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换性》钰北亭

39、第三十九章

　　但小钟黎回家的路上，钱袋也没有破，而是安安全全的到家了，所以钟遥清也没有多想。

　　小钟黎没有把钱一股脑的给自己娘亲，而是挑出几个铜板，进家门前还去旁边的山坡上抹了点灰，顺便把剩下铜板连同钱袋一同埋起来。

　　“娘！我回来啦～”

　　“黎黎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刚刚喊你吃饭怎么不回应娘啊？”小娥蹲下来帮他拍灰。

　　“去哪玩儿了，把自己玩的灰头土脸的。”

　　“嘿嘿嘿，娘亲，你看这个。”说罢小钟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铜板。

　　小娥一脸惊讶，突然就严肃起来，“黎黎，这钱哪来的？”

　　“我在玩儿的地方捡到的，旁边也没有别的人，我就带回来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是知道娘亲怀疑自己所以不敢抬头吧。

　　见状，小娥也不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委屈的样子，便是连忙抱住这个小小的身躯，“那既然找不到失主，咱们就先放着，若是有人来讨要，只要数目、地点都对，咱们就还给他。”

　　闻言小钟黎不满的嘟起嘴：“娘，那人都把钱丢了，咱们捡到不就是咱们的吗？”

　　这钱又不真是捡的，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要真的让别有用心的人骗走了，那可怎么办。

　　“傻孩子，不能这样，咱们现在虽然是穷了，但是人穷不能穷志气，既然捡到了钱，就该还给失主，不能独占的，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咱们不能要。”

　　[ 看来钟黎的母亲对教育这件事还是很上道的。 ]钟遥清看着这对母子，暗自想到。

　　小钟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小娥看他似懂非懂的样子，也不强求，只是笑笑说：“等黎黎长大就明白了，好，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姐姐已经在里面等我们啦。”

　　“好！”小钟黎开心的笑着，但等自己的娘亲一回头，就换回了之前那副表情。

　　似乎是在头疼怎么把剩下的钱交给娘亲。

　　［直接说那是自己去挣钱挣的不就好了？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干嘛？］这时候，许久没出现的小烨再次出现了。

　　［怕他娘亲担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儿子帮忙挣钱哎，都出息了。］

　　钟遥清摇摇头，［若是你知道了，自己家的孩子告诉你是出去玩，实际是去帮忙补贴家用了，你怎么想？］

　　［啊这，我就觉得这孩子长大懂事了啊。］小烨发出疑惑的声音。

　　［同你说不通。］

　　钟遥清看着屋里团团圆圆的三口人，［她会觉得，是自己没用，撑不起这个家，然后回想起来自己的丈夫是怎么没用怎么离开。］

　　［哦！这样，你了解那么清楚啊？你该不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如果小烨有实体，那么这个时候钟遥清一定会给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要真算起来，这具身体还真就是小娥从肚子里生的。

　　幻境总是喜欢跳过那些平静宁和的生活。

　　眨眼间，过了数个日月。

　　这天，麻烦来了。

　　只见从前从未来过的钟大哥，带着一帮家丁找上门来了。

　　个个都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像是有人欠了他们的钱似的。

　　这个时候刚刚好是晚饭时间，小娥见外面有人敲门，说了声来了，就去开了门。

　　见外面是自己认识的钟大哥，便笑着邀请他：“大哥，来了，正好我们在吃饭呢，进去一块儿吃？”

　　钟大哥瞅了一眼小娥，“那就不必了吃过了，今儿个大哥来，是有人指控你家小儿子，偷了本老爷家的钱财，老爷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这事儿。”

　　当即小娥就想起来，这段日子自家儿子确实是时不时的给家里带钱回来。

　　每次都有不一样的借口。

　　于是她捧着一张笑脸，也没有去在乎钟大哥口中的话把他们两家的亲家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小孩子懂什么啊，说不准是误会呢？我回头问问他有没有这事啊，大哥你也别急。”

　　钟大哥一挑眉，不悦道：“弟妹这意思是，我在瞎掰？”

　　“没有没有，哪敢啊，大哥您要不先回去吧，你看这地方也没有那么多位置，招呼不了这么多人的……”小娥有些怕他，还是笑着把心头的情感压下。

　　但钟大哥不想听她废话，“就这么一块地方还是我们施舍，你们母子三才能有个归宿，我家的地盘，我自己说了算，上。”

　　他冲着茅草屋摆摆手。

　　身后的家丁一拥而上，闯进了那个小小的屋子。

　　很快，他们把小钟黎一人提着一只胳膊，拎了出来。

　　旁边还有不住挣扎的钟黎姐姐，距小娥的称呼，她叫情情。

　　“老大，这个小妮子反抗，还打咱们，哥几个就把她也绑了。”其中一个家丁跑到钟大哥身边，向他汇报。

　　钟大哥抬手就往那个家丁脑袋上给了一锤子，“说了多少遍，叫老爷。”

　　打完还拍了拍没有灰尘的袖子，坐到属下抬过来的凳子上，抱着手看着小情情，“小娥啊，你养的好儿子好闺女，一个偷盗，一个伤人，这都是可以告到官府去的啊。”

　　“大哥，不行的，他们都还小，怎么能报官呢……”小娥着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报官也行，那小娥，你能给我什么补偿呢？”钟大哥用下流的眼神盯着这个寡妇。

　　小娥看着他这样盯着自己，眼泪终于决堤，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滚下来。

　　“娘！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偷！”

　　小娥转头看了一眼小钟黎，祈求般的回头看着钟大哥。

　　他挥挥手，示意家仆把小钟黎放了。

　　小钟黎一解开束缚就冲了过来，钻进娘亲的怀抱里，哽咽的说着：“娘，我没有，不是我，那些钱都是我……我没有偷，我没有。”

　　他最终没有说出口，那些钱是自己去花店门口挣来的。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说，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那就会变成借口。

　　于是小钟黎回头问，“你说我偷了你家的钱，那钱呢？人证物证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我偷钱了？”

　　钟大哥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抱着肚子笑起来，还扯了扯旁边家丁的衣服，“听到没有，这个小崽子问我要证据。”

　　“搜！”他坐正，高喊一声，看着家丁又一次冲进了那个茅草屋，最后在床铺的枕头下，搜出了八个铜板。

　　“小崽子，你不是要证据嘛？证据在这里了。”

　　“这算什么，那是我们的钱。”那八个铜板其实就是第一次小钟黎给娘亲的那几个，她一直收着，等着失主上门。

　　现在，“失主”上门了。

　　“黎黎，”小娥把小钟黎拉到自己身后，跟钟大哥陪着笑脸，“大哥 ，这些钱是黎黎捡回来的，我们一分都没用，您可以拿回去的。”

　　他不耐烦的咂嘴，“那你家女儿伤了我家的家丁，这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的吧？”

　　“可是她都没有……”小娥瞪大眼睛，话还没有说完。

　　旁边的家丁就拿起一旁的刀子，在另一个家丁的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那个家丁嚎叫了一声，就被其他人拉去一边包扎了。

　　拿刀子的那个家丁a把那把沾了血的刀子，塞进了小情情手里。

　　钟大哥赞赏的看着家丁a，回头说了一句，“有目共睹，持刀行凶。”

　　年仅九岁的小钟情哪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当即怕的哭起来，想把那柄刀子甩掉。

　　但家丁a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松手，越挣扎握得越紧。

　　从小钟情的手上，传来了“咔嗒咔嗒”的声音。

　　小娥听见这动静，哭着大喊，“行！你要我干什么都可以的……放过我的孩子，放过她……放过他们！”

　　“行了，不要动那孩子，啊，另一个也不要动，动孩子算什么本事？”他漫不经心的说到，仿佛刚刚默许手下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他走上前，蹲下来看着这个跪坐在地上不住流泪发抖的妇人。

　　一只手抚上小娥的脸，慢慢挪到下巴上，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泪水从她脸颊滑落，滴到了钟大哥的手上。

　　“美人连落泪，都别有一番风趣呢，所以你是想在这，还是去别的地方。”钟大哥盯着她曼妙的身材说到。
　　小娥也只能瞪着空洞的眼睛默默的受着这一切。
　　钟遥清看着这副场面，微微瞪大眼睛，表情似乎与被家丁b拉开的小钟黎重合。

　　家丁在嘲笑，甚至还有人询问那个人渣，能不能一起享福。

　　钟遥清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场面刺激到了，还是被钟黎本身的情绪影响，她大叫起来，和那个幼童的声音一起。

　　此刻她不是旁观者，而是局中人。

　　小钟黎第一次被发现有修炼天赋，就是这个时候。

　　他的身上爆发出浅浅的淡绿色的光，淡到连压制住他的人都光顾着看自己老大耍流氓没发觉自己手底下那个小伙子有什么变化。

　　钟大哥的手在小娥身上游走，在腰际停下，捏了一把，惹得小娥往后一缩。

　　“不能躲哦，若是再躲一次，你知道你的两个孩子会怎么样吧。”钟大哥凑在她耳边“温柔”的说着，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渣泽……岂敢。］言罢钟遥清就出手弹出一记灵流到那个钟大哥身上。

　　但幻境都是虚假的，是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

　　这一击打在钟大哥身上如同虚设，毫无效用。

　　反而是让钟遥清收到了等量的反噬。

　　因祸得福的，这一次的反噬让钟遥清勉强保持了理智，不被这具身体或者说这个幻境带动情绪。

　　小钟黎身上的光渐渐亮起来，周身的植物疯长。

　　原本柔软的小草变得如钢坚硬，如针锋利，只一瞬就洞穿了压在小钟黎的那只小臂上。

　　“啊啊啊！！！”家丁b 在一众调笑声中叫起来。

　　鲜血顺着草流下，染红了绿草。

　　“啧，鬼叫什么？老子兴致都没了。”钟大哥不耐烦的回头看向家丁b。

　　“这……谁搞的，谁弄得？”他愣愣的看着那只被洞穿的小臂，慌乱的四周寻找来源。

　　家丁还在叫喊着，恐惧的情绪仿佛溢满空气。

　　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发现源头来自小钟黎，或者是有人发现了，但是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能做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乱来。］钟遥清看着渐渐也有暴走的趋势的小钟黎，淡淡说了一句。

　　［噗，先把你嘴边的血擦擦再说吧。］钟遥清的身边出现了一只苦瓜精，正看着她开口说话。

　　四目相对，一时相对无言。

　　两人移开视线，默契的决定先看小钟黎往后会做出什么事再追究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众人看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凭空长出了一大片尖锐的过分的植物，都慌乱的东奔西跑，慌不择路。

　　钟大哥能够混到如今田地，也不会是什么庸人，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也只是慌乱了几刻，随即大手一挥，醇厚的 嗓音呵斥道。

　　“某要惊慌，被一群不知何物的东西吓的抱头鼠窜，尔等还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吗？”

　　如此一看，竟是没有半分刚才调戏一介寡妇的痴汉样，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颇有威严。

　　众家丁闻言，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在钟大哥身边聚拢。

　　虽然恐惧仍在，却也没有刚才那般惊慌失措的大叫了，只剩下家丁 b还在阵阵痛吟。

　　小钟黎已经没有被家丁b束缚了，但仍然如同入定般跪坐在原地，不发一言。

　　这时候在怎么不愿意相信，都发现了不对劲，那些疯长的植物以小钟黎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怪物！那个小孩是个妖怪！这是妖法！”家丁c指着呆在原地的小钟黎，尖叫道。

　　众人回过神，纷纷指着小钟黎叫骂，想要让这一家子不速之客离开镇子。

　　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修者的存在的。

　　而在这个世界上，你若是比别人更加优秀，那么他们并不会称赞你是天赋异禀，而会认为你是异类。

　　只要你和大众有偏差，那么就是你错了，哪怕你对了也是错的。

　　钟遥清静静地看着面前一片血红，她仿佛站在过去此地，血液四溅，好似穿过她又好像溅到了她身上。

　　小钟黎发狂了……那些屈辱，难过，无力感如潮水般朝着钟遥清袭来。

　　如同走火入魔，小钟黎双目赤红，在自己最珍视的，唯一的家人面前，将那些污蔑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屠杀。

　　小娥怔愣在原地，看着小钟黎手染鲜血，良久回神嘶吼大喊，“黎黎！黎黎，你不可以，不可以的……”

　　啪，又一颗人头被藤条生生扯下，滚落在地，鲜血喷涌。

　　嘶吼声，求饶声，充斥着小钟黎的双耳。

　　不知是谁的血从小钟黎头上慢慢滑下来，流进瞳孔，他看不清眼前杀的是谁，缓缓回头看向小娥，念到，“娘……孩儿不孝，没能长成您期望看到的样子……”边说眼泪边从眼眶溢出，竟是血红色。

　　他朝着小娥奔去，想要抱住他的母亲他的姐姐。

　　可惜事与愿违。

　　一片混乱中钟大哥竟能捡一条命，只伤了腿，趁着小钟黎停下杀戮，拾了家丁的刀，一刀从小娥后面击穿至胸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好小子，你他妈就不是人类，今天老子就，杀了生下你这祸害的娘！我还要，杀了你姐姐，不，我要先痛痛快快的在你娘你姐姐身上泄水！让你姐姐怀上我的骨肉！”

　　刹那间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他甚至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定在原地。

　　他听见，有人在笑，只觉得好吵，缓缓收回脚步。一挥手便让藤条击穿他的胸口，看啊，明明那么轻易就可以把仇人手刃的，明明那么简单……

　　“娘……娘！！！”

　　他听见，有人在哭，那是他姐姐，他只觉得好难过，好像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颈窒息感疯狂涌上。

　　环顾四周，除了姐弟二人无人生还，他走到小娥和钟情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仿佛刚刚走过来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沾满血的双手捧住小娥的脸，“娘？你，不要吓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钟情哽咽着抱住小钟黎，“小黎，娘不在了……咱们的娘没了……”

　　钟遥清站在小钟黎身后，呆呆的看着小钟黎哭了一天一夜，终于是把自己哭晕过去。

　　那之后，出现一个儒雅男子，手拿扇子缓缓扇着，看着浪迹一片横尸遍野，也不惊讶像是他早知道。

　　现在的小钟黎不知道他是谁，可钟遥清却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