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故里有月

2、妖艳敌国公主x疯批皇帝（2）

　　阿娘每次寄来的信从来不会这样短。短短的一张纸南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中隐隐生了一个念头。

　　“月塘，研磨。”南浔将宽大的袖袍一甩，脚下的步子忍不住慌乱起来。阿娘是她最后的底线，若是他们敢碰阿娘，她便是不要这条命，也要和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南浔将写好的信卷起来，塞在小竹筒里：“小心些，莫要让其他人看见，尤其是……”

　　后面的话南浔并未说全，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默契，月塘也了解。

　　“是，娘娘。”月塘将竹筒塞在自己的衣袖中，手攥得紧紧的。

　　南浔在陈国还有自己的艳羡，为的就是防止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阴奉阳违。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

　　她的手抚上头上插着的金步摇，锐利的凤凰边缘将南浔的手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南浔将手指放入唇中吮吸，红艳的唇映着雪白的手指，说不出的妖治。

　　殿中的熏香没日没夜的烧着，南浔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她支起一旁的窗棂，只走了那群闹人的人以后，整个世界像是都清净了下来。

　　南浔褪去了白日里那股妖艳娇笑的模样，整个人显得尖锐又不易相处。

　　窗外的乌云盖住了皎月，从这里看去竟是乌蒙蒙的一片，只消一眼，便让人忍不住地心慌。

　　“娘娘，妥了。”月塘现在还是一阵后怕，身上冒着冷汗。

　　月塘从宫中退出去时，还特意找了一处偏僻的竹林，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看见。

　　她刚刚拿出小小的竹筒，却听见背后有人唤自己。

　　“月塘。”一声温润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月塘听过太多次了，不用转身，她便知道是谁。

　　月塘僵着身子，只是又偷偷将竹筒塞回袖子。她眼睛看着地面，毫不走心地行了个礼。

　　“奴婢参见季大人。”月塘此时已经不想再同季南去计较那些了，只求他能快些放她走，若是误了公主的事，她万死，也难辞其咎。

　　月塘的身子发着虚，手忍不住地颤抖，若是今天遇见的是别人，她怎么也能糊弄过去，可这个人偏偏是季南。

　　季南的心机有多深，她和公主不是没见过。

　　“她过的还好吗？”季南并未问其他的，即使是察觉到月塘的身子发着抖，却也没问出来。

　　“公主过的如何，季大人不应该最清楚吗？”一旦涉及到南浔，月塘的语气忍不住尖锐起来。

　　当年公主有多喜欢他，月塘全都看在眼里。公主那些少女的心事，全都是关于季南的。只要在宫中见上季南一面，公主能开心一整天。明明眼前这人默许了公主的那些小心思，到头来，却全是为了他的计划做准备。公主的一片真心像是腌臜一样被人扔在地上践踏。

　　“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月塘就连后退的姿势都显得僵硬和踉跄。

　　精明如季南，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等到月塘走远了之后，一旁的墙角闪出了一个人，“大人，可否属下去查？”

　　季南自从见过南浔以后，心里像是破了一个窟窿一般，哗哗地灌着冷风，整个人手脚冰凉。他还记得少女之前那清丽的模样，以及送他荷包时脸上绽开的羞涩。季南闭上眼睛，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可懂？”

　　季南有心护住南浔，身后那人也没多说，既然是以季南的吩咐为上。

　　进了寝宫，月塘冰凉的手脚才渐渐回温，刚刚面对季南的那份恐惧也渐渐消散，只是希望不要因为他破坏了公主的事。

　　“娘娘，奴婢方才……遇见了季大人。”月塘匍匐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事说出来，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南浔的声音中裹着冰渣子：“他说了些什么？”

　　他问及了娘娘，月塘如是说道。

　　若是放在以前，南浔定然是满心欢喜。只是现在，她入了这吃人的权谋斗争，从前的那份少女心思早就被消磨的一丁点儿都不剩。现在她想要的，只是将阿娘救出来，两个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从前季南为他编织了一份少女旖旎的梦境，但是，却又是季南亲手将她粉色的梦打碎，他也配问这句话。

　　南浔并未像之前那样听到季南的名字就失了仪态，她依旧稳稳地拿着手中的茶杯，又细细品了一口。

　　她留在陈国的人本来就是季南之前给她的，只不过，她又将那探子的姊妹带来了楚国。南浔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只有手上捏着些把柄，她才能安心。

　　虽然她见不得季南，但是有关阿娘，容不得她有什么不情愿。

　　既然来了别国的使臣，一场宫宴自然是跑不了。

　　楚昭并未设皇后，整个后宫就南浔妃位最高，再加上她向来受楚昭宠爱，自然是随着楚昭坐在上席了。

　　南浔一身月牙白的宫服，袖口处用金丝线细密地绣着花纹，裙裾下摆绣着艳红的牡丹，明明是俗气的图案，但是在南浔身上却是显得更加明艳。她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正殿时，步下的牡丹荡漾开来，颇有步步生莲的意味，整个正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其他的妃子只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出声。先前也有人不服气，看着南浔受宠，妄图也学着她的模样去勾引楚昭，最后却是硬生生被剥了皮，挂在宫墙上，整整曝尸三日。自那以后，嫔妃们的小心思也全被掐灭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宫中，不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楚昭捏住南浔的手，将她牵至自己身边，揽着她的腰，同她一起坐下。

　　季南看着高座上的，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心里竟是冒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甘心。明明之前她的笑只会对着他。季南一旦想到会有别人拥有她，心中便像有烈火灼烧一般。

　　和楚昭坐在一起南浔从来不用担心布菜的问题，因为楚昭没有丝毫的布局意识。

　　南浔看着面前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菜，不禁一阵头疼。她就知道是这样，只要是和楚昭用膳，她面前的盘子就没空过。别人吃饭讲究布局的没管，到了楚昭这里，就成了喂猪。

　　南浔攀上楚昭夹菜的手，“陛下，太多了……”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天生带着一股媚态，樱桃小唇微微嘟着，脸上带着些些抱怨，看得底下的人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叹这贵妃好大的胆子。

　　没人不知道楚昭的熊敏。一旦谈到楚昭，人们想到的只有阴戾凶狠，嗜血残暴，从来没想过他竟能如此对待一女子。

　　季南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中更是哽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的紧，掌心也是被捏出了一道血痕。

　　楚昭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一眼南浔，又看了看她的盘子。

　　“多吗？”说罢又捏了捏南浔的纤腰，嫌弃地咂了咂嘴，像是嫌弃她太瘦了。

　　南浔嘴角抽搐，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狗男人，她也就只能在心里骂骂出气。

　　她握住楚昭停在自己腰间的手：“要是臣妾长胖了，惹陛下厌恶了怎么办？”

　　南浔看着一副委委屈屈，垂弦欲泪的模样，拎住楚昭的衣角晃了晃，声声勾人。

　　楚昭放下筷子，啧了一声，说了句娇气。

　　底下的人都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前面的一幕，只是听着南浔的娇笑声，便觉得浑身燥热，只叹她是个当之无愧的祸国妖妃。

　　陈国的臣子们现在确实一脸的庆幸和按捺不住的狂喜，他们当时的决定果然没错，随即又将钦佩的目光投向季南，称赞他这招的绝妙。现在这昏君沉迷美色，想来过不了多久，陈国定能实现一统中原的大计。却不想，季南现在悔了，他真的悔了。若是知道南浔会对着别人娇笑，会对着别人撒娇，甚至会和别人做那种事，他心中忍不住地生了一股戾气。

　　在楚昭给南浔又喂了一口糖蒸酥酪以后，季南彻底坐不住了。他端起酒杯，脸上又恢复得体的笑，将那抹不甘深深藏在眼底，“陛下同贵妃真是伉俪情深，臣这杯酒先敬为敬。”

　　楚昭哪是那么好拿捏的，管他什么使臣，是杯酒就喝，他不要面子吗？

　　楚昭放下玉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丝毫没动面前的这杯酒，南浔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此时的季南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身后的使臣也没想到季南会来这一出，都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季南只觉得此时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南浔看向他的眼神竟让他觉得想要逃离。

　　最可怕的不是没有得到，而是明明曾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拥有，但是他自己却放弃了。

　　季南的心口像是插上了一把刀刃一般，鲜血淋漓。

　　南浔又看向楚昭，楚昭喝不了酒，一喝酒他便会情绪失控。她的手往前伸了伸，挡住了那杯酒，看向季南的眼神不太友好。

　　当真是给他脸了，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