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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与地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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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一句话总结,史铁生是懂怎么刀人的。
最早接触史铁生,是高中的《合欢树》当时作为选读课文,老师并没有讲,我也就略微翻了翻,没往心里去。
后来在大学图书馆,史铁生的书排了整整一列,我翻了翻他的《病隙碎笔》,兴致缺缺把书放回原位。
我几次错过史铁生,一直到前些天找书时,又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后,我选择点开。
《我与地坛》算是本散文集,除了大名鼎鼎的《我与地坛》《秋天的怀念》《合欢树》,还有他写的散文三篇也颇有意思。
笔触没有夸张起伏,但每个字都精确落到了读者心里。
原来有些文字它会等时机,等一个阅读人能读懂它的时机。
我不敢说我读懂了史铁生,我姑且说我略微懂了父母。
看《我与地坛》的时候,我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想起住在家属楼的时候,我在阳台看到爸爸下班回来,会冲他喊一声“爸”,爸爸总会声音洪亮回一句“诶。”
想起初中长身体那阵,晚自习回来只要饿了,他会二话不说去厨房给我拌一碗麻油拌面,一直到现在,只要想起,麻油拌面的香气就萦绕鼻尖,
想起高中三节晚自习到十点,骑着自行车还没到家门口,只要摁车铃,没几秒里面的人就会趿着拖鞋小跑出来开门,兴高采烈说一句“回来啦”
想起高考毕业的那个暑假,去上海上大学前,他带着我去商场买了好几身衣服,生怕我一个人在大城市被瞧不起受欺负。
因为上海有哥来接,他们便没有陪我一同前往,火车快要开动时,他和妈妈站在列车外朝我不断挥手,那时我满是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完全没有离别的伤感,笑容满面要他们早点回家,列车缓缓开动,他们不断朝我挥手的身影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
真傻啊,为什么那时没有意识到,那不是一次普通的离别,是孩子与父母渐行渐远的开端。
后来,我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有了朋友,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留在了上海,和他们通话逐渐减少,往往都是他们主动联系我,聊不到几句便挂了。
哥哥结婚那年,我请假回家,到车站那晚爸爸来接,车站人来人往,我看到昏暗中朝我笑容满面走来的人,心猛的颤了颤。
他怎么变老了。
鬓边的白发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他提过我的行李箱笑出眼角皱纹问我饿不饿。
我摇了摇头,跟着他往车方向走。
在车上我七拐八拐才问到他头发,他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过几天染。”
我嘴巴动了动,没再继续。
车外的夜色稠如墨。
我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父母,并不是我们关系不好,爸妈生性不会表达爱意,在他们的教育下,我也变成这样的人。
有些话我懂,但要说“爸爸妈妈我爱你”这种话,我是断不能讲出口的。
我想起我长大后的一件事,我跟妈妈一起出门,我去银行办事,她去买菜,路上我随口说天气好热,等会去买个雪糕吃,妈妈不知是不是没听到,总之没回应。
我们走到路口分开,我走了没几步听到她在后面喊我,我回头看到她一边朝我挥手一边走过来,掏出一张五块递给我:“你不是要吃雪糕吗,去买吧。”
我没要,我说我有钱,你快去买菜吧。临走前她还不放心看了我两眼。
我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伤感的情绪就这么涌了上来。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求着她给我一块钱买吃的小孩,可她的背影已经和年轻时不一样了。
如今我不断往前走,而他们依旧留在送我离家的那个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