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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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峡，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搬作业。”
“薛峡，季老师让你去把办公室的地擦了。”
大坝拖着两条疲惫不堪的腿，这已经是他上午第四次从办公室跑回来又被抓回去了。他哭着一张脸看着班长：“我靠有完没完啊，你一个班长能不能也干点活啊，算我求你的，你帮我去吧！”
班长推了推眼镜：“季老师点名要你去，他说谁替你，以后就天天替你。”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同学们一时间全扭开了视线，聊八卦的装睡的结伴去厕所的，反正没有人搭理他这茬。他没有办法，只能像条快被累死的水牛似的，不情愿却只能听话地去办公室。
可薛峡到了之后就傻眼了。这办公室的地板一尘不染，如果舔两口能放他走的话他立刻愿意趴地上的那种干净。他苦着一张脸，半蹲在季老师的办公桌旁：“老季啊，季老师啊，我的季爸爸，你到底想干嘛啊？我错了行不行，你想干什么你直说行不行？”
季老师温润的笑容愣是一点都看不出破绽：“没事呀，就是叫你干干活，帮老师完成一点小小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薛峡咬牙切齿道：“这地这么干净，还用擦？”
“当然了！你觉得它干净，它就一定干净吗？你要知道物质决定意识，只有把地擦干净，老师们工作环境好了，自然心情就好了，给你们留的作业也就少了，您说是吧杨老师？”
突然被cue到的杨老师一愣，继而从作业堆里探出头来：“啊，那什么，对。你一会儿擦完地顺便帮我把作业送到六班去。”
薛峡嘴角抽搐，就差把“不服”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这个校园里的霸王，社会上的小大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指示！可是在这个笑面虎面前薛峡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只能不情愿地拿起拖把，有一搭无一搭地干着活儿。
“杨老师，您上次说的那个投影仪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杨老师索性停下手里的工作，“听说是中控那边的问题，密码锁坏掉了。”
季老师不解：“那岂不是谁都可以用了？”
“是啊，中控室那边说先都别用，省的学生偷摸玩。”
大坝手里虽然干着活儿，耳朵可没闲着。他擦得更加卖力，只留下一个屁股接受老师们的注目，背地里笑得相当猖狂。
“哎呀，我还不太会用呢，这个点中控教室应该没人，我明天再去请教一下。”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这位杨老师虽然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却也难得保持着一颗贪玩的心。一听季老师说要治治这个校园一“坝”，立刻点头答应，甚至还有点兴奋。
“季老师，地擦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薛峡摆出个笑脸，“我作业还没写呢！”
季老师低头判着作业，摆摆手。
要说这历史作业，看得他是头昏脑涨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什么东汉时期的杜诗水排是用来发电的，什么南北朝就有炼钢厂，这些东西要是那时候就有，现在我们会混成这个德行？文曲星在心里暗暗吐槽，脸色黑的像刚挖完煤，看来需要受教育的不止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坝，还有这群学得驴唇不对马嘴的小崽子们。
他一边继续看着这些创造人类历史的伟大奇迹，一边略施法术，看看大坝出了教室之后做了什么。他一路小跑，还不时回头看看，生怕哪个老师追出来似的。不一会儿，就找了个楼梯的拐角，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机，翻找起了视频收藏夹。
大坝昨天看到一个吐槽老师的PO主，言辞犀利，一点都不留情面，如果把这个视频在教室里播放出来，一定能让老季的形象大打折扣。人的观点总是容易被带跑的，尤其是学生。
文曲星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大坝的聪明。他本以为这崽子会播放个什么恐怖片或者黄色暴力视频的，这样不仅可以给他个明面上的处分，班级里也会有很多人不满这种行为，但这种轻松搞笑的东西，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他玩儿心眼，可算是找错人了。文曲星微微一笑，手指一勾，一点寒光闪过，他的笑容似乎更灿烂了些。
“季老师，您笑什么呢？”
“没什么，一会儿咱俩看戏去。”
时间转眼便到了大课间，学校的时间仿佛是单独流动的，总是比外面的快上一些。当你回过神来再想回到学校的时候，却早就过了那段时日，人已经不属于那里。文曲星倚在走廊的窗户旁，墨色发丝镀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他合上手中的《战国策》，正好读完《说秦王曰》。
“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
他若有所思地回味着这句话，眼中带着一丝悲悯和不屑。
文曲星猛地抬起手腕，他赶忙走向班里，晚了可就赶不上好戏了。果不其然，他到的时候，杨老师已经在后门看热闹了，班里叽叽喳喳地吵着，倒是一派生气的样子。
杨老师发觉身边人，努了努嘴：“可笑死我了，真有你的哦！”
此时的大坝正楞在讲台上，大屏幕上播报的是一则法制新闻：
近日一□□团伙被警方打掉，其12名成员将近日宣判
主持人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伙人的所作所为，听得底下的学生啧啧不休。他们向大坝投去或怀疑或揶揄的目光，几个胆儿大的男生甚至开始起哄：
“大坝，你这波是自爆啊！咋的你一心向善啊哈哈哈哈！”
大坝慌忙摆摆手：“什么玩儿自爆！我想给你们看的不是这个！”
“行了别解释了，你还不至于警察抓，我们懂你的，以后别没事找事了，我们接受你的忏悔哈哈哈哈。”
“你们以为他在第一层，其实他在大气层！这波是普法教育，薛峡同志拥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你们懂不懂！”
大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女主持人一句一句像是在抽他的脸，他想关了手机，可是手机莫名其妙地死机了。投影仪也不知怎的没有反应，他只能忍着，任由这条新闻播完。
“我想给你们看的是别的！是个搞笑视频啊，怎么回事，这什么破机器！”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用他找乐的气氛，狠狠地给了讲台两脚。
“诶你别踹啊，踹坏了警察叔叔再给你抓走哈哈哈！到时就真是社死现场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嘲笑声不绝于耳地围绕着他，大坝好像站在聚光灯下的小丑，下面的笑容如此狰狞可怖，他第一次在学校因为做错事感到害怕，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的孤立无援，一股无名的怒火向心头攻城略地，心虚和理亏又让他无法动弹。自己在外面跟刘哥做的那点丑事被人一览无余，难不成下场真的要和这些人一样，被抓进警局，直接社死——
视频的声音突然消失，投影仪缓缓关机。季老师拿着遥控器，半倚着后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谁动我的机器了？”
班长起立：“报告！是薛峡！”
班里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看点法制节目，挺好的。”镜片后面是人看不懂的眼神，“以后每天大课间就播点新闻看看吧，薛峡，这活儿交给你了。”
“什么事这么吵？怎么又是你们班？”一阵怒吼夹杂着“吨吨吨”的跑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连呼哧带喘的身形出现在门口，“薛峡！我一猜就是你！你又弄什么幺蛾子？一天不挨骂上房揭瓦是不是？不想学了滚回家去！”
薛峡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还嘴。季老师走上前，安抚道：“没事，主任，我让他给学生们看看法制节目，最近外面挺乱的，也是给他们提个醒。”
主任半信半疑：“是这样啊，下次让他们小点声，吵到别的实验班学习了。”
学生们撇撇嘴，不耐烦地打开书本。
“不就是实验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实验班就实验班呗，反正也考不过，学不学的有什么用。”
“死胖子，这么喜欢实验班就去管他们啊，管我们干嘛。”
文曲星皱皱眉头，他收了法力，不再听这些腹诽。看来要走的路还很长，自己香火不够是有道理的，这种态度，学习怎么好的起来？这也确实是他疏于察觉了。
他对着薛峡摆摆手，把他叫出教室。这小子现在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没有了平时那股子二愣子的气质，看着还有点别扭。
“薛峡，差不多到此为止吧。”
薛峡对上文曲星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低他一等似的，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距离不可计。
“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你跟王胖子一样，为什么非得针对我？”
文曲星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教育。”
“我不需要。”薛峡低下头，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上写满了不服，“我不用你们管！”
“这不是你需要或者不需要的问题。”文曲星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这是我一个……一个教师必须做的。今天你也看到了，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
薛峡其实心底早就有预感，这个新来的老师虽然面不露色，但是他可能什么都知道了。现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却还是有那么一秒钟的震撼和心虚，毕竟他做的事，哪怕其中一件被学校知道，都是要叫家长来，要被处分退学的。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和他们断绝往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当然，学校那边什么偶读不会知道。”
班级里的读书声朗朗响起——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薛峡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昨天复习的《劝学》。”
“季老师，你说我会被警察抓走吗？”
文曲星第一次认真地对上薛峡的视线，他的眸子闪亮，里面有对未来的憧憬。
“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会是穿警服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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