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is over》旯旯

1、第 1 章

　　莫言裹着厚重的睡袍，跑到门口去取信，一边跑一边咒骂伦敦的破天气，雾蒙蒙的阴雨好像没有个停的时候。回到客厅把信扔到沙发上，赶紧喝了口温水暖身子。言宁曾经说伦敦湿气重冬天阴冷不适合莫言这种极其怕冷的人。
　　重新泡了杯咖啡，莫言才坐在沙发上开始理信，广告纸扔掉，成绩单收好，还有一个航空信封是那个城市邮寄过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大红的中国娃娃的喜帖和回城机票，喜帖里一对新人，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吧，莫言合上喜帖的一刹牵起一边嘴角，那笑有几分讥讽几分无奈。
　　大概是三个月前言宁飞过来看莫言。站在学校的法国梧桐下，一边用手机上网处理公司事务一边等莫言下课。莫言下课后看到言宁那消瘦的背影和转过身时那惨淡的脸，心里泛着一种抽搐的疼。
　　两两相望片刻无语，言宁把手机收回口袋，露出微笑却有些力不从心。莫言手捧着书直直的看过去，细细的用目光摩挲那张脸，眼眶有点红却没有泪。
　　“我可能会结婚！”莫言知道说的可能其实已是定局。原来处境竟已这般艰难。
　　言宁低下头去，看着莫言的鞋子，鞋带有一点松，于是蹲下去重新去绑，认真仔细的打结勒紧，然后他听到莫言说：记得寄帖子给我，我会到。于是手抖了一下，那个结终于没有系的很漂亮。
　　停留三个小时，只为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言宁在回程的飞机上睡着了，实在是太疲累，从心到身。
　　莫言回到家站在窗边看夜色的时候，突然流下泪来，默默无语的走过林荫道看他坐上车去机场，匆匆而来，只为这个坏到极致的消息，他们的爱情最终还是败了！
　　简单收拾了行李，莫言按着机票的时间回程了，出来三年了，当初选择来LBS读Masters in Finance还是两人一起的决定，幻想的未来太美好，可是走过时间后才发现残酷才是最后霸主。
　　机场大厅充斥着熟悉的母语和攒头的人群，热闹而忙碌，莫言孑然一身的站在大厅的中间觉得孤独感像海啸一样湮灭着自己。那个人就在出口处，黑色西服银色领带眼光隔着人群注视过来，莫言想为什么埋身书海这么多年视力都没有倒退呢，不然这一刻装着看不见多好！可是却又是千里迢迢的为着这个人回来的。为着这一段情回来的，怎么可以熟视无睹。
　　僵持到最后，是言宁跨步走了过来接过莫言的行李，带他出机场大厅上了车。还是六年前的那部凌志，言宁专注的开车，一直到拐上高架，俩人都没有讲话，莫言认真的看这个城市，大变化没有小变化走马观花是看不出的，于是晃过的景色就只是晃过了，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莫言记得两个人的初遇就是因为车，那时候刚刚拿到驾照手痒，于是开车上路，结果忘记看信号灯，反应过来已经亲吻了这辆凌志的屁股。言宁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袖子微卷，青涩社会人的样子，虽然很气但是口气却一直和善，事实证明好车就是好车，人家凌志屁股只是有点擦痕，莫言的那部国产车却是有点面部狰狞了。结果是言宁叫了拖车公司，顺便还带上莫言上路。那一年言宁刚接手养父的公司，外有一千多的员工要管，内有纨绔弟妹要供养，兵荒马乱内忧外患。莫言大一刚结束，新生活刚展开个边角，未来还带有憧憬。
　　“婚庆公司在酒店定了个套房就住那里吧！”言宁把莫言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莫言微微点了点头，顺手拿过言宁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言宁没答话，只是减速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门童过来拉车门泊车，俩人一前一后的进到酒店里面，电梯红灯一闪一闪，沉默似乎变成了主题，言宁拎着包抿着嘴唇盯着显示屏，莫言靠在电梯内壁上把玩手上的佛珠。一直到进了房间，言宁将行李里的衣服全部安置到衣柜里，放好洗澡水。
　　“洗了澡睡一会，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就在房间解决吧，不想折腾了。”莫言从沙发中站起来，接过言宁递过来的睡衣走去了浴室。
　　莫言洗好澡出来，看到言宁脱去了西装外套，斜靠在床头，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言宁意识到莫言出来了，马上拿掉嘴里的烟站了起来。
　　莫言躺在床上，看着言宁，于是言宁也躺下来，握住了莫言的手。
　　“事情怎么弄到这种地步。”莫言闭上眼睛询问。
　　“言慎中了对方圈套，被套取公司百分之七十股权。”言宁回想起会计师通知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跌落到椅子上的狼狈样子。
　　“早劝你不要让言慎坐正，你不听。”谨言慎行，当初言父给这个嫡亲的儿子取名如此，哪知最后却差出去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言慎年轻，经验少，对方套子下的完美，一扣又一扣，他哪里看的出招架的住，也怪我放手放的太宽。”言宁心心念念想把公司还给正宗的言家人，自己好和莫言白手起家有份自己的事业，结果却惨淡一片。
　　“结婚能换回多少？”于记惦记言氏和言宁岂止一日两日时间。
　　“和大小姐结婚，换回控股数百分之五十一。”
　　莫言觉得心一下子就抽了起来，那个老小姐，刁蛮任性尖酸刻薄，年过三十人见人躲，言宁要多委屈才能活着。
　　“代价太大了，言宁！”莫言气的坐起身，烟灰缸砸在钢化茶几上，如平地炸雷般响。
　　“对不起！”言宁这一刻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不能看着养父的心血易主，不能看着一堆没有血缘的弟妹生活堪忧，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拿来牺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莫言任言宁抱住自己，只是头低的不能再低，他太了解言宁，为爱抛一切走天涯简直如童话故事，责任和义务才是这个男人骨血里不能舍弃的东西。
　　“我睡了。”莫言对于这个既成事实已经接受了，只是还是怨恨，于是背转过身体，裹紧了被子。
　　言宁帮莫言掖了背角，拉上窗帘，关了灯，才离开卧室。
　　半年了，为了这件事情，头发也熬白，得知这样的交换条件不是没有努力抗争过，只是情势不由人，一切都变成徒劳，自己不过是片叶子，只能随着于记这股风飘动。言宁终于知道最残酷的原来是不知结果的生活。
　　莫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随手开了台灯，才发现言宁不在。走到会客厅，看到言宁蜷在单人沙发里，对面高楼的广告灯使得整个人像一幅剪影，只有轮廓清晰。莫言以为他睡了，想折回去拿毯子给他，却听到言宁说：“点餐吧，你应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