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霓虹四处蹭饭的日子。》赭石猫

3、第三章

　　‘何等惭愧，因一己之私而蒙受的血腥与无辜受难的人啊。’竹下想，他低下头，看向城市的另一处所爆发的冲突。

　　黛色的发尾拂过，像是夜间的雾霾。

　　夜里，废墟间的人不多，但远处不断炸起的火光与坍塌的楼层并不沉默。‘有人死去，他也许是无辜却受苦的。’竹下再次想，也许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冲突会波及到多少人。

　　“我当然知道这影响会有多大。”他喃喃道。

　　‘滴答，滴答，是分针呢，还是秒针呢，

　　分针还是秒针呢

　　分针还是秒针呢

　　你错了还是没错呢。’

　　耳边有人轻轻的询问着。

　　“快到时间了吗？”他想到，一张俊秀的面容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以普遍的价值观来看，我当然错了。’

　　这难道还有什么可辨驳的吗。

　　竹下并不明白耳边的呢喃声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庞大的阴暗面的确令人恶心。’他想到‘为一己之私，为所谓更大的利益，为理论上更好的未来的口号固然令人作呕’

　　但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就有诉求，只不过有些人选择遵守规则，而有些人选择不遵守罢了。

　　不遵守规则的人又因为威胁到了多数遵守规则的人或者其他不遵守规则的人的利益，于是自食恶果，这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人是生物，生物就会追逐利益，只不过人因为拥有更高的智商，更复杂的社会结构，也会追求更多形式上的‘利益’，物质层面的，精神层面的，大多如此。

　　那双青金色的眼睛失去眼镜的遮挡后，那漠然的神采就有所透露。
　　宛如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竹下的根系毕竟不在这里。

　　天很黑，逐渐弥漫的硝烟遮住了原本还算璀璨的星空，没有星光的灰黑色的天空让竹下联想到死去多时的鱼的浑浊的眼睛。

　　风很大，他现在站在楼顶边缘，摇摇欲坠。

　　‘这构图还不错，只可惜了没有星星。’他想

　　于是竹下转身，顺着旋转的楼梯下去——去赴约见一个人。

　　楼后的小道很黑，因此，毛茸茸的白帽子很显眼，就像那个站在那的人一样显眼，他的存在感一如既往的强烈。

　　“我该说好久不见吗？亲爱的，嗯，饭团同学。”竹下笑道，歪了歪头。
　　他没有戴上眼镜，对于曾经朝夕相处的室友，那实在没什么必要。

　　“如果您认为半年也算很久，当然可以。”对方眨了眨眼睛，回答。

　　“那么，好久不见，费坚卡。”

　　“好吧。”费奥多尔叹了口气“也许您是一定要坚持这只剩个空壳子的礼仪了。”（也许您可以敷衍的不那么明显？）

　　“不，这是必要的流程。”（那太费力了）竹下微笑道。

　　“即使这不那么礼貌？”费奥多尔反问。

　　“但这很有趣味。”（你们无语的样子很有趣）

　　“......”费奥多尔停顿了一下“您可真是守礼。”

　　“我该说多谢夸奖吗？”竹下开始大笑“非常抱歉，但这真的太有趣了，费坚卡不觉得吗？”

　　“如果您这样认为，那再好不过。”费奥多尔微笑着说。

　　“也许您该改一改您总是说敬语的习惯？”竹下笑着看向费奥多尔，刻意模仿着什么。

　　“您敷衍的态度恐怕会带来不幸。”毛茸茸的白帽子在黑暗中不停的闪动，带绒边的披风不时地翻滚。

　　“也许吧。”竹下浅见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然后又快速地凑上去“我们要去哪呢？也许亲爱的饭团同学可以告诉我？”

　　但不等费奥多尔答话，他就自答道“这当然是很明白的，去踩点！”

　　“您之前是掉到了哪一片出不来的沼泽里了吗？”前方领路的人问。

　　“不，我只是差点掉进了水坑里，”竹下笑着反驳。

　　“好吧。”费奥多尔又叹了口气，站定了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