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陌九言

10、文楚四子的初夜

　　国子监就在这皇城脚下，出门往南走两条街就是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了。朱雀大街到了晚上仍是热闹非凡，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顾谨于三人被苏衡连拉带拽地拖到了大街上，四人走在一起，风度翩翩，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仍显得格外显目。长安城虽不乏英俊才子，但如此姿色的四个男子倒极少见，街上的姑娘、大婶们移不开眼，他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姑娘们春心荡漾、无法自拔，只要是他们走过的地方都躁动不已······

　　苏衡一脸满意地炫耀着自己的人气，一边又拉着顾谨于四处介绍长安的稀奇玩意。走了几条街，苏衡大概是享受够了姑娘们的热情，对着其他三人大声吆喝着：“听说东市那边新开了家酒楼，里面皆是美酒佳肴，最近在长安城里可火了！”苏衡凑近顾谨于耳旁，一看就不怀好意，他降低声量说道：“最重要的是！那儿的美女金发碧眼，身姿婀娜，别有一番韵味！啊！有美女当垆，歌舞为伴，想不逍遥都难咯！

　　顾谨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沉醉在自己猥琐的幻想里。

　　被这么生拉硬拽的走了好几条街，总算到了东市了。

　　“春华楼“几个大字金闪闪的进入他们的视野，这春华楼的规模比其他酒肆要大得多，灯火也格外明亮，亭台廊檐被装饰得五彩缤纷，看起来真是个“风花雪月”之地。

　　顾谨于不屑地看着苏衡，说：“这名字取得······还真符合它的气质。”

　　苏衡觉得非常满意，更按耐不住自己想要见美女的心情，一边拉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激动地说：“咱们今晚可说好了不醉不归啊！出来玩一定要尽兴！”

　　春华楼里面珠帘绣额，灯烛闪耀，桌椅板凳都被擦得油亮油亮的。一进门的正前方就是舞台，舞台上有个面纱半掩的乐伎怀抱琵琶，乐音袅绕，来吃酒的人也不知是被这美人所迷，还是被这乐音所迷，一个个亦醉亦仙，乐在其中。

　　店里的小二带他们到楼上找了个观景好的位置，小二介绍了一些店里的招牌菜，苏衡二话没说就全点上了。

　　苏衡一个劲地四处张望，然后满意地对着他们三人说：“今天可真是来对了，你们看看，这里真是美女如云，看那斟酒的胡姬，那一个风情万种！再看看那台上的美人，那腰肢，那眼眸，那柔白如雪的肌肤，还弹得一手好琵琶，真是！啧啧啧！你们看看，那下面的酒徒都被迷得走不动道了，哈哈，你们快看呀！”

　　“你这个酒徒先擦擦你的口水再说别人吧！”宋翊无奈地喝了口酒。

　　没过一会，苏衡点的菜就都上齐了。桌子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有光明炙虾、汤浴绣丸、火晶柿子、水晶龙凤糕、金银夹花、单笼金乳酥等等，琳琅满目，香味扑鼻。顾谨于本来一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一看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抓起一块龙凤糕便往嘴里塞，哪管那些美女不美女的。

　　王云帧见她这么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竟不自控地上扬。

　　顾谨于第一次见他笑，兴奋地指着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

　　苏衡见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场景，感叹道：“没想到千年冰山竟被你融化了呀！”

　　顾谨于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抓光明炙虾，却不料被烫得嗷嗷叫。顾谨于一脸痛苦，快速甩着被烫伤的手。

　　宋翊看她这么可怜又可笑的样子，无奈地说：“你是饿鬼投胎呀！吃成那样！”

　　苏衡看不过去，瞪着宋翊说：“你这人怎么还落井下石呀！以后都是睡一张床的兄弟，知不知道守望相助呀······”

　　在苏衡厉声指责着宋翊的时候，王云帧从口袋里里掏出一瓶清玉露，抓过顾谨于的手，语调平和地说：“这是清玉露，治疗烫伤用的。”说毕，他便从瓶子里倒了一些药水在顾谨于的手上，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被烫红的位置。

　　顾谨于缩回手，心里既尴尬，又感动。

　　苏衡一下便打破了顾谨于的尴尬和感动，他拍着王云帧的肩膊，对宋翊说：“看看，看看，你看看人云帧是怎么照顾人的。谨于是客，对咱们中原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咱们就得多帮忙照应，你看看你，冷嘲热讽的，你说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妹妹交给你呀！”说完，苏衡愤慨地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你赶紧让你爹把这婚事退了，我也落得耳根清静。”宋翊回道。

　　苏衡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吵嚷道：“你别以为我不敢啊！我今晚就回去让我爹把这门亲退了，免得你祸害我妹妹的终身幸福！”

　　宋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好呀！你说的今晚就回去啊，我在这等你消息。”

　　苏衡被他这么一挑衅，一下就急眼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自己不敢说，想利用我，没门！”

　　二人吵来吵去，没完没了。

　　顾谨于看着自己烫红的手，再看看那锅光明炙虾，觉得自己简直愚蠢极了，真想找个地洞钻。

　　王云帧见她十分介怀的样子，便用他一贯的语调说道：“这光明炙虾下面是大火炙烤过的石炭，透过这石炭的热力，来炙烤大虾，所以烤出来的大虾不仅有炭火气，还能保留虾肉的鲜嫩。”随后，王云帧夹了一只虾放到碗里，待它摊凉才剥去虾壳，然后放到顾谨于的碗里，温柔地说：“尝尝，这次不烫了！”

　　顾谨于心里暖和和的，除了二哥，他还是第一个为自己剥虾的人。

　　***

　　突然间，楼下一阵喧闹。苏衡和宋翊停止了吵闹，四人齐刷刷往下面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醉汉抓着台上的乐伎，非要拉着她走，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小美人，今晚你就是爷的了！”

　　台下的酒客好像看到了一出好戏，继续豁饮，兴高采烈地谈论着眼前的闹剧。

　　店里的小二们上前拉着醉汉，但估计是怕得罪这些权贵，不敢使劲，被那醉汉一甩就甩出去了。

　　弱不禁风的乐伎被强拉着，害怕得瑟瑟发抖，蹲坐在地向醉汉求饶。

　　那醉汉本来就醉得不轻，又色心大起，哪肯放过，一下抱起乐伎就往外走。

　　顾谨于见此不平之事，怒火中烧，抓起一个柿饼就使劲扔去。

　　“啪——”柿饼准确地拍在醉汉的脸上，醉汉被拍得一激灵，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受辱，气势汹汹地大喊道：“哪个不要命的！”

　　顾谨于气定神闲地喝了口酒，便纵身跃下，一脚狠狠地踢在醉汉的脸上。

　　醉汉被踢得口吐泡沫，两手一松，顾谨于连忙搂住乐伎，将她放到一边。

　　“好！”苏衡在上面大喊道，然后兴致勃勃地对着宋翊和王云帧说：“没想到这顾谨于身手还挺不错的，还会英雄救美，这小伙子真不错！”

　　醉汉站稳脚步，刚想开口骂人，就被顾谨于狠狠煽了一巴掌。醉汉摸着左脸，指着顾谨于想开口，右脸又被煽了一巴掌。

　　苏衡越看越有趣，在上面不停地叫好。

　　醉汉的酒醒了一些，被这么当众羞辱，他的怒火烧得更旺盛了，大喊道：“谁给我抓住这小兔崽子，这锭黄金就是他的了！”

　　听到有赏钱，本来就毫无同情心的看官们一拥而上。

　　顾谨于见这一群来势汹汹的势利之徒，吓得后退了几步，本来收拾一个醉汉是绰绰有余，这一群人恐怕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是招架不住呀！

　　苏衡见情势不对，紧张地喊：“完了完了，这顾谨于一个人哪里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呀，咱们赶紧去帮忙······”

　　话没说完，宋翊和王云帧已纵身跃下，和这群势利之徒大打出手。

　　苏衡见此，着急忙慌地喊道：“你们倒是等等我呀！”

　　一群人扭打一团，不过一会，这群势利之徒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连滚带爬逃走的身影，四人相视一笑。

　　***

　　虽然他们救了乐伎，但因为打坏了春华楼不少桌椅，他们也只能赔钱了事，也因此无端端变成了包场。

　　店小二们收拾着损坏的桌椅碗筷，苏衡自我振奋道：“赔都赔了，咱们也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乐！走，回去继续喝酒去！”

　　四人重新回到楼上。顾谨于觉得拖累了大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衡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便安慰道：“没想到你还挺侠肝义胆的嘛！”

　　“刚刚是我太冲动了，害你赔了那么多钱。”顾谨于尴尬地说道。

　　“你可别这么说，那无耻之徒就是欠揍！反正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事的！咱们国子监包吃包住，花不了钱的。”苏衡勉强地咧嘴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谨于赶紧说道：“我回去就把钱还你！”

　　苏衡一时没绷住，脱口而出：“真的呀？”等他意识过来，便赶紧推辞道：“提钱伤感情！没事啊，你别介意，你身处异乡应该挺多地方要用钱的，你留着自己用，我没关系的！”

　　顾谨于连忙表明自己有钱，但是苏衡还是碍着面子坚拒了，宋翊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

　　苏衡忍着心里的伤痛，招呼着大家，“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喝酒喝酒，说好了今天不醉不归的！”

　　在苏衡的一次次撺掇下，几人开怀畅饮至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