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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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上海的夜，其实冷冷清清。只要到了一定时间，临街的店铺都早早关了门。入夜时分后，宽敞的街道上，也仅仅局限几辆买夜宵的小推车，跑腿的黄包车夫和寥寥无几的单个路人。
纸醉金迷的地方是肯定有的，那是富人的销金窑。寻常人家都不会提的。它们总是坐落在商业街处的显眼地，一到夜里便灯火阑珊。不管是不是白道□□，一进如此地方，只要碰头都是哥俩长短了。
裴梦笙面上含笑，将曾老板送出百乐门。门前曾家的专用司机早已开车等候多时，上海滩里为数不多的汽车足够说明了曾老板的地位。曾老板从前衣袋里抽出一支上等雪茄点上，深吸一口，右手还依依不舍地在梦笙纤腰上徘徊，一边还笑对梦笙说过几日再来。裴梦笙嘴上甜甜应着，心里早已嫌恶不止，巴不得他快些离开。
见汽车远去，裴梦笙立刻垮下早已笑僵的脸，拽出侧衣处塞着的丝绢用力拭了拭方才被握住的手。看了看天色还早，继而扭起纤腰小步向百乐门里头走去，回到那个注定要喧嚣一夜的地方。
她总是不让自己停下来，更因她自己不想停下来。
陪客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头脑早就不清醒了。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只觉得有人将她搀扶到一边坐下。手触碰到柔软的椅垫，便什么也顾不了就躺下睡去。
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又回到四年前的那个初夏..........
二、
酒醒后都是头痛欲裂的。裴梦笙睁眼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长榻上。正对面不远处有扇窗，阳光透过窗折射在她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双手支撑坐着，愣了一会儿猛然回想起昨晚。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幸好！暗绿绣金纹的旗袍只是有些皱而已。环顾四周，见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陈设简洁，虽不宽敞，但很干净。
“吱呀”一声响，白芍推门进来。象牙白的长身旗袍衬得她身形更加修长，也衬得她气质更加冷艳。
“醒了？”她淡淡一句。
“呼~”梦笙轻舒一口气，站起身子上下理了理自己，“恩，唔......昨晚真是谢谢你了。”
“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听见这话，梦笙震了震，随即看向白芍，自嘲笑笑：“那要做什么？小姐不就应该这样的吗？不喝酒，也就剩那档子事了，呵！~”言行轻佻。
白芍未语。梦笙打量了回她，冷笑道：“我可没你那好嗓音，唱首歌就能打发人了。也就这副身子还瞧得上眼罢了。”说完，头也不回出了门。
三、
下了楼梯，才发现这是离百乐门不远的一处小民房，挺清净的，周边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梦笙凭着感觉左弯右拐走出了巷子，迎面见到的是条大街。
此时的大街不同于夜晚，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梦笙低头快走，将自己融合进前行的人群中。
前方的十字路口边上有处米行。林臻容方从汽车上下来，抖了抖玄黑锻袍，信步向店铺走去。而此时，裴梦笙刚从他身后经过。
似乎有察觉到什么，林臻容心下回头一望。这一望，他不敢置信地见到了自己刻骨铭心寻找了四年的人，他见到了她的侧脸。
不会认错的！因为曾经那么熟悉，四年的思念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提步向前追去，激动得忘了呼喊她的名字，他生怕再次失去，再没机会解释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可是，路人实在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安排，都渐渐向这边涌来，将他们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眼见那一抹绿影就快要被人群湮没，林臻容顾不得，边追边用手疯狂拨开边上的人，引来旁人阵阵抱怨声，他也不予理会，心下越发着急，不料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连忙爬起，来不及掸开袍子上满是的尘土，飞似的向前奔去。而此时的梦笙，已走至交叉路口的马路中央。绿影再次被目光捕捉到，林臻容赶忙追向。
“呲~~~”周遭人群惊呼。一辆老式汽车飞驰而过，“嘣”的一声撞上了仅离梦笙几步远的臻容，惯性使然，他被撞飞后跌倒在地上。血流喷涌，片刻后再也不动。
听见人群惊呼，前头的梦笙心里顿时漏了一拍，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后方约两步远的地方停了辆老式汽车，车身后的地面上隐隐躺着个人和一大滩鲜红的血迹。后面围满了人群。见离自己仅两步远，裴梦笙冷汗便阵阵冒了出来，连忙回头向前走去，暗自庆幸，不敢再看。
然而，她又怎么会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她心心念念爱了恨了四年的人。
她又怎么会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一直爱着她，苦苦寻了她四年的人。
她又怎么会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和她私奔，没来得及就和她道别，以致于她被一群人贩子拐卖到了百乐门，流落红尘。两年后无意间打听到父母病逝，后悔不当初。
她又怎么会知道，原来他们只差了那么几步就可以再次相遇，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她又怎么会知道，今日过后，便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得相见。
原来，有时，真正的遥远，仅仅是擦肩而过但没有抓住。刹那芳华，便成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