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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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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姚瑶站在一所学校教学楼的斜侧口处，和一群学生混在一起。
她四处张望，眼前的所有人，她都不认识。
倏然，上课铃响了，教学楼外的学生一哄而散，纷纷拥进入口，寻着自己的班级。
姚瑶也随着这波大军，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全班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只有第一排靠门数第三个位子是空的。
她什么人都不认识，但是她还是乖乖坐在了第一排的那个位子。
她斜后面的女孩儿在看她，眼里是含情脉脉的柔。
姚瑶没有后头看，记忆中，她应该不认识这个女孩儿。
本应该上课的教室，却没有老师，黑板上却有一支粉笔在写着什么。
“你知道要写什么？”
坐在姚瑶后面的女孩儿戳了戳姚瑶的后背。
姚瑶转过去，对着她摇了摇头：“你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来吗？”
女孩儿想都没想：“这节课，老师不来。”
可在这时，那个一直看姚瑶的女孩儿却低下了头，姚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黑板上已经被写上了两个字——历史。
“本来应该是上历史的吗？”姚瑶问着自己的同桌。
“是生物。”
姚瑶同桌是个女孩儿，鼻梁高挺，眼睛大大的，她又开口道：“来都来了，不回头和她打个招呼吗？”
打个招呼？姚瑶不认识这个教室里所有的人。
斜对面的女孩儿又抬起头看了她几眼，好似在等她的回答。
她觉着奇怪，但有种莫名牵心的感觉，好像她们曾经发生些什么一样。
她再次转过去。
女孩儿含泪的眼睛对上她，姚瑶同桌飘悠悠地声音传到姚瑶耳边。
“是一点都不喜欢了吗？但是你曾经是多么喜欢她啊。”
喜欢？一个女孩儿？
教室的一切陈设开始疯狂往后倒，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变换着，姚瑶怔怔的和女孩儿对视，对视，再对视，她还是记不得她是谁。
明明，从未见过。
最终姚瑶站在了楼梯口处，她的环境变了。
眼前有个四四方方的大天井，这是教学楼的正中央，四面两面是走廊，两面是教室。
忽然，同桌又出现了，她幽幽的站在她一旁。
“不再喜欢了对吗？”
“什么？”
“徐辰，你可真狠心。”
徐辰？
她低下头，自己穿着是章飘絮那天照片里徐凯橙的蓝白校服。
她后面是楼底拐角处通往外边的透明玻璃——能映出人影儿来，她想低下头看个究竟。
只听从楼上好像摔下什么东西，接着就是学生们的惊呼，再接着学生一窝蜂的涌了过去，将这包围。
“跳楼了。”同桌声音平静，那声音如幽幽远谷传来的魔音，拽着姚瑶望向人群。
血顺着人群散出，蔓延到台阶，呈金字塔状，底部越来越宽，血越来越多。
“不去看看她吗？”
姚瑶点点头，慢慢移向人群，可就在同桌稍稍不注意的那刻，她开始转弯，穿过一条镶了单面墙的镜子的走廊。
镜子里是徐凯橙在拼命跑，拼命跑。
可是怎么跑也出不了这栋楼。
“你真的嫌恶心？你现在真的嫌她恶心了。”
同桌又幽幽出现在她的面前。
“去看看她吧。”
再跑，她已经站在了人群外。
她慢慢拨开那群人，缓缓走入，踏着血，一步一步挪向躺在中央的那个人。
这时候看清楚了，是章婉卿。
（二）
“啊。”
姚瑶一下子从床上惊起。
“怎么了？”章飘絮在一旁轻抚着姚瑶。
现在的飘絮当了姚瑶半个助理，吃住同睡，美名其曰是更深入了解，有助于装修风格的形成。毕竟飘絮已经和她签了合同，现在她是她的老板，她要她陪着她，陪着她拍到杀青。
姚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好多血。”
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还躺在酒店的床上，没有穿着蓝白校服。
是梦，刚刚是梦。
“做噩梦了吗？”飘絮问道。
“嗯。”姚瑶惊魂未定“章婉卿那大大的瞳仁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眼睛很绝望，然后从嘴里吐出的都是血，是黑血，她就倒在那污黑血中，血里映着徐凯橙的影子。”
“徐凯橙？”
姚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梦里我是徐凯橙，对了。”姚瑶使劲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姐是不是有个闺蜜？”
“你怎么知道？”章飘絮吃了一惊。
“我梦见了。高鼻梁，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姚瑶回想着。
“她叫王月明，有空我们可以去看看她。”章飘絮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愿意帮你。”姚瑶说道。
“帮我什么？”飘絮愣了一下。
“帮你找到你姐的死因。”姚瑶之前没这么明确的表过态，是因为这梦吧，姚瑶想着。
“你再接着睡吧。现在才三点多，今天八点开工，你还能睡好几个小时。”
“我睡不着，给我讲讲她们的故事吧。”
“没什么好讲的。”飘絮认真地看着姚瑶 “你好好睡觉，接着还得拍戏，熬夜有黑眼圈，对皮肤还不好，这些问题镜头一放大就更丑了。”
这句话对姚瑶这样包袱重的艺人来说太管用了，她缩进被窝，飘絮把被子好好盖了盖，起身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小瓶药丸，倒了几粒出来，黑黑的药丸，飘着淡淡中药香味。
“这是我平时吃的安神丸，你先吃几颗，有助睡眠。”
姚瑶缩在被窝里，和孩子一样，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撒娇道：“喂给我吃。”
随后又顿了顿，怕飘絮不肯：“我现在是你的老板，你有义务喂我吃。”
飘絮没有反驳，她给姚瑶倒了杯水，把药递进姚瑶的嘴里，姚瑶顺着水咕咚一声，药进了肚里。
这药真的很有效果，慢慢地姚瑶的眼皮重了许多，接着就沉沉睡去。
酒店房间里的酒柜旁忽闪着星星亮光，姚瑶走过去，灭了立在那里的那根香。
姚瑶能梦到刚刚那些并非天意如此，而是因为这香。
王月明给自己这香的时候说，这叫真言香，这香点上后能让闻香的人梦到想梦到的东西，梦里真的掺着假的，假的又掺着真的，真真假假的，总归是梦，不会引起怀疑。
本来只是单纯试探一下这香到底管不管用，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但是自己今晚的梦又怎么说呢？
飘絮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口饮下，胃里瞬间凉透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梦中她遇到了姚瑶，梦到她们如多年好友那样相处，突然徐凯橙闯了进来，他拉着自己让自己离这女人远一些，说这女的是小三，来接近自己不过是为了拆散他们，好让自己和他在一起。
所以是真的吗？
姚瑶花这么多钱把自己留在身边，就仅仅是因为喜欢她的装修风格吗？
飘絮实在想不出姚瑶有什么理由可以对自己这么好。
可即使是小三又怎样呢？她就不信，姚瑶看透了徐凯橙还会想和他在一起。没有哪个女人会这么傻，即使有那也不可能是姚瑶。
飘絮侧着身子看向姚瑶，此时姚瑶正翻着身，扑哧，脸正正对着自己。
那合目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高挺的小翘鼻，莓红的嘴唇微翕着。
她好想就这么顺着额头轻轻划过，然后点在她的唇上，然后……
她这又是在想着什么？飘絮晃了晃脑袋，空气中还弥漫着真言香的味道。
睡前，她骗姚瑶自己有点香的习惯，当她从包里掏出那包用报纸包着的一捆黄黄的香时，姚瑶笑她：“我以为是那种熏香，没想到竟是寺庙用的香，你可真的是菩萨转世。”
菩萨转世……
如果真的有菩萨，那菩萨会救当时跳楼的章婉卿吗？
嗡嗡，床头柜上姚瑶的手机震了几下。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整，屏幕上亮着微信信息。
蓝希妍：姐姐我刚收工，姐姐什么时候来探班提前和我说一下。
飘絮怔怔地看着手机，想起周湘对自己说的话。
“性取向是流动的。”
流动的？
有机会还真的得好好请教一番周湘，这性取向到底怎么个流动法。
（三）
虽然昨晚做噩梦惊醒耽误了不少睡眠时间，但是飘絮给自己的那几粒黑黑的药丸真的有用，一觉睡到了大天明，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
啊！迟到了！
姚瑶猛地从被窝里爬起，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六点半。
呼，看来还是睡得太舒服了，时间刚刚好。
她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刚刚看时间的时候好像瞥到了一条消息。
接着按亮手机，看到了蓝希妍发的那条微信。
这孩子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虽然没粘几次，但是看着对话框尴尬的消息——自己竟然一条都没回过她。
自己也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吧。
——杀青后过去。
那边没有动静，四点收工，现在才六点半，蓝希妍一定在睡梦中。姚瑶识趣没有狂轰乱炸，她对蓝希妍犯不上得狂轰乱炸，但是对飘絮可不行了。
她睁眼后在房间里便没看到飘絮。
竟然连小莲都没有过来给自己送早餐！
她刚想拿起手机狂轰乱炸一番，就看着飘絮手里提着个袋子猫着腰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你刚刚去哪了？”姚瑶质问起来。
“哎呀……”飘絮吓了一个激灵“你什么时候醒的。”
飘絮最怕被吓了，她靠在墙上安抚着自己，嘴巴微翕，空气中的细流进出着她的鼻腔。
“就刚刚。”姚瑶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径直走向飘絮。
“你胆子好小。”她帮飘絮顺了顺气，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然后搀起她走向沙发。
“其实也没这么虚。”飘絮见她这么大阵仗，觉着她小题大做了。
“你去给我买早饭了啊？”姚瑶打开那包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精致便当盒装着的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小莲买的。”飘絮很诚实。
“那她人呢？”姚瑶闻了闻热气腾腾红豆粥，一股浓郁的红豆味，喜欢。
“又去睡觉了。”飘絮见姚瑶要发飙“你不是放她假，说今天我来陪你吗？”
“也是。”姚瑶点了点头“我先去洗漱了，一会儿喝几口粥，得先去做造型，感觉时间快不够了。”
飘絮看了看墙上挂的表，这也还不到七点钟，心里又感叹了句当演员真的很不容易，但细细想了想，如果给自己这么多钱，累成这样，自己也心甘情愿！
“对了，蓝希妍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你看我手机了？”姚瑶探出半个脑袋，嘴里还塞着电动牙刷，舌头被泡沫裹挟着，声音含糊不清。
“看了一眼。”
换做以前姚瑶应该会发火，虽然手机里没什么秘密。但是就这么不经过她同意，就算是不小心瞥到她手机屏幕，她都是要发火的。
“回了。”说罢，又把脑袋缩回去，洗手间里接着又传来嗡嗡声，姚瑶刷着牙，脑子里想得都是为什么我突然不生气了？
这大概就是温柔的力量吧，自己也跟着飘絮学温柔了许多。
“你得先取得蓝希妍的信任。” 飘絮挤进卫生间里，站在姚瑶后面幽幽地说道。
“那你想好怎么取得信任了吗？”姚瑶眼睛微合，揉着脸上的泡沫。
“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嗯？”姚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你听谁说的。”
“我猜的。”飘絮声音有些酸溜溜的。
“可不能乱猜。”姚瑶很认真“我是直女。”
“哦。”飘絮又挤了出去，坐在了沙发上，过了半响，也没开口说话。
此时姚瑶洗漱完毕，进了衣帽间开始换起衣服。
“你吃早饭了吗？”姚瑶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出。
“吃了。”
“我应该是没办法吃了，你给我收拾好东西，一会儿我边做造型边吃饭。”
姚瑶呼啦一声拉开衣帽间的推拉门，嘭的一声，发出一阵闷响。
“你赶紧的，没时间了。”姚瑶提醒飘絮不要干坐着，要赶紧行动起来。
“你说你是直女，认真的吗？”飘絮抬头，眼睛盯着姚瑶。
姚瑶被盯的发毛。
“那个姐……你先收拾，时候不早了，现在我们出去酒店门口指不定就已经站满粉丝和做直播的了。”
姚瑶见飘絮还是没有丝毫要帮她收拾的意思，自己便上起手，笨手笨脚地开始收拾：“我路上和你说。”
飘絮点了点头：“好。”
然后动作迅速地帮姚瑶收拾完了。
接着拎着包，拽着姚瑶大步走了出去。
姚瑶：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