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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太学第一课终于高调结束,温惟本意只是出面代几天课,以自己的身份并不想大出风头,恐有哗众取宠之嫌,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没办法看着这些整天无所事事,没什么本事又眼高于顶的贵族子弟们与自己叫板。

      虽然她少时也是个性情乖张、不学无术之人,但她从不否认学识可以升华人性,可以改变命运。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

      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

      温惟在东平主张重视教育,后来建立东山学府,专门为广大学子求学所设。即使近年朝廷科举制度早形同虚设,东平每年的乡试、县试都会如期举行,场场不落,即使没有机会去朝廷做官,也会为东平都护府内部所用。

      思贤若渴、唯才是举,只要你有才华学识出众,在这里就不会被埋没,另明珠蒙尘,东平名将严铮就是出身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东山学府的学子不分门第高低,身份贵贱,不受地域限制,广开言路,有教无类。后来越来越多的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学子从四面八方集结于此。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出身白屋寒门,家境清贫,身无所依,人人悬梁刺股,求知若渴,孜孜不倦,那种对知识的渴求,对命运的不屈,对理想的追求深深感染着温惟。

      如今再看看这条件优渥的太学学子们,从他们出生起就华衣美食、穷奢极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半点苦都吃不得,如此仍不知满足,恃宠而骄,荒嬉人生,不知礼义廉耻。

      温惟不禁感叹,投胎是个技术活,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平常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权势与地位。

      人生儿不平等,却又生儿平等,身处黄金大厦的人往往孤独而空虚,永远体会不到普通人那种为梦想与信念拼尽全力、斗破苍穹自我塑造的成就感……

      温惟搞定了这群毛头小子,从太学出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如释重负。

      想到散课的最后一幕,都乖乖称自己老师,忍俊不禁,感到莫名好笑。

      刚走出宫门,隐约看到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背立于宫门口,长身鹤立,悠闲地欣赏着满树的春樱,好似在等什么人。

      温惟走到近前,那人正好也转身瞧过来。

      庞秋沉,是他!

      温惟想起前些日子阮媼提过救她的事,本来想着若是日后有机会能在宫中遇见,定要当面致谢,却没想到,今日一见,他与那晚农舍遇到的男子竟是同一人。

      今日在太学,大庭广众之下,温惟被一群学子缠着,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说道,没想到这会儿俩人又能在这里碰面。

      庞秋沉看她朝自己走来,抬脚往前应了两步,又停下,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她笑容满面,心情很是不错。

      温惟走到近前,躬身行礼。

      “见过庞大人,看来我与大人缘分不浅,竟不知此次来京都,有幸劳烦庞大人出城相迎,只是不巧因中途有事我先行一步,这才有那晚我们农舍的一面之缘,只是那时眼拙竟未认出。”

      庞秋沉眉宇舒展,勾唇一笑,面如冠玉,面若朗星,笑道:“彼此!彼此,那时我亦不知你就是我出城相迎之人”

      其实、庞秋沉的话只是说了一半,他想说,怪他眼力不济,竟不知“他”是个女子!

      “庞大人不仅救我于危难之间,我曾听家中嬷嬷言及,入城那日正巧遇到乡间贼寇,若非大人及时出现后果定是不堪设想,三番两次救命之恩,温惟感怀于心,今日得见,当面致谢,大人恩情,铭记于心,他日必当相报。”

      “温理正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庞秋沉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艳动人,眸光如水般清澈的女子,她语气诚挚,声音轻柔,绵言细语,落落大方,与学堂之上的她判若两人。

      学堂上她正言厉色,伶牙俐齿,讲话掷地有声,马场上更是英姿出尘,神采飞扬,光彩照人。
      还有那晚,即使他不出手,以她当时的眼明手捷,也会轻而易举躲过那突如其来的一刀。

      哪个她、才是真正的她?

      “我平日里于宫中当差,以后遇到的机会很多,你初来京都,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旦说无妨,今日学子们太过无礼,我本欲出面加以制止,又见你自信满满,应付自如,我也不必多此一举,请温理正勿怪。”

      “怎会,庞大人客气了!学舍之事我本想大而化小,息事宁人,初来乍到,本应谨言慎行,低调行事,,却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动静,实在惭愧。”

      庞秋沉摇头,安慰道:“此事非你所愿,是那群学子不懂礼数,目无尊长,理应教训,你只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而已。”

      温惟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让庞大人见笑了”

      “听说你住在玲珑府?正好顺路,我正要回府。”

      庞秋沉望着宫门外向左边延伸的一条樱花小路。

      温惟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朝着同一方向漫步走去,花瓣零落,覆满小路,疏影暗香,春色如锦。

      雪白的花瓣沾在洁净的皂靴上,随衣裾摆动轻轻飞扬起舞,微风徐来,枝叶摇曳,落花又如雨下。

      一枚雪白的花瓣盈落在温惟乌黑的发间,一片空寂寥落,两人闲庭信步,一路无话。

      庞秋沉第一次感到这条走过无数次的羊肠小路这么美,又这么短。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路的尽头,他竟觉得有人相伴身边,一同走在这花树之下的感觉很是不错,或许是因为景色撩人,又或许……

      他望着落在温惟发髻上的花霙,按耐下抬袖拂去的冲动,心知此举冒失无礼,双手微收,最终还是一动未动。

      在路的拐角处两人刚要出声道别,这时从墙角处突然窜出一个身影,差点吓了温惟一跳。

      “姑姑!”一声稚嫩干净的孩童声音
      “君徕!你怎么来了?”温惟一阵惊喜,左右瞻望。

      未等君徕回话,从墙角的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后走出一个人。

      那人正是消失不见好几天的陶行云!

      “我跟君徕在这等候多时,接你下课。”

      陶行云笑盈盈地说道,又看了眼站在温惟身旁的庞秋沉。

      走到近前,向庞秋沉恭敬行礼:“上次在山间民舍只觉眼熟,竟不知是庞尚书的公子,在下唐突,庞大人莫怪!”

      庞秋沉此时仪容肃整,微微颔首示意不必多礼,两人短暂寒暄之后,温惟与庞秋沉道别分道而行。
      ……

      温惟带着陶行云跟君徕来了玲珑府,正在园里浇花的阮媼听见门厅处一阵热闹,还隐约听到孩童奶声奶气的声音,嘴里喊了声“姑姑……”

      阮媼一个回神,花壶一扔,沾水的双手往身上的蹭了蹭,提脚快步迎出去。

      一路小跑到门口,一眼就看见那个肉乎乎的小男孩。

      这模样,仿佛让她依稀看见很多很多年之前的那一天,于军帐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那个圆嘟嘟胖乎乎咧着嘴冲自己笑的孩子。

      阮媼精神一阵恍惚,内心悲喜交加,眼睛一阵发酸,泪水盈眶,又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是小少爷吧?”阮媼语气轻柔和蔼,生怕吓着孩子。

      君徕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阮媼喜不自禁,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将他们迎进门,忙把今日宫里御赐的桂花糕、玉露团拿出来招待小客人,自己又唤玉灵同自己一起去集市上添置食材,晚上加菜加肉招呼客人。

      君徕一看这些色相精致的小点心,口水横流,两只小手捏错着,又看了眼温惟跟陶行云,温惟朝他宠溺一笑。

      “这里不是你外祖母家,只管吃就是,姑姑替你保密!”

      君徕一听,咧开小嘴,漏出几颗喜感的小黑牙,左右手一齐开工,一口一个,塞的嘴巴鼓鼓的。

      陶行云赶紧去倒了杯水,让君徕喝了两口,顺顺食。

      陶行云看着狼吞虎咽的君徕,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母亲平日对君徕管教太过严格,瞧瞧把这孩子给卡得的。”

      温惟哼了一声:“管教严格?怎没见把你养成个谦谦公子的模样,听说你有媳妇了?我还纳闷呢,咋这几日跟人间蒸发似的,原是见色忘友!”

      “喂!你别这么没良心!我压根瞧不上那个什么礼部姚侍郎家的大闺女。”

      温惟一脸鄙夷,讪然一笑

      “呦,我们陶大公子总是这么自信,谁要成了陶少夫人啊,那真是三生有幸,一辈子的福分。”

      “嗯嗯,那可是!……那个……我听说啊,那个李荣赈为人孤傲不群,冷漠无情,定是个不解风情之人,你若嫁给他,我怕你受委屈,不如……我……将就一下,我娶你,咱俩凑合着过,说不定以后你就是大夏国第一首富的夫人。”

      温惟端杯刚喝到嘴里的水,差点没一口呛出来,憋得脸通红,刚要出口反驳……

      “不行!你不是我舅舅吗,怎么还要当我姑父!以后我怎么叫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一旁的小吃货君徕嘴里塞满吃食,朝陶行云丢了个白眼,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陶行云一个瞪眼,勾起手指向君徕小脑瓜弹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臭小子,看你平时默不作声,咋关键时候胳膊肘往外拐!一点也不像你舅舅我,怎没个眼力劲!“

      君徕哎呦一声,捂着小脑袋,一脸怒意:“你怎弹我脑袋,我就长不高了!哼!舅舅你不是个好人,怪不得没有姑娘喜欢你!”

      “臭小子!找揍!”陶行云气的吹胡子瞪眼,脱下鞋作势就要打君徕屁股,小家伙吓得赶紧躲向温惟身后,温惟张手一把护住。

      如老鹰捉小鸡,被这一大一小给逗得呵呵笑着、

      晚间的饭席上,一片欢声笑语,阮媼、玉灵忙了一个下午,做了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呼兰也赶在晚饭前回了府,几个人于院中凉亭下围桌而坐,觥筹交错,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临别前,陶行云告诉温惟,他父亲想让他于宫中任个一官半职,但他自小无心政治,厌倦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想做个商人,童叟无欺,诚信立世,财运亨通、富甲一方。

      温惟一直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自从两年前兄长离世,陶行云只身一人赶赴东平,放弃京都恣意的生活,收心敛性,同甘共苦、陪伴左右。

      在温惟心中,陶行云有情有义,善良正直,两人的感情早已情同兄妹。

      她开玩笑说,将来谁成了陶少夫人,是三生有幸,一辈子福分。

      这话、倒是真心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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