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恶劣》Timekiller

6、第 6 章

　　祁钰本能地往后闪躲，却在感受到口中那甜腻腻的味道时没了动作。

　　巧克力的甜味渐渐地弥漫于祁钰地的整个口腔中，牙齿厮磨，最后化作一股甜液顺着喉咙而下。

　　这是他今天吃下的第一口东西。

　　随着糖分地摄入，渐渐地祁钰感觉压在自己眼前的黑云散开了，仿佛压在自己身上的铁链让他重获自己，让他说话不再那么费力。头晕乏力的症状终于是有所减缓。

　　“再吃一点吧。”申寻的声音在祁钰的头顶响起，随后申寻就将那刚拆开的巧克力全塞入了他的手中。

　　祁钰垂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巧克力，上面都是烫金的英文字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但看这包装祁钰想这巧克力也不便宜。

　　不过，他也没再矫情地拒绝，而是又默默掰下一块吃了起来。他现在确实很饿，他得先保证自己不会晕倒在这里才能有功夫计较别的些什么。

　　看着慢慢吃着巧克力的祁钰，申寻也在想祁钰的家境到底有多困难。反正自入学以来，祁钰每晚都会去做家教，周末也有兼职工作。现在大学生家教费一堂课也有2、300，怎么样也不会让他连饭也吃不上吧。

　　申寻正想着，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祁钰正盯着他看。他倒也丝毫没有躲闪，迎着他的目光说：“巧克力你别吃太多了。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些吃多了我怕你的胃受不了。”

　　而后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说：“我的外卖快到了，正好我点的是粥，你拿去吃吧。”

　　“你......”祁钰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热心？”申寻当然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他接过了话头，“我做这些当然不是想表现出我有多古道热肠。这次本就是借了你的钱却忘了还给你，所以就当是我拖欠你钱这么久的利息吧。”

　　说罢，申寻偏着头看向了他：“我倒觉得古道热肠的人是你，你当初为什么要借钱给我买早饭呢？”明明他的手头并不宽裕不是吗？

　　祁钰的口中嚼着巧克力，半晌才说：“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罢了。”

　　他知道，申寻应该是一个有钱人，所以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他不会拖欠自己。

　　更重要的是，申寻这个人待人一向温和，自己也受过他的帮助。

　　有一次他因为做家教路上耽搁了一会儿，等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熄灯了，更不巧的是那天他还忘记带寝室钥匙了。他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是大冬天地让人起床给他开门，所以祁钰就打算找一间教室凑合一晚上算了。

　　当时正是隆冬，教室里可是没有暖气空调的，也只能算一个挡挡寒风的地儿。可就在这时候，申寻给他发了消息。说他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他的钥匙放在书桌上没拿。他怕他到时候进不来，所以就把钥匙放在寝室门上的小窗户处，等他回来伸手一摸就可以拿到了。

　　这对申寻来说可能就是举手之劳，他自己可能也转眼就忘了。不过祁钰从来不喜欢欠别人，所以在那天申寻需要帮助地时候他破天荒地和他搭了话。

　　他手头确实不富裕，有多少钱可供他每月生活都是有定数的。本想着申寻稍后把钱还给他也无伤大雅，可谁知道申寻后来居然忘了还他钱，他也不善于催债，愣是在他身边憋了一整天才开口，导致他饿到差点晕过去。

　　静默间，申寻的电话响了。申寻接电话后告诉祁钰是他的外卖到了，叫他在寝室等着，他去取。祁钰点点头，没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没过多久，申寻便拿着外卖回来了。祁钰瞥了瞥外卖的价格，已经快接近一百块了，一顿饭这个价格是他不敢想的。本以为就是普通的白粥，祁钰想他果然是低估了申寻的财力。

　　看他久久不动手，申寻主动帮他拆开了外卖，帮他一一摆在祁钰的面前。申寻点的是海鲜粥，粥是小火慢熬出来的，奶白浓稠，点缀着一些翠绿的葱花，色相具佳。祁钰拿着勺子轻轻搅动，海鲜的香味渐渐弥漫出出来，粥里面还埋着个头挺大的鲍鱼等海鲜，除此之外还配着几个极为精致的小菜。

　　他舀起一粥送到嘴里，鲜甜的味道自舌尖传来。他品着嘴中的味道，转头看向了顺势坐在自己身边的申寻。自己吃了他的外卖，所以申寻下楼拿外卖的时候顺便给自己买了几个饭团，就着一瓶酸奶吃着。

　　此时天色已暗，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明宇和林一深两个本地人已经回家去了，所以整个寝室里只有他和申寻。寝室的灯光并不算明亮，所以暖黄的台灯也在他们头上亮着。

　　光影如雾，申寻只留给了祁钰一个轮廓不太清晰的侧影。他看见申寻一边嚼着饭团，一边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书上。祁钰感觉到，申寻好像又与整个世界剥离了。

　　仿若是察觉到了祁钰的目光，申寻抬起了头：“怎么了？”

　　而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啊，你是不是海鲜过敏？”

　　祁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在想这顿该怎么还你。”

　　闻言，申寻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不必了，说好了这顿就当利息了。”

　　“这顿饭钱都快是我借你的两倍多了。”祁钰说。

　　“再多不也是一顿饭？”申寻眼睛弯了弯，依旧是他常见的温和的笑。他说：“你请我一顿早饭，我请你一顿晚饭，很公平了。”

　　说罢，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又忘了。喏，这个给你。”申寻将一瓶牛奶递给了他。

　　祁钰犹豫了一刻，缓缓伸手将那瓶牛奶接了过来，瓶身的温热自他的掌心传递过来。他不解：“这是？”

　　申寻擦了擦吃饭团后手上留下的油腻，开始收拾桌上的垃圾：“想着你今天没咋吃东西，我去买饭团的时候顺手给你买了一瓶，给你养养胃。那超市里的保温箱效果一直不是太好，拿出来就那点温度了。你趁热喝了吧，这天气一会儿就凉了。”

　　“那......”

　　“不用你给钱，”申寻仿佛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今天害你饿那么久我也过意不去，万一把你弄出胃病来了我赔得更多。所以这瓶牛奶就当补救了。”

　　祁钰这才点点头，继续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申寻说：“你以后饿了，可以拿我的零食吃，就在我书柜里。平常明宇和林一深也没少拿我的零食，所以你也犯不上和我客气。”

　　祁钰只是垂着头没再说话，申寻也不关心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当他是默认了，走到阳台上开始洗漱。而祁钰却是看着那瓶牛奶出神许久，申寻的出现好像让他看见了一个平时世界。

　　他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他为了省钱从没点过外卖，每天吃的是食堂不超过10元的饭菜，而对申寻来说快上百的外卖像是喝水一般稀松平常，甚至可以随手送人。申寻抽屉里面装的是各种外国牌子的零食，而祁钰已经好久不知道零食是什么滋味了。

　　其实有钱人祁钰见过不少。他的成绩一向不错，所以高中考上的也是重点中学。在全市数一数二的高中里，自然也不乏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羡慕或是向往有钱人对他来说倒也谈不上。

　　不过，申寻和他们又有一些不一样。

　　祁钰收回了思绪，又摩挲着牛奶光滑的玻璃瓶身，半晌后拧开仰着脖子喝了一口。浓郁的奶香萦绕在鼻尖，温度正好，在口中是不腻人的甘甜。

　　原来，他从来喝不起的奶是这个味道啊，祁钰想。

　　后来，两人没有在更多的交流，他们都是不喜说话的性子，所以只是自顾自的收拾洗漱再到最后上床睡觉，整个过程中说的话寥寥可数。

　　收拾完毕后两人关了灯躺回了各自的床上，今天没有明宇和林一深，整个寝室静极了。申寻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和祁钰道了一声晚安便闭眼睡觉了。

　　倒是祁钰有些久久的睡不着觉。冷月高挂，淡淡的霜华投射到寝室的地面上，所以即便是熄了灯之后祁钰也能借助微弱的月光看清寝室的景色。

　　他的床位和申寻是正相对的，申寻的模样他能看得一清二楚。看着静静入睡的申寻，良久后祁钰翻转了身子也睡了过去。

　　那时候的祁钰并未多想，只是因为进大学后头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他心里有些感慨。可是你一帮，我一帮，有些纠缠就是这么开始了。

　　在那之后祁钰和申寻的关系也没并有太大的改变，祁钰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作息，只不过申寻也感觉到他和祁钰之间的关系不再那般生疏。有时候他俩在图书馆或是食堂遇见了之后，也会点点头打招呼。

　　申寻也自祁钰把自己饿晕了这件事知道了他是一个不擅长与人交流的人，所以他给寝室里几人发零食的时候也会主动地在祁钰的桌上放一些小零食。

　　祁钰一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接受，可坐在他身边的林一深却告诉他寝室里每个人都有，所以不用和申寻客气。渐渐地，祁钰也就默默地收下了申寻的好意。

　　他本身不是个经常吃的小零食的人，申寻这般隔三差五地发零食祁钰也吃不太动，久而久之祁钰的抽屉里面就塞了不少的零食。

　　有时候，他看见自己抽屉里满满当当的零食他心中也有不少感慨，自小他也幻想着能像同龄人那般有吃不完的零食，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的憧憬竟然在大学里通过同学的投喂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