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人》恶土出太岁

4、第二章

　　微弱的声音从精致的床帐后头低低传来，没有男人的醇厚，也不似少年的清列，反而带着少许孩童细软的和久病的孱绵。

　　“姆妈？”

　　赵青仁是被疼醒的，许是疼得狠了，他只觉得心口难忍的绵密疼痛叫他快要失去了理智，就连唤出的声音都蒙了一层浅浅的哭腔。

　　“还请孺子侯在此处。”莫嬷嬷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苏浅婴嘱咐了一句，便放轻了脚步，将那一看就很厚实的幔帐挂了起来，她冷冷扫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丫头，却没有说话。

　　苏浅婴冷眼看着莫嬷嬷将那卧在锦绣堆上的九公子小心抱了起来，许是因为的原因，他看上去要比同龄的少年小上许多，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缩在妇人的怀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苏氏浅婴见过九公子。”

　　骤然响起的声音骇了他一跳，那声音虽然不大，甚至可以算得上低浅，却足以叫他不争气的心脏就开始胡乱跳动，赵青仁翻着眼白，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不由得张大了口，像是濒死的鱼儿一样费力地喘息。

　　“姆妈，我难受。”

　　赵青仁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殁了，胸口像是有块巨大的石头，压的他喘不上气来，他本就受不得惊吓，现下娇软的身躯更是化成了一摊烂泥，烂在莫婆子怀中。

　　苏浅婴面色微变，她未料到这人竟真的孱弱至此。连一点儿声响都能诱发他的心疾。

　　“药呢？”

　　莫嬷嬷从袖间摸出来一瓶药丸，喂到赵青仁口中，顺着他的心口替他顺气。她的动作熟练极了，一看就经常做的。苏浅婴松了口气，刚想抬头，却直直对上了莫婆子凌厉的眼神。

　　“苏孺子好大的胆子。”

　　莫嬷嬷托着自家公子单薄的脊梁，声色俱厉。她起先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安分的，却是她大意了。也是，她自嘲的笑了一笑，现下的女人还有几个是肯安分的。

　　赵青仁顺着奶嬷嬷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女子。

　　“这位是？”

　　他微微蹙了细长的眉头，没忍住又咳了几声，他虽然来到了这个封建的时代，却依旧接受不了这种动不动就跪拜的礼仪。再定睛一看，那女子虽然没有戴着凤冠，可一身霞帔却红的晃眼。这几年因着身体越来越糟糕，他几乎没有精力去管事情，现下见了人之后才恍然记起，今日是他的大日子。

　　他其实是不欢喜这样的包办婚姻，更何况自己这样的身子，不是叫人家姑娘守活寡吗？这样想着，他看下去的眼神就软了不少。苏浅婴等着他处罚自己，却没只见那两片失了血色的薄唇开阖：“姑娘想必也看到了，孤今日未曾迎亲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怠慢姑娘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