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凭空出现的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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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只离开的时候还乖乖巧巧地把神奈放在一边的空食盘端走了，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
神奈取下头顶的花环，用灵力将三样暖心的礼物包裹好，整整齐齐地摆在房间里空荡荡的书架上。
她抚摸着有些粗糙的草叶蚂蚱，强行将涌上的泪意和回忆压下。
真是的……怎么忽然就娇气起来了呢？
她按着胃部，眉头不自觉地微蹙。某一瞬间，她感觉浑身发冷，却有灼热的酸涩猛地顺着食道上涌。
神奈跌跌撞撞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整个人虚弱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扒着马桶就开始止不住地呕吐。
胃部好似在抽搐，连带着食道都发出一连串的抗议，喉间的灼痛宛如燃烧着火焰，冷汗悄然间浸透了薄薄的内衫，在体表蒸发时激起身体阵阵颤栗。
湿发一缕缕地垂在脸侧，生理性的泪水早就浸湿了白纱。神奈虚弱地抬起手，一把扯下那绣着隐秘符文丝线的纱料。
白纱缓缓飘落在地面，几缕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没了遮挡的封印纹路暴露在空气中，妖冶的红缀在眼尾，被泪水一浸更显鲜艳。
她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划过细小又优美的弧，透出里面恍若被洗净的夜空。
那是无限趋近于黑夜的蓝，粉色的星点好似正在旋转的一片星云，在她的瞳底忽隐忽现。
然而一抹血色正蠢蠢欲动地在星空边缘蔓延，时刻等待着将这片纯净的天地吞噬殆尽。
仅仅只张开了几秒的时间，她便阖上眸，掩去那不详的色泽。
她听见障子门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神奈大人！我回来啦！您在里面吗？”
吃下去的食物早就吐了个干净，但她的胃还是不依不饶地剧烈收缩，她不停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没有力气回应狐之助的话，只能听着它有些焦急的声音。
“神奈大人？”
“……”
“十分抱歉，打扰了！”
紧接着是门被打开的细微声响，狐之助担忧的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处，最终停留在半开的卫生间门内。
半伏在冰凉地板上的狼狈身影吓得狐之助好悬尖叫出声：
“神奈大人！！您怎么了？！”
小小的毛茸茸的狐狸连忙跑到神奈身边，担心的触碰了一下她拄在地上的手。
骇人的冰冷。
身体的自动修复机制已经开始运转，胃部停止了躁动，喉间的灼痛也舒缓了很多，她松了口气，面上还挂着不健康的潮红。
“没事了，不用担心。”
神奈缓了几秒，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慢慢撑起身，还伸出手安慰似的抚摸了下狐之助的头。
“不是什么大问题。”
“要不我去叫药研大人来看看……”
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摇摇头，面色平静：“不用麻烦他，我休息一会就好。”
她轻咳一声，缓解喉咙处的沙哑，脚步虚浮地回到榻上，气息尚有些虚弱。
“汇报情况如何？”
狐之助把她落在卫生间的白纱叼了回来，望着神奈的豆豆眼里满是忧虑。“上面说，如果本丸整顿好了，他们会再送来几振暗堕刀剑，请您做好准备。”
神奈执起符纸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她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了。”
“辛苦你了，狐之助。”
“不不，这没什么。”狐之助还是很担心她的身体，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先出去了，神奈大人您好好休息。”
得到对方的应声，狐之助一步一叹气地走出房间。
神奈大人的身体……看样子还是很糟糕啊。
*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审神者又断断续续地陷入了沉睡。
她真的做到了她曾说过的那样，互不打扰，透明得像是不存在的人。
本丸内逸散的暗堕气息被彻底清除，刀剑们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压制的暗堕气息在逐渐弱化。
除了会偶尔思念自己的兄弟、没办法出阵练手这点小瑕疵之外，本丸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轻松和自在。
田地被开垦出大半用来自给自足，如海的花田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鲜艳。
新送来的两振极化刀剑也是暗堕程度极低的骨喰藤四郎和厚藤四郎。
那时正值神奈少有的清醒时间，将他们体内的暗堕气息压制之后，就任由他们去拜访本丸里的其他刀剑。
她没有探究他们的过去，只是包容地笑着对他们说：
“既然来了，就准备迎接更好的未来吧。”
那一晚尤其的热闹，长谷部和光忠帮忙筹备了欢迎会，三日月正大光明地当着老爷爷在一旁喝茶赏景，偶尔还和身旁浑身不自在的大典太聊上几句。
小老虎中的两只尤其喜欢窝在大典太的怀里撒娇，其他的几只调皮地在三日月和安静念经的江雪的身上爬来爬去。
药研在和骨喰布置场地，他们头顶上巨大的万叶樱仿佛长盛不衰，风起时吹落几片花瓣，带着花叶的清香沁进鼻间。
另外的几振短刀乖巧地帮忙端出食物和餐盘，偶尔向旁边偷懒的“大人”投去无奈的目光。
狐之助则卧在灶台旁，心不在焉地甩着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烛台切光忠给它准备的油豆腐。
它想到傍晚的时候神奈大人坐在窗前，侧着头用根本看不见的双眼“望”着窗外的景色，橙红的霞光笼罩在她愈发瘦弱的身影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狐之助突然清晰地感受到审神者身上的违和感，完全不同于她那纯净柔和、宛若聚集世间所有的美好的灵力，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孤寂，痛苦，绝望，还有一丝骇人的恨意。
虽然只出现了一瞬，但它还是感觉全身有如被冰水浇下，透心的冷。
总是温柔地笑着的神奈大人，她会在想些什么呢？
它看着庭院里放松惬意的刀剑们，摇摇头，甩去脑海里的思绪。
不管怎样，它都相信神奈大人是最好的审神者。
“狐之助？”
“开饭了。”
长谷部端着盘子回身叫它。
“喔！来了！”
“话说，今天会有酒吗？”
长谷部有些疑惑：“毕竟是短刀和脇差的欢迎会，所以果汁准备的很多……不过灶台下有坛清酒，如果你想喝的话，我一会给你倒一些。”
狐之助的豆豆眼眯起，感激地冲他点点头：“那就多谢长谷部殿啦，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可要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呢！”
随着与本丸内刀剑们的逐渐熟稔，狐之助的称呼也变了，在他们面前也比曾经自在了很多。
长谷部愣了下，随即点点头，眉眼舒展，感叹似的说道：
“是啊，都过去了……”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一弯清月挂在半空，白雾般的光芒倾泻而下，映照着刀剑们毫无阴霾的笑。
这是纯粹的、刀剑们的聚会，他们畅所欲言，谈天说地，不用顾虑审神者的存在，不用害怕明天的到来，也不用时刻忍受暗堕的痛苦。
他们像是正常的刀剑付丧神一样，举杯共庆新人的到来，欢声笑语间满是对未来的期望。
神奈铺开空白的符纸，听见半开的窗外飘来热热闹闹的交谈的声音，刚划开口子的手指一顿，没控制好的灵力瞬间扑上去修复了那细小的伤口。
她想了想，取了几张白纸折成纸鹤，让它们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骨喰和厚的门前。而她则转身走到窗边，抬起手，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纤细白嫩的一节手腕。
轻轻打了个响指，漆黑的夜空中便忽然被什么照得透亮，伴随着“咻”的声响，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礼花。
听见异动，刀剑们纷纷敏锐地抬起头，眸底被缤纷的烟花照亮，透出了惊艳的神色。
“好漂亮！”
“哈哈哈，不错不错。”
“竟然还有烟花诶！”
“但是……是谁放的？”
“诶？不是你们吗？”
“虽然很想承认，但很可惜，本丸里没有烟花。”
“呦西！终于来了吗！那个黑暗本丸独有的，十大恐怖事件之一，凭空出现的烟花！”
“……真的有那种奇怪的东西吗，厚？”
“诶？真的？”
……
大典太屈膝靠在树干上，静静地和怀里的两只小老虎仰头看着烟花。
三日月捻起糕点，欣赏着头一回在本丸看见的美丽烟火，笑而不语。
垂眸诵经的江雪停下了默念，视线落在沉浸在烟火中的小夜身上，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仿佛炸成了柿子形状的烟花。
长谷部为狐之助斟了杯清酒，得到对方的一声感谢后，他望向面色柔和的药研。
想到曾经一期一振的拜托，感觉肩上的担子终于被卸了下来。他挂着前所未有的放松笑意，沉浸在气氛祥和的欢迎会中。
烛台切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开始喝酒的狐之助，想了想，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他将酒杯遥遥对准了被烟火布满的夜空，一饮而尽。
一杯——敬给曾经的自己。
一杯——敬给本丸里曾经的同伴。
最后一杯，敬给——审神者。
*
随着最后一笔殷红落下，符咒上的金光乍亮，很快又消失在空气中。
神奈筋疲力竭地将符咒收进封印，蜷缩着倒在榻上，任由四肢百骸灌进冷意，侵入骨缝。
她仿佛将自己和刀剑们分割开，偏安一隅，一边是欢声笑语，另一边则是冰冷刺骨的寒。
没关系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准备好一切，去找溯行军了。
迷迷糊糊间，空虚的神魂仿佛跌进无穷无尽的深渊，陷入腐烂发臭的泥潭，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她好像又听见他们的声音，无数不同语气不同声调的喧杂话语逐渐融合，最后变为了熟悉的——
【主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凭空出现的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