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恩赐》暗獭

15、“我”

　　林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她躺在地上。

　　风在呼啸。

　　“为什么只是看着？”

　　语意不明。
　　大祭司已经离开了。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她躺在地上。

　　她看着。

　　她看着我。

　　林恩看着我。

　　我站在林恩的脚踝处，一点点蹲下，抱住了她。她也伸出了双手。

　　“我其实看不到你。”

　　她扑了个空，转过身瑟缩成一团。

　　“但我知道你存在。”她说。

　　我好像一直没弄明白她在想什么，虽然我努力揣测了她的想法，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

　　她到底是懦弱者还是胆小者。
　　我似乎也没弄清楚。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想法，除了她。

　　“所以，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为什么总是看着？”

　　没有办法，我想要触碰她的欲望让我想死。
　　我只好让大祭司回来。

　　她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没办法让她爱上大祭司了。

　　大祭司飘到了她的面前，就这样站着，微微垂着他高贵的头颅。

　　没办法，大祭司的身上藏着我对她所有的恨意，我想要通过大祭司联系她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要杀死她的念头。

　　大祭司有些失去礼仪地坐在了地上，覆末林恩的一切。

　　他趴在林恩的身上。甚至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你真的该去死。”

　　我恨死她了。
　　我不停地想。

　　可是。

　　可是林恩抱住了大祭司。

　　可是我还是很她恨到想掐死她。

　　大祭司掐死林恩了。

　　大祭司离开了。他也有很多事要做，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

　　我蹲在缝隙里。

　　我在“哭”。
　　尽管我并没有眼泪。

　　我正在无措的时候，阶梯的一处，一个金发的少女突然探出了脑袋。

　　爱丽丝从阶梯上跑了下来。

　　“最后还是要我来收拾烂摊子，你真该去死了。”

　　爱丽丝对我说。

　　---

　　爱丽丝抱着林恩，回到了石屋。
　　她一直在这里，出于对她的谢意，我没有通过她接触林恩。

　　我们在这里待了十三天，林恩终于复生了。

　　她看了爱丽丝一眼，“你好，爱丽丝。”

　　爱丽丝狡黠地笑了一声，“你好，林恩。”

　　林恩有些厌倦地闭上眼睛，我不确定我用“厌倦”这个词用得正不正确。

　　我以为我很了解她的。

　　沉默了一会，她又睁开了眼睛，起身坐好了。

　　“你是什么时候存在的？”

　　“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爱丽丝和林恩在同一时间发问。

　　或许是因为性格原因，爱丽丝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一开始那个石室？还是在宫殿？”

　　林恩沉思片刻，歪着脑袋，有点可爱。

　　“真的要我说吗？”

　　我有些无法忍耐地、降临到了爱丽丝的身上。

　　“我想要知道。”

　　“我想要知道你的一切。”
　　我重复道。

　　“啊，你又来了。”林恩笑了一下。

　　“既然你这样说了……大概是我第一次想要知道‘你为什么只是看着’的时候——
　　我的意思是——

　　是在那片森林里的时候。”

　　完了。

　　我想。

　　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一切都完了。

　　我无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一切。
　　她记得我对她下达的审判，记得母亲是怎么燃烧她的身体，记得我是怎么沉默地看着。

　　完了。

　　这一刻，我看到了莱斯。

　　莱斯用它那柄短剑，刺进了我的身体里。

　　因为理性在告诉我，此时此刻，我只能用死亡来挽回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