,如水银铺地一般,掩映出萧易殊清丽闲雅的剪影。
青丝如鸦,双眸如水,唇若红菱,指如春葱,萧易殊倚案沉思的美妙姿态,好比一幅意境绝佳的仕女图,但是深悉她性情的范廷方已经看出,萧易殊的心中正有一把星星之火,即将燎原。
厉衡阳真是太不像话,天天以国事为由,将长卿留在他的房间。长卿也真是的,我这个妹妹她一年没见,竟然白天陪了我就算,晚上依旧去会她的那个黑皮情郎!
萧易殊在心里不断地埋怨着,但是有一个事实是她无论如何不愿承认:厉衡阳在萧迦傲心中的份量已经与萧易殊相当,甚至更重,是以厉衡阳才能有恃无恐,甚至有示威的成分在里面。
“易殊……”
“那个浑身上下皮肤古铜色的野蛮人有什么好,就算如长卿所说像只猛虎,也是特粗壮的那种……”
“易殊……”
“长卿以前不管怎么样都会先满足我的要求,如今却接连两夜将我晾在一边……”
“易殊!”接连叫了几声不应,范廷方不由地加高了嗓音。
“哦?”被打断了腹诽,萧易殊转过头来,双眸晶亮,如暗夜中的启明星。
“心里在骂谁呢?”范廷方笑着吻吻她的鬓角。
萧易殊轻轻哼了一声:“本宫在腹诽谁,你心里不知道吗?”
知道萧易殊对厉衡阳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但是范廷方还是很尽责地为他的儿时好友开脱:“陛下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很值得依托终生,永清帝姬的眼光,怎么会错?”
“我并不是说他人不好,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野心与占有欲,我总觉得这样的男人……”
范廷方笑道:“易殊,你从小生活在缙云国,想必不了解苍澜这边的情况。苍澜国的男人若不胸怀大志,是要被人耻笑的,何况陛下是一代帝王,何能没有野心?若他没有,倒是天下第一奇事。”
“有野心之人,就想天下间最美好的事物尽为他所拥有。厉衡阳位于权力顶端,无人可以牵制于他,他会对长卿一心一意吗?他会一辈子对长卿一心一意吗?长卿是何等样人物,我不想她以后为情所伤……”萧易殊轻蹙黛眉,说出深埋在她心底深处的忧虑,这忧虑,她对萧迦傲也不曾提起。
范廷方沉默了下来,这种事情,旁人有何资格保证,不过,他亦有话说:“陛下从小就眼高于顶,自认全力振兴苍澜为己业,儿女私情从不在意,此次情根深种,也是因为永清帝姬天仙化人。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世间凡尘女子,有几人能与永清帝姬相媲美,陛下也很难再看得上眼……”
萧易殊原本不动声色,听范廷方越说到后来,脸上笑意越浓,厉衡阳要真是这样想,那可真是个呆瓜了,看来这场赌局,她是赢定了!
范廷方细心观察这萧易殊脸上的表情,眼见她秀美绝俗的面颊上笑意渐浓,好似温润白玉似的嫩腮掩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就知她已经渐渐入瓮,想要探究萧迦傲心意的关键,就在此时。
“易殊,我说错了吗,你为何笑得如此鬼魅?”
萧易殊眉眼舒展,双眸弯弯,浅笑盈盈:“廷方,要是我认为你是个姿容绝世,举止优雅,气度高华的嫡仙人,你会如何想?”
范廷方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说:“我会很失望……”
“哦……”萧易殊很感兴趣地拖长了尾音:“为何?”
“我就是我,有血有肉,亦有无法避免与掩饰的弱点。若是我在公主的心中,只是心目中完美雕像的翻版,那我只能说一声奈何了。公主既然并不了解我,那相知相守又有何意义?”
萧易殊点头称许:“没错,就是这么回事。那你口中的绝世明君厉衡阳呢,长卿在他的心目中又是怎么个存在?他是把她当作世间独一无二的红颜知己来珍惜,还只是出于一时占有欲想要得到世间最美好的一个女子?心中的完美想像总有一天会褪色销淡,真实的长卿不可能永远美貌如花,他对他的爱与倾慕能保持多久?谁能知道答案?”
这回,轮到范廷方皱起了修眉,他发现,他已经非常接近最后的答案,就差捅破薄薄一层窗户纸了。
“易殊,你这么评价陛下也非十分公平。永清帝姬的美貌与聪慧不可能在陛下心中不占丝毫份量,但是陛下被她深深吸引,绝不仅于此。”
萧易殊笑着拿起汝窖青花瓷的茶杯浅浅呷了一口:“厉衡阳是不是总是一开口就让长卿嫁给他,却丝毫不顾及长卿当时的心情与心中所想,他要是能成功,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范廷方胸口一闷,知道萧易殊猜得丝毫不错,对于厉衡阳来说,这已经是最“委曲求全”的方式了,可惜,萧迦傲可能一点也不欣赏,既然不欣赏,恐怕也难以领情,也许听过就算,付之一笑,一点都未放在心上。
“陛下能如此做,也是难得的了。他从小就习惯了,别人将最好的东西为他奉上,难免会……”
萧易殊又淡淡地说:“长卿是何等样人,母帝的长女帝姬,岂会等着别人来占有。厉衡阳若想要她的心,应是先向她表白,然后在乖乖等着她表示她会负责而已……”
范廷方的额头连细小的冷汗都沁出来了:陛下,真是难为你了,开锁的钥匙臣已经找到,但是怕您不肯屈就。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若是一个男人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得到,也难有何尊严可道。您好自为之吧!
眼见范廷方的神色颇为复杂,碧绿的眼眸闪烁不定,萧易殊不由地暗暗好笑:厉衡阳,你竟然利用廷方与本宫的特殊关系,逼他来向本宫套话。本宫就将计就计吧。
以长卿的性子,若遇上厉衡阳的真情表白,一定会将其戏弄一番。我与长卿有约在先,她不可能在十日之内提亲。厉衡阳被我的话套住,也不可能在十日内提亲,接下来,我就等着那幅“倾国墨宝”吧。
自那日范廷方与萧易殊“深谈”之后,厉衡阳好似豁然开朗,连看萧迦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萧迦傲自然觉察出来,厉衡阳的虎目看他比先前少了几分欣赏的神色,却更加情意绵绵。萧迦傲心知自是有事发生,却也不愿点破。
一日复一日,十日很快就要过去,萧迦傲却没有丝毫的表示,让厉衡阳等得极不耐烦。他本是一个先下手为强的人,此次如此忍耐,已经算是奇迹一桩。
如今已是最后一天的夜晚,萧迦傲依旧在青铜镀金的莲花烛台下批改奏章,眉如青黛,眼似流水,肤如凝脂,举动生态,看得厉衡阳怎一个销魂了得?
厉衡阳百思不得其解,男人悦其女子容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何到了他的身上,就变成用情不深了呢?萧迦傲如此绝色,视若无睹才是不正常吧?
不管了,先表白再说。
萧迦傲眼见厉衡阳一直用奇特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便不动声色,看他下一步想要如何,突然就感觉她的如玉右手被厉衡阳紧紧抓住,宽大的手掌间温暖的感觉顿时溢满了她的整个手背。
“迦傲,朕是真的喜欢你。若说不是因为你的倾国容颜,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你是如此特别,叫朕怎能不心醉神驰?朕日日夜夜想得都只有一个你,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就没有朕一点的位置?”
若在平时,厉衡阳是打死也不会说如此“肉麻”的话的,但是此时此刻,时间所剩无几,他也顾不得了。
面对厉衡阳的“深情表白”,萧迦傲在脑海中顿时浮起一个大不敬的想法:陛下今天是怎么了,别是吃错药了吧?
萧迦傲抽回她的右手,伸出白如冰雪的左手在厉衡阳的面前晃了一晃:“陛下,您怎么了?别是被人下蛊了吧,快点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