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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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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男人越走越近,邓黛尔意识到对方的确是在和他们说话。
这人虽然是笑着的,却目露凶光神色不善,插在兜里的那只手臂微微绷紧。
邓黛尔很快察觉他的口袋里大概有什么武器。
对方背着光,是以高大身形投下的黑色巨影就那么被拉长了落到“玻璃棺材”的边缘。
她想也不想地冲到最前面护住了身后。
祭司大人和她一样失去了魔法力量,她不能让祭司大人面对这样的危险。
“哟,是个银发异种?”然而那位神色不善的来人显然没有把邓黛尔放在眼里,甚至还刻意透过她的阻拦向后看了看祭司大人的所在。
银发异种?
邓黛尔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但就凭男人说话时轻蔑的语气,她也能判断出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我不允许你侮辱祭司大人。”邓黛尔紧紧皱眉,开始考虑要不要从旅行箱里拿出刀具,虽然她的刀法不熟练,但聊胜于无。
“怎么,你这个黄毛丫头还想拦着小爷我?还什么‘祭司大人’,不会是嗑禁药嗑嗨了发神经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邓黛尔已经选择不去理会对方这些听不懂的话了,她只是紧紧盯着男人的动作,思考怎么才能一招制敌。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在防守的情况下拿刀,身侧闪过一道银光。
空气凝滞一两秒,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邓黛尔睁大眼睛仔细一看,男人的脚上扎了一把烹饪刀,刀刃没入对方的脚背,看长度,刀头大概已经碰地了。
有殷红的血液冒出来,看着都疼。
邓黛尔回头,果然看见祭司大人抛掷刀具的手还没有放下,他看着她勾起唇角,笑眯眯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只是没想到祭司大人的物理作战能力也这么强悍而已。
“祭司大人好厉害。”邓黛尔由衷道。
距离这么远,还能抛掷得这么准,扎得这么深。
总觉得祭司大人听完她的夸奖之后,表情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面前男人哭嚎的这么大声,周围的过路者却都像没事人一样行色匆匆。
看着像是,司空见惯?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城镇啊?
邓黛尔兀自有些出神,就听见祭司大人吩咐她道:“问问他旅店在哪。”
呃,对方鬼哭狼嚎成这样,还能回答问题吗?
“请问,最近的旅店在哪?”
虽然十分怀疑,但邓黛尔还是遵照祭司大人的吩咐问出了口。
没成想坐在地上抱着脚的高大男人一边流泪一边道:“就在前面的路口右拐……你们……你们报我的名字,迪恩,可以……可以打八折……”
因为对方还在抽泣呼吸不匀,邓黛尔花了些力气才彻底听明白他讲了些什么。
居然还能用他的名字打折?
大概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打不相识吧。
收获必要信息,邓黛尔继续推着“玻璃棺材”往前走,不过走之前她还是看了看扎在迪恩脚上的那把烹饪刀,似乎是旅行箱预备的剔骨刀来着。
“不要看了,脏得很。”祭司大人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嗯?”邓黛尔吓了一跳,祭司大人不是背对着她的吗?为什么知道她在看那把刀,难道是背后长眼睛?
祭司大人应该是没有听见她的心声,只是继续懒洋洋道:“明天给你买把新的就是了。”
***
“玛丽……苏……旅馆……”
因为门上的招牌被霓虹灯管装饰得花里胡哨,邓黛尔花了几秒才看清旅馆的名字。
荧光色的台阶就横在前面,她好像没办法继续推着“玻璃棺材”进入旅店大门了。
还没等她出声,祭司大人竟然先一步站起身来。
也是等对方迈着长腿跨出“棺材”,邓黛尔才意识到祭司大人个子很高,如果距离近一点,她大概只能看到祭司大人的肩膀。
祭司大人抬脚上了台阶,像是走两步后发现邓黛尔没有跟着,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向她。
“怎么又不动了?”
“啊……”邓黛尔回过神,有些古怪的脸红,僵硬地指着“玻璃棺材”道:“这个……这个就放在这吗?”
祭司大人点点头,不知道又是觉得什么事情有趣,唇边泛起一个笑来,冲她招招手。
……莫名像是在逗狗。
邓黛尔掩着嘴咳嗽两声,跟上了祭司大人的步伐。
旅馆内部的装潢也非常令人眼花缭乱,总而言之,四处都是花花绿绿色彩洋溢的氛围。
柜台后头站着一位年轻丽人,穿着白色泡泡袖的蓬蓬裙,嘴巴涂得很红。
“啊,小店竟然还会迎来这样俊美的客人,真是蓬荜生辉啊,请问是用餐还是住宿呢?”
对方的嗓音有些甜腻腻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出乎意料的有礼貌——直女邓黛尔小姐如是想到。
“住宿。”祭司大人走在邓黛尔前头回答了女招待的问题,接着又指了指门外头继续道:“款式很新的S60冷冻休眠仓,应该能折抵将近三个月的房费,如果答应爽快的话,我只要一个月包吃住另加两千星币。”
“唔~”女招待闻言嘟起红唇,那双猫似的眼睛在祭司大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又转到了邓黛尔身上。
她又用那股甜腻腻的语气反问:“官方的东西不好处理呢,先生您真的确定它值三个月的房费吗?”
邓黛尔在祭司大人身后有些微紧张,虽然不知道祭司大人是怎么把“玻璃棺材”叫出那么拗口的名字,但就算迟钝如她,也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祭司大人在和这位女招待“议价”了。
显然,祭司大人并没有任何慌张,他的声调依旧是懒洋洋的,甚至在女招待的对比下显得格外清澈:“利特星是有名的垃圾星,法外之徒数不胜数,获赃销赃都是产业链,身为玛丽苏旅馆的老板娘,好像不应该这么不懂行情?”
啊?原来这位就是老板娘吗?
真年轻。
“看来这笔生意我是不得不做了。”老板娘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很快吩咐旁边的伙计把门口的“玻璃棺材”,哦不,大概应该叫……“冷冻休眠仓”,拖到合适的地方。
“不过呢……你们知道的,既然咱们旅馆的主题是这样,那我就只能给二位开一间房咯?”
一间房?!邓黛尔瞬间睁大眼睛看向身侧的祭司大人。
“怎么,小姑娘不乐意吗?”老板娘大概是被她的反应吸引,撑着半个身子压在柜台上倾向她。
邓黛尔避无可避地看见了对方裹在大方领里的丰满事业线。
她的脸更红了,一时间只能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好的,那就一间房。”老板娘很干脆地撤回身,反手递给他们一张卡片。
咦?
邓黛尔愣住,不会刚刚只是对方讨价还价只给一间房的招数吧?
她抬头看向祭司大人,对方竟然也在看她,大概已经把刚刚的尴尬情形尽收眼底。
“抱歉,属下好像做错事了……”
“嗯?”祭司大人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你做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好像本来应该能换到两间房的……”邓黛尔想到这,突然记起之前那个找茬的高个子说的话,她以手掩嘴小声冲祭司大人道:“之前那个迪恩说过的,报他的名字可以打八折,您不用吗?”
“啊,”祭司大人经过她的提醒似乎也想起来了,白皙指节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半晌才答:“那人看起来有点傻,说的话可能做不得数,还是算了。”
的确,这么一想,那个高个子好像是有些傻乎乎的。
祭司大人说得对。
“这是两千星币。”老板娘的声音在柜台前响起,她递给祭司大人一个造型扁长的小巧方盒子。
邓黛尔并没看出来这么个小盒子怎么装得下两千枚金币,或许是像流通债券一样的票据吗?
“你也有一张。”祭司大人领着她往楼梯上走,一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递给她:“要保管好,没有它可进不了房间,如果怀了还得赔钱给店家。”
说到会赔钱,邓黛尔更加珍而重之地捧过了卡片。
这是一张闪光的薄卡,正面有非常清晰的玛丽苏旅店字样,反面是一大串她看不太懂的黑色符文。
她从仔细观察卡片中回过神,已经跟着祭司大人走到了一扇光滑的金属门前。
祭司大人似乎抬手在门侧划了一下,原本应该是门把手的地方竟然自动浮现出一块金属凸起,然后祭司大人又用薄卡片在金属凸起上贴了贴。
滴滴的响动之后,门自己弹开了一条缝。
邓黛尔看的目不转睛。
感慨于祭司大人居然在陌生环境下也能如此熟练,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赶紧适应新事物的决心。
至少不能给祭司大人拖后腿。
“学会了么?”等祭司大人懒洋洋地问出这个问题,邓黛尔才发现对方又在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她。
她点点头。
祭司大人笑着推开门,领着她进了房间。
好在这间屋子的布局是两张单人床。
万幸万幸,如果要和学院的最高领导,地位极其尊崇的祭司大人睡在一张床上,她可能会因为过重的心理负担不能安然入眠。
“时候不早了,今天先休息吧。”祭司大人大概是见邓黛尔站得十分局促,又笑起来:“虽说是一个房间,这有两张床呢,你不用这么紧张。”
邓黛尔并没有听出祭司大人的潜台词,只是下意识摇头,这种感觉……莫名让她想起从前还是魔法学院学生时被最严厉的教授罚站时的情景。
不过祭司大人这么一说,她才发觉自己的确非常疲惫了。
毕竟推着“玻璃……”,阿不,“冷冻休眠仓”走了那么久。
“那么,”邓黛尔把旅行箱放到地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祭司大人晚安,属下先休息了。”
她麻利地蹬掉小皮鞋,掀开被子就躺进了房间里侧的单人床上。
甚至忘记等待祭司大人的回应准许。
毕竟直女如邓黛尔小姐,就是这样的单细胞生物。
原本站在窗旁的男人语塞两秒,迈着腿走近了些。
室内的灯光自动变暗了,他立在床边的影子便落在少女身上。
只是对方兀自睡得香甜,甚至轻微打起了呼噜。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像是自言自语,容貌昳丽的银发男人垂着眼睫,低声喃喃了一个没人回答的问题。
***
邓黛尔睡得不错,只不过半夜的时候,她的生物钟自动叫醒了她。
屋子里头黑漆漆的,墙边只有一扇铜盆大小的窗子撒进淡淡的冷白月光。
她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冒险里。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邓黛尔坐起身,很快锁定到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祭司大人似乎在……猛烈吸气?
她不敢耽搁,踩着地板很快凑过去。
窗口的一点月光正好落在祭司大人的脸上,对方银发披散,好看的眉毛皱着,双唇紧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额头上析出汗珠,呼吸格外沉重急促。
“祭司大人?”邓黛尔此刻也顾不上别的,有些焦急地摇了摇对方的手臂。
几乎就是下一秒,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猛然睁开,紧紧盯向邓黛尔。
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甜甜的蜂蜜酱了,更像是一双……属于野兽的眼睛。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飞快跃起,掐着她的脖子把她逼到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