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人散去·楼空·曲终》Aya

1、人散去·楼空·曲终

　　人散去·楼空·曲终

　　不二周助的生物钟一向非常规律。晚上十点入睡，早上五点半起床。准到不可思议，就好象身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在心底，每天准时的抚他入眠，唤他起床。声音波澜不惊，平和缓慢，没有抑扬顿挫，音调平稳，却拥有最充沛的安全感。

　　不二周助从昨天开始失眠。不能入睡。自从他收到手冢国光的短信。

　　『明天要去法国了。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你。』

　　似乎像遇见注定分离那样。无论何时，那个人都不会有任何起伏。心底不会有任何的波澜，表情也是，话语也是。

　　『虽然是突然了些。^ ^航班时间是什么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开始变得若无其事。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能对分别冷漠无视。

　　手机屏幕再也没有亮起。黑暗深邃不可追寻，就像窗外黑夜，仿佛不会再有光芒。

　　再也没有亮起。再也没有睡着。不二周助的第一次失眠。

　　『我，是否能真的再也什么都不在乎。』

　　翌日。

　　不二周助无所事事。

　　窗台上的仙人掌旁若无人的努力伸展新鲜的嫩刺。

　　裕太在吃姐姐的咖喱饭。

　　CD里一直在放那首《其实我并不想离开》。

　　水箱中的鱼游的闲散舒适，无忧无虑。

　　拒绝了英二出去玩的邀请。

　　电视中在放中国的昆曲。

　　楼下车来车往，大家神色匆忙，各自奔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的吧。

　　手冢，与我是不同的。他的才能，让他走出这一步。我不能成为阻碍。不，即使我阻止，他还是会继续走下去的。我成为不了那个左右他的人。我，不能成为他留下的理由。

　　晚上，九点。

　　不二周助收到迹部的短信。

　　『十一点的航班。JA36。』

　　我果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啊。

　　起身穿起衣服。拉开门。

　　『周助，这么晚出去哪里啊？』由美子姐姐也早已觉察弟弟的异样。

　　『很快就回来。』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轻轻带上门。

　　由美子无奈的笑了。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感情的事情，不是谁说了什么谁就算这么简单。

　　在收到短信的一刹那，真想立刻坐上车去机场，哪怕还能看到最后一眼，哪怕可以感受空气中游离的气息，哪怕可以站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

　　可是，他还是决定不去了。

　　去了又能如何？大家互相拥抱，哭成一团么？还是能够让他不要离开。他本身便是不想告诉我的，虽然不知道原因，可那必有他自己的理由。

　　不二周助开始走去向学校的路。

　　月色稀薄，远处有深厚的云层，压抑厚重，像是有一场庞大的台风即将盛大来临。

　　我一直想努力赶超你，只是想让你能够注意到我。

　　学校网球场的灯在黑夜中明亮的刺眼。没有任何理由的亮着。有虫子在灯光下盘旋飞舞，不曾散去。

　　空气很潮湿，郁结在一起，气压很低，沉在地表附近。

　　樱花的香气忽然又飘起。

　　原来，结束那么平静，就像不曾开始。

　　过去的不再重要，新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而已。未来，茫然不可知，只是我们不知罢了。茫茫之中，其实早已有了定数。

　　曾经的欢笑，泪水，汗水，都会散落。甚至不会留下一丝纪念。就让他们那样不复存在吧。这才是归路。

　　十一点。不二周助回到家。大家都已经睡了。他，第二次失眠。

　　按开手机。十点半收到的信息。发信人：手冢国光

　　『要上飞机了。你果然没有来。空中小姐提醒我要关掉手机。到了目的地会联络你。』

　　不二周助苦涩的笑了。按开了电视机的POWER键。躺在沙发上。

　　荧光屏忽闪的光芒。刺人眼。眼角仿佛有透明的液体顺势流下。在嘴角苦涩。

　　找不到让自己安心的姿势，从那天开始缺乏基本的安全感。窗帘没有拉上，扭头看向窗外。城市中心没有夜晚。却有忽闪的飞机亮着灯闪烁着撕破沉寂的夜空。有雨滴落的细嗦。飞向彼岸。路途遥遥。

　　结局的注定，所有的人丧失了所有气力。在茫茫中沉沉睡去。

　　次日。

　　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通透明亮，城市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空气中纠结的气息不复存在。

　　电视还在亮着。娱乐频道。顺手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个别的频道。

　　走出房间去梳洗。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昨天晚上开往法国的JA36航班因在飞行途中遭遇强大气流，不幸坠毁。初步估计，机上成员无一生还。』

　　不二周助拿了牛奶早餐回来。按开手机。没有信息。

　　电视还是最喜欢的昆曲。

　　『呜呼哀哉

　　有道是可怜最是多情人

　　叹叹叹

　　至此曲终人散天下太平』

　　曲终。楼空。天下太平。与我无关。

　　可是，人已散去。尸骨无存。

　　身体里的声音消失了。

　　那首曲子早已被时光不落痕迹地埋没在不知道哪个年代。

　　曾经的玉楼歌吹，如今的声断风随。

　　不二周助的手机以后无法为手冢国光明亮。

　　手冢国光的手机以后无法为不二周助明亮。

　　亦无法为任何人。

　　人如烟尘般最终散去。漫天琥珀色的星芒。

　　而，只有不二周助还在等。

　　等待重新亮起的手机中手冢国光的短信。

　　等待无边黑暗中最渺茫的微光。

　　他一直都是那么固执的孩子。不要回头。不要相信。

　　等待。一场空。没有意义。

　　有些事情超越了生死，便无法再超越，但是已经没有苦痛。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