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里的幸运艳遇》陆拙非

11、12

　　12.
　　秦莫在慢慢读完了全部。那是一份证据，那里面记录了黄美枫被欺负的事情。那些欺负人的方法，幼稚低劣且充满恶意。通过黄美枫同桌的记录，秦莫知道了，滕子萱恶意跟拍黄美枫告白，并且给全班看到的事。他也知道了，最后一天的黄美枫是被恶作剧泼了一身水；他也知道了，很早很早的那一天，黄美枫那之所以会肠胃出问题，是因为她的零食里被放了过量的芥末和辣椒。知道这一切的同桌本来想伸出援手，但是滕子萱带头排挤，也不敢发声。
　　秦莫其实早就明白，这里面有可能装的是这样的东西，他高中的时候，也是喜欢一个人在座位上写东西的少年。
　　一瞬间，秦莫回忆起了他高中时候的初恋，那也是一个浑身有着草莓味道的女孩。秦莫给你她写过情书，她给自己回复，他们就在一起了。不过，秦莫上了文科班，她上了理科班，他们分开了。秦莫本来以为，初恋也会上文科班呢……
　　秦莫恍惚间发现，自己本来以为的事，似乎都不是事情的表象。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的表象中，却从未察觉到他人的世界的真相。而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已经不可考，也没有办法去问了。
　　他不想理会那些了，他握着文件袋，低头咬着嘴唇思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慰藉可怜的黄美枫。他知道警察已经把这件事定性了，而滕子萱等人确实没有下杀手，这些日记里记录的事情也是不可考的……可是，如果就这样结束的话，那些伤害人的家伙，就这么逍遥在外吗？
　　秦莫左思右想，他决定把这一切都上报给了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如果他们了解到这些事情，再通过监控和家访调查的话，至少可以搞清楚滕子萱等人是否霸凌了黄美枫。黄美枫一直想要的，就是一个会帮助她的人啊！
　　想到这点，秦莫立刻打开手机，准备联系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但是在他发送信息的那一刻，他忽然僵住了——如果他把这些材料告诉那两位老师的话，自己作为老师被学生的告白的事也会被他们发现。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必然就会成为他们两位老师调查的人，或者这件事又被家长发现的话万一被扣上什么品德不端的帽子，自己这份铁饭碗的工作有可能就没了……
　　夕阳渐渐褪去，深蓝色的夜空伴随着点点星光，秦莫打开了办公桌前的台灯。他桌前微弱的台灯成为了小小办公室里的一抹光，这光芒虽然微弱，但是足以让整个房间亮起来。
　　还在加班的年级主任看到了这抹光，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还在办公室里，他走了过去。
　　“秦老师？你下午不是回家休息了吗？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主任。”秦莫倏尔站直起立，答道：“黄美枫同学应该是被霸凌了。”
　　“霸凌？”主任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说：“估计只是学生间互相打闹吧？”
　　“不，没有那么简单。”秦莫眼神坚定地说：“主任，我这里又许多证据证明黄美枫被滕子萱霸凌，你必须要看看。”
　　“好了好了，我们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平息掉，你现在又讲起这件事，就是给其余老师添麻烦啊。这件事情就这么翻过去，你之后告诉班主任让她再跟同学们科普科普就行了……别把阵仗搞得那么大。”
　　听到这句话，秦莫已经怒不可遏，可此时一股一定要伸张正义的意志力，让他露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说：“哎呀主任，我不是想让大家忙，我知道主任您肯定很辛苦。马上要月考了，学习任务重，但是您看，这材料是同学们暗中给我的呀。估计他们自己内部都闹开了，主任，万一这件事没处理好，学生们在这里暗暗传消息，肯定都不好好学习了。万一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家长那边传开了，不都是学校的问题？还不如，我们把这些事情具体到霸凌的同学上，这不就和学校撇清了嘛。”
　　主任听到这话，饶有兴致，他打开了办公室的灯，挺着肚子走到了秦莫面前，翻了翻秦莫手中文件袋里的材料，秦莫眼睁睁地看着主任翻这黄美枫的日记，看到了黄美枫想自己告白的事。
　　“哦呦，怪不得秦老师这么上心。”主任冷笑嘲讽道：“看来黄美枫跟你告白的事，学生们也都知道了？”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很多事情都要科普科普。”秦莫陪笑道。
　　主任翻过那一段，又开始漫不经心地翻着材料，嘟囔道：“这也都是一些同学写的纸条而已啊……”
　　秦莫收敛圆滑，默默地说：“再说，她只是想让我帮帮她……小孩子对于感情的理解，都是比较幼稚的。无论是黄美枫，还是收集这些信息给我的同学们，他们都很信任我，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如果我冷漠地处理这件事，他们或许不会信任别人了。他们会怀疑世界的善意，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不再关心周围，而去冷漠地对待他人吧。主任，这件事情本质上无关男女之情，也和利益冲突，这只不过是很重要的一节课……”
　　“文绉绉的，说的头头是道。”主任放缓了翻材料的速度，迎合道：“教会学生们善良的一节课，是吧。”
　　“是的。”秦莫眼眶有些湿润了，说：“生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主任不再翻材料了，他哽塞地说：“不要说了，秦老师。我的孩子也就那么大，她也是个女孩……”
　　秦莫长叹一口气。
　　“好了，我等会儿和班主任联系下，看看监控，跟家长聊聊，你也加个班，咱们趁早解决这件事吧。”
　　“谢谢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