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子花嫁》薛王独醉

5、狸入蛇口

　　又是这个词！在小柿贫瘠的词汇量里，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气是顾不上，失落倒还差不多，他总觉得出了自己的那片小森林之后，交个朋友是好困难的事情，撇开大家对他的态度不说，各自之间，不管同种族与否，总像是隔着一层藩篱般，距离再近，也捉摸不透。
　　“纸鸢什么的，我没见着，你们别处找去吧！”有时候直肠子的孩子说起话来，确实是让人耳朵跟扎了根刺似的不舒服。想小柿本身自然没有恶意，他只是打算着要帮别人省些力气罢了，谁知这番话却正正叫人逮着苗头了。
　　“哟，脾气还挺大的！”那较为年少的女子，名叫陈情的首先发难了：“告诉你，这还轮不到你摆谱！我就非要进去了怎么着？”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小柿实在想不明白，话怎么就从纸鸢来到摆谱了，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质的飞跃。结果他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干女眷便已闯了进去。虽然还是小步金莲地迈，身姿卓然之中，众闺秀们的眼神之犀利简直堪称一绝，从桌椅摆设到瓶瓶罐罐，不该放过的，没有一样能够从她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然而越看越不明白的是，这人要才没才要品没品，究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那挑剔的毗王为何会对他如此青眼相加？心中更是忿忿起来。“胡姑娘，莫非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姐妹们来了老长一段时间了，连奉茶都不会么？”开口说话的是之前那位陈情唤作姐姐的，虎族长老之女紫葳。人倒是温婉大方的模样，可惜只这一句便使得那好印象给打了折扣。
　　小柿皱了皱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糟糕，虽然他大略是猜到了对方这话绝非善意，但却也觉得为客人倒杯茶是无可厚非的小事一桩，于是便旋了身，准备为众女沏茶去。就在这时，一声媚笑传入众人耳膜中：“嘻嘻，我道是谁呢？架子竟摆得如此之大~都能够把妃子当丫鬟使了？”众女一惊，而陈情与紫葳几乎是面无血色了。陈情本就出身武将世家，无论术法还是武功均可谓女子中少见的犀利，所以对一直有个人在门外窃听而她却毫无知觉的事情感到骇然，但也仅此而已。紫葳则不同了，这将妃嫔视作婢子一般使唤的事，可大可小，在宫中，如说是一般的欺负新人，众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可就不好解释了，说到底，这也算是不敬之举。
　　定定心神，紫葳笑道：“听声音，是默瞭妹妹吧？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进屋呢？”“呵呵，妹妹、妹妹这般叫得亲热，默瞭可不敢当。”来人正是螣晟王女默瞭不错：“这竟是姑娘的屋么？我怎么记得……招呼客人应是主人才做的事吧？”一席话将紫葳好容易缓下的脸色又变得青紫交加。
　　小柿依旧云里雾里的，他虽然对紫葳很不以为然，但觉得默瞭也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不过他向来都不是主动惹事的主，所以面对眼前的惊涛骇浪，也只是静立观涛。
　　其实默瞭这些话已很是过分了，如若只是一般人，那么紫葳听作气话便也罢了，但偏偏默瞭的身份地位又是极为高贵的，所以一句“不敢当”听来便像是取笑紫葳的高攀一般，分外刺耳，尤其到了最后一句，根本就是不依不饶了。
　　“姑娘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在这宫里，哪个不是以姐妹称呼的呢？更何况……我是看胡妹妹一时间没法应付得过来，替她招呼一声罢了，姑娘怎么就见怪起来了？”这会儿妹妹也不叫了，紫葳本身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将问题给抛回去。默瞭红艳艳的菱唇一勾，便不再说话了，只这生冷生冷的目光看的众人好一阵恶寒。
　　正在众人沉默间，小柿已经从外头迈了进屋。一行人的注意力顿时给他引了过去。手脚不甚利落地将东西摆好后，他简洁地说了一句——“茶沏好了。”众人继续默。
　　“你们不是要喝茶么？”带着疑惑的口气，小柿再度完美地击碎了沉默。
　　“真没用。”默瞭几不可闻地轻道了一句，便坐了下去。紫葳闻言，嘴角轻扯，而后也坐了下来，只抿了一口，便皱眉道：“这也是给人喝的东西？”一口茶全都吐了地上，其中大半部分，都 “不小心”喷到了小柿的裙摆上，虽不至于肮脏，不过看起来总是有点狼狈的。默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小柿拿出绢子一声不吭地拭着，这可是娘亲为自己订做的呢，要好好爱惜，不然回去后娘亲会唠叨的。见这小模样也怪可怜的，默瞭不觉便开了口道：“这茶莫不是宫里发放的么？后宫所有人都喝得，怎么就姑娘喝不得？”默瞭这人说话，从来便没有过忌讳的时候，本来按她的身份来说，也无需忌讳什么，除此之外，更要命的地方是，她讲话总能够直接命中别人的要害。
　　紫葳的微笑变得尴尬了，正想着要开口解释，小柿就接过口道：“不是的，这茶不是宫里发的，是我自己从地上拔出来泡的！”众人眼一直，脸色瞬间青紫，尤其是紫葳，一副欲吐而不能的模样。默瞭掩唇不语，不过眯起的眉眼摆明就告诉别人，她、很、愉、悦：“哦？莫非胡姑娘还识药理？”听她这么一问，众人悬着的心仿佛也安定了几分，神色缓和了过来。
　　“药理？”小柿咬咬食指：“你是指这开在路边的杂草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刚好盒子里的茶完了，你们又非要喝茶，我实在没办法，所以……”
　　“唔呕……！！”适才一直强忍着的众人，终于全部都……吐了。
　　看看群起而奔之的一伙人，小柿疑惑地晃晃头，然后又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继续专心致志地啃自己的小雪梨。默瞭皱着眉看了眼斜对面的人，窝在八仙椅上，旁若无人地吃得那叫做一个欢。雪白的梨肉给他齐整的牙齿细细地咬下，丰富的汁水顿时就沿着有光泽的唇角溢出，眼瞅着就要滑下细小的下巴，粉红的舌头迅速一舔，便将汁水悉数含入口内。
　　默瞭突然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
　　喉间几不可见的滚动了一下，默瞭猛地站起来道：“我要走了。”
　　“不喝茶了么？”这会儿才知道自己好像还算是个主人的小柿停下来嘴，雪白的小脸，嘴唇上是清甜的梨子汁，他其实也只是随口问问，注意力依旧还是放在自己的梨子上。等了半天，见没人回答，他不耐地仰起脸来看着默瞭。默瞭给他瞧得一怔，不由自主伸指将他唇边滴出的液体沾了，小柿眨了眨眼：“谢谢……”
　　默瞭给他这句话惊得回了神，迅速地将手收回，用比习武时学致命招数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而袖下，那只拂过某人唇角的指头，火辣辣的，她不由得握了握拳。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完全是在控制之外的举动，让她感到不高兴，于是她沉着脸站起来转身背对小柿道：“我并不是要帮你，别误会了。”

　　俺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尊滴。继续画圈圈内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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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头，改错字09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