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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天色尚早,蜿蜒于山间的石板路上车队已排起长龙,右侧供人步行的小道上人流更是不断。
      每逢四月初八“佛诞节”清远山总是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山路已行了一个多时辰,马车上的女子靠着车壁已是头昏脑胀,忽的外头起了一片嘈杂声,女子这才有了些许精神头,微微张开惺忪的眼掀开一丝帘子看去,前头不知为何围满了人,其中不乏哭喊之声传出。
      女子见上前打探的车夫回来,便向身侧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得了令上前掀起车帘倚这门框问道: “出了何事?”
      车夫弯着腰快步上前,回道; “回春雨姑娘,前头一农妇说自家姑娘被毁了清白,这会儿正缠着那公子哥要名分呢。”说到此处可惜的摇了摇头,又道:“那农妇也是蠢,这等事怎好如此声张,若是那公子哥不认账,那她家姑娘这辈子还怎么活呀!”
      名唤春雨的丫头露出一丝怜惜,叹道: “想是被逼急了吧。”
      这世道遇上这事若是声张便坏了名声,若是不声张那便自己吃闷亏,但也寻不了什么好出路,有些个想不开走上绝路的女儿家也不再少数。
      女子在里头轻声道:“另择条路吧。”
      车夫听了歉声道:“还请姑娘再等等,前头后头都堵了个严实,实在是没法子。”
      外头的声响越发的大了,其中有不少不怕事大的在人群中接那农妇的词声讨那公子哥,声浪一层高过一层,这事儿怕是停歇不了。
      女子捏着车帘一角向外打量,撇眼间瞧见前头马车里下来个银簪挽发的素衣婆子,只见她垂着脑袋一路疾步朝着她这辆马车走近,女子忙放下帘子正襟危坐。
      那婆子掀了帘子向里探进半个身子,瞧着眼前似花似柳般的人儿慈眉微展柔声道:“葳姐儿,外头乱糟糟的咱们姑娘家莫往外瞧,夫人说已着人去请衙里头的人,想来不过多会儿这路就通了,您先歇着。”
      被唤葳姐儿的女子正是京都阮太傅家中嫡出的小女儿,名唤阮葳。
      年岁不过十三却已是风姿卓然才名在外,阮家夫人陶熙清年过三十才诞下这一个孩儿自然看护的紧,一颗心全扑在了阮葳的身上,有心栽培又有意渲染,哪能不叫外人知晓这好声名。
      “好。”阮葳笑的柔婉,轻声道:“有劳崔妈妈了。”
      崔妈妈欣慰的退了出去,阮葳等了片刻,思量着以崔妈妈的脚程应是上了马车,这才又悄悄的掀起一线帘子打量着外头的形式。
      “姑娘…”春雨扯着阮葳的衣袖,轻声道:“方才崔妈妈说……”
      春雨还未说完便被阮葳止了话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春雨为难的撇了撇嘴,一时语塞。
      道路虽拥堵但车队前头有脚夫开路,稍稍能行的动些,只是速度极缓。
      随着距离拉进,前方的事态阮葳也瞧的更清楚了些。
      人群最当中身骑黑马的男子便是这场闹剧的主角,只见他被那哭喊着的农妇扒着裤腿,不死不休的诉说着自个儿的苦楚,可男子宽厚挺拔的脊背没有丝毫动作任凭她拉扯,虽只是远远的瞧着却已显出冷峻高傲之势。
      可就是透露出这般气息的人,在面对那农妇的纠缠时竟没有一句辩解,甚至没给底下哀嚎的妇人落下一丝视线。
      此人身着不凡自然不是平常子弟,既不是平常子弟更是要维护好自个儿的声誉才是,阮葳想不通,这人到底是无所谓这事儿呢,还是无所谓自己的仕途名声。
      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后头又赶上来一队人马,只见他们利落的驱散开人群,各个人高马大训练有素,想来是哪家的壮丁。
      为首的两个汉子将那农妇一把架起便要拖走,马上的人没了纠缠一夹马肚子扯着缰绳将马头调转了个方向,这会儿阮葳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阮葳心中不由惊叹,怎会有人生的如此好看,眸如星烁暗藏山海,面色如肃冷傲孤清,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再看两眼已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愣神间忽的起了阵怪风带起沙尘霎时迷了众人的眼,也恰好将马车上的帘子掀了个大开,阮葳忙拿衣袖遮挡口鼻,待风略缓时抬眼再看去正与马上的男子对了个正着。
      二人皆是一愣,阮葳呆呆的将手扒上窗框如入了定般,男子见她这般赤裸裸的神色心中惊叹此女竟毫不知遮掩,止不住勾唇笑的玩味,这一刹阮葳更是止了呼吸耳边无声脑中全是空白,全然不知春雨在后头拉扯她。
      “姑娘可瞧够了?”
      男子声线清冷惊的阮葳瞬时回神,原本白嫩的脸颊已是绯红,心中暗道不好忙将帘子掩了个严实,男子见她这番动作眸中笑意更深,马车布帘上镌刻着的“阮”字映入眼帘,脚下一紧不再停留驰骋而去,徒留一干壮丁处理那烂摊子。
      马车内阮葳脸色奄奄,回想起方才与那人四目相交时总有种心底所想全被他窥探无余之感,阮葳心虚额上冷汗点点,春雨看出异常怯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被抓住了…”阮葳轻声嘟囔。
      春雨见她答非所问实在思索不出她现下魂不守舍的缘由,面上全是忧心,生怕阮葳又生出什么不安分的注意。
      “姑娘您可别再唬我,前几日我挨的板子还未好利索呢,再受不得大夫人的责罚了。”
      春雨双眼泛红,手中紧紧攥着绣帕,好似立马就要落下泪来。
      阮葳在外总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但在春雨面前实则不同,因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每每与春雨独处时她便不自觉的露出深藏的面貌。
      “那日是我的错,对不住。”阮葳忽改方才的恍惚,面露愧色。
      “姑娘莫要这样说,与鹿汀轩那院的争执迟早是要起的,大娘子也没罚错。”春雨微顿,玩笑道:“只愿姑娘再稳几日,也好让我修整过来,到时再让我上阵杀敌定绝不在话下的。”
      阮葳点了点春雨的脑袋,道: “你还有心思玩笑,看来那日没打疼你。”
      语罢,主仆二人皆失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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