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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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东海路天霸事件已经过去了一个周末。文曲星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听说太上老君的消息，小白那边也没什么回复，他也乐得自在清闲。
按例的开学早操仪式上，文曲星远远地看了一眼由蓝色小人们组成的方阵。大部分都戴着厚厚的眼镜，有的拿了本书在读，有的歪歪扭扭地没个站相，还有人打着哈欠满不在乎地听着教导主任的训话。这就是现在凡间的学校，个体的差异无限巨大，也不知教起书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文曲星摇摇头，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季老师——”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呼唤，文曲星回过头去，一位拎着一大堆资料的女性正在踉跄，手里的东西对她来说似乎太重了些。
他轻松接过一部分，这样不至于太尴尬：“我来帮你拿吧。”
“真是太感谢了！刚开学东西就是多，麻烦您啦！我是教美术的，叫我小王就行。”
“王老师好，多多关照。”季老师保持着谦逊有礼的距离感，两人一路上行至艺术楼前，也算是跟着小王老师熟悉了一遍校园环境。
“谢谢季老师，我自己拿上去就行。”王老师临走前好似有些担忧，她犹豫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您刚到我们学校，可能不太熟悉。快下早操了，季老师赶紧去班里看一下吧，你们班的学生如果没有老师盯着可是会把房盖挑了的。”
文曲星心下暗觉不妙，道谢之后脚步匆匆地往班里赶。果然，刚走到楼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哗声，把散操之后的运动员进行曲都盖了过去。他默默地走到班级后门，里面不能说是鸡飞狗跳吧，也可以说是早市卖菜了。吃早点的，掏出手机闹着开黑的，趴桌子上倒头就睡的，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大镜子开始化妆的，跟变戏法一样一个比一个夸张。
他皱了皱眉头，下一节课就是他的，这样可不行。还没抬腿，远处风风火火走过来一个圆咕隆咚的身影，一眨眼就进了班。整个楼道里只听得一声怒吼：
“都干什么呢一个个的？吃！玩！睡！”
世界瞬间安静了。
文曲星想起来，这人是资料上写的，工作是教导主任的人。他默默走到教室门口，听着主任在里面发着彪：
“你们一个个了高三了是不是有病啊？天天作妖，学习学习不行，体育体育不行，你们别高考了出去找个厂子上班得了，看你们一个个那个德行，教你们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空气！”教室里鸦雀无声，好像刚才的糟乱不曾发生过似的。主任像是不够解气，他使劲地拍了两下桌子，整个教学楼都跟着抖了三抖，“今年给你们换了新老师，要是还不好好学，一个个都给我回家反省去！学也别上了，缺你们这几个玩意儿？”
“咳咳。”文曲星站在门口轻咳了两声，主任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进来。
“这是你们今年的新班主任，教历史的季老师。你们要是敢再把老师气出毛病来，我让你们一个班都吃不了兜着走！季老师，您上课吧。”
寂静的教室在主任的身影从楼道口消失的一刻开始解放，嘻嘻哈哈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是谈笑，学生们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看着讲台上的年轻教师。文曲星不由得想到了孙悟空第一次来天庭时候的样子，难道他曾面对的也是这些鄙夷或者轻视的目光？
他倒也不生气，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这群轻狂的少年少女——他只觉得他们可怜。
教室在他悲悯的眼神中慢慢安静下来，学生们不知道这个新的班主任为什么不生气，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表情是那样平淡，仿佛在看与他无关的路边花草一般，没有一点波澜。
“说够了？”季老师打量了一下他们，“从今天开始，我就负责这个班级了。我姓季，教你们的历史。当然，作为班主任，该负责的我会负责，但是我不喜欢加班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角落里几个满不在乎的男孩子，那几个少年忽然感觉周身一凛，慌忙坐直了点，“不要没事找事。拿书，上课。”
学生们对这个冷淡的新老师好奇的快疯了，当然第一节课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他们顺从地拿出课本，有几个没带书的凑到同桌旁边，嬉皮笑脸地借着看两眼。后排那几个没正行的，恢复了那套臭德行，把书甩在桌子上敲出震天响，季老师也不恼，像是没听见似的。
“今天我们来梳理一下高中历史的整个脉络。从社会性质的角度来说，人类社会的发展是经历原始社会，再到奴隶社会……”他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声音平缓中带着抑扬顿挫。他既没有看书，也没有用PPT，这点东西他文曲星早已烂熟于心，当然，高科技的玩意儿他也不太会用。
四十五分钟过得很快，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季老师刚好结束了最后一句话。他微微笑道：“下课。课代表有时间来办公室找我一下。”说完人抬腿就走，隔壁班的数学老师还在讲着解析几何，楼上也没有一点下课的动静，对于这种不拖堂的特立独行的老师，学生们很快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
“季老师好帅啊！”掏出镜子化妆的女生扭过身子，跟后桌眉飞色舞地八卦着，“也不知道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耶！”
“谁知道，看起来呆呆的，我不吃这一套诶。”同桌的女生顺势一趴，两眼马上就要闭上，“只要不管我睡觉就是好老师。晚安！”
“没想到蓓蓓你喜欢这种，斯文败类哦~~”后桌的女生用指尖戳了戳化妆妹的胳膊，“你又不喜欢大坝了？”
后排的男生睡了一半，另一半骂骂咧咧地互相挑逗着，这几乎是男高中生的无聊日常中他们最喜欢做的事了，只有这种时候，有些女生才会星星眼地看着他们，似乎很是享受这种男生之间的玩笑。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裤腿卷到一半，校服松松垮垮地在身上挂着的男生不耐烦地摸了两把脖子：“他能能耐几天，你们女生就知道说点这个，真没劲。”
蓓蓓一把拉起后桌同学：“老张陪我去个厕所。”
被称作老张的女生也不气，大咧咧地挽起她的手，顺便瞥了一眼那男生：“大坝，季老师反正比你帅你比干净利索，你少来那一套。”说完，两个女生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外面走去。教室里一半在睡觉一半在折腾，大坝反而有些不自在，之前蓓蓓这个女生可是一直粘着他，虽然自己不喜欢她，可是莫名其妙搞得自己雄性地位下降，他也是觉得很不爽。
他凑到班长旁边，拱了拱：“班长，咱们班有历史课代表吗？”
“好像没吧，还没定。”
他眼珠子一转，谄媚地问道：“那我当行不行啊？选的话好麻烦，我保证完成任务。”
班长推推眼镜，上下打量他一番：“那你就当呗，我说了也不算数，你想当就跟季老师说。”
“行。”大坝突然一拍桌子，“大家听好了啊，班长说让我当历史课代表，有人不服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睡得懒得理他，后排几个男生玩着叠叠乐起着哄，跟孔乙己在酒馆里似的，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坝高高兴兴地直奔办公室去了，文曲星那头还什么也不知道，迷茫地看着学校给配的笔记本电脑，不知如何是好。
“啊这……好像比手机还要复杂一点，开机键是右边这个吗……”他瘪瘪嘴，掩盖下一丝丝的尴尬，要知道教室里可都是凡人教师学生，用符纸是肯定不行的。要是不耻下问也是可以的，但是面子上总归有点过不去。文曲星心想着挨个试过去，总能蒙对。等到没人的时候，再看看这东西说明书是怎么说的。
“季老师！”门口惊雷似的一声叫喊震得他手一哆嗦，碰巧按到了开机键。文曲星抬头看去，一个衣冠不整有些邋遢的学生正倚着门框站着，像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他想起了这个学生的名字，薛峡。
“进来吧，什么事？”
“嗨，您不是找历史课代表吗？我就是啊，我那学习可是盖了帽了，以后我就是您小弟了，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绝对不叛变！”
沉默。
“咋了季老师，不满意啊？我可是班里老大哥，将来开军舰，别人那都没有劲儿！”
还是沉默。
“老师，你说话啊？老师，你坐啊。”
这货到底在说什么啊！文曲星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不想搭理他，而是这小子满嘴跑火车导致他一句都没听懂，早知道来之前就不这么佛系道系了，应该刷刷什么微博抖音之类的东西，也不至于现在一个字都憋不出来！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是他的表情确还是异常的云淡风轻，大坝在他面前的一通乱耍像是打在棉花上，一点用都没有。
还是上课铃响起，文曲星才说道：“知道了，有事叫你，你先回吧。”
“那我就蹦撤卖溜了老师，拜拜了您！”
文曲星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蹦撤卖溜又是什么？是走了的意思吗？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他下定决心，这种情况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今天回家就学别人玩手机，现代社会这也太难混了，以为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就能搞定，没想到现在的学生压根不吃这一套，真是麻烦。
电脑突然“叮咚”一声，季老师看过去，一封带着仙气的符信幻化在屏幕上。他指尖一挥，里面的内容立刻传入脑海，是小白发来的信。
“太上老君已经失联，烦请文曲星多做留意，不日我也将下凡寻找。”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看来神仙也是，文曲星只觉得他们吵闹。
凡间生活不易啊。他这么想到。
但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