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纲] 时光之域》明泠弦

9、Chapter9时光之域

　　[告别之时]你要快些长大呀，早日成为一个有担当的Boss

　　他唇角含着温柔笑意，眸光却幽深冰冷，毫不留情、干脆利落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划下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如初见。
　　六道骸想，这才是正确的轨迹。是这些时日的宁静让他变得心软，甚至贪图那份温暖而不自知。
　　现在若是一场梦，也该醒了。
　　彭哥列首领终于不再天真地相信别人，终于对他这个S级罪犯产生了该有的戒心，Arcobaleno临走之前的一番教导，终于没有白费。
　　说来好笑，曾经一心想要毁灭黑手党，现在却隐隐欣慰于沢田纲吉的成长，欣慰于沢田纲吉不会再随便被人欺负，不会再那么轻易难过。
　　真是讽刺啊。他现在连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了。说着憎恶黑手党，却处处帮着沢田纲吉这个未来的黑手党教父；说着要通过沢田纲吉控制彭哥列家族乃至毁了里世界，实际上却看不得对方有半分难过；说着要复仇，却不自觉地行着守护之事。
　　哪怕当初历经六道轮回，他也从不曾如此矛盾。
　　但是……看着失落后悔却又不知如何辩解的彭哥列，俊美无俦的青年轻轻一笑，神情柔和，漾开了眼底刺骨的冰寒，惟余无尽温暖。
　　“彭哥列，你要变得更坚强呀。”这世上，没有谁，能时时刻刻陪着谁，永远不离开。
　　六道骸向未来的彭哥列首领伸出手，递给了他一块巧克力。

　　[结局一]一周目BE，开启二周目

　　从开始到现在，它一直注视着。
　　靛色的火炎从指环内蹿起，源源不断传送出的巨大能量让它知晓，又一幕悲剧将在世间上演。
　　穿越四个世纪的时光，真正获得它全部力量的主人不过两位。一位是彭哥列初代雾之守护者Demon Spade，一位是今日血染西西里的彭哥列十世雾守六道骸。
　　不同的容貌，不同的灵魂，却是相似的悲哀。
　　当那抹瘦削身影倒于血泊之时，它也被持有者亲手摧毁。一片爆炸声中，依稀只听到青年呢喃般的破碎话语。一刹那，不过是一块原石的它竟也被无尽执念所驱使，完成了它的最后一次战斗。
　　“我回来了，沢田纲吉……”
　　若时光倒流十年，回到选择的十字路口，他只愿陪着他成长，共同走过那段被辜负的光阴。

　　骸大人近来有些奇怪。
　　本来预定好代理战结束就前往意大利，结果现在不但留在了日本，还和之前刻意疏远的彭哥列走得越来越近，刚刚更是接受了彭哥列发出的夏日祭邀请……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不管心里对骸大人的做法有多不解，在这种敏感时刻他可不准备自己往枪口上撞。千种推推眼镜，低下头，决定保持沉默。但显然在场的人中就是有不怕死、勇往直前的，于是早在六道骸应下邀请就急得跳脚的犬突然开口，速度之快让千种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回过神来看着骸大人嘴角加深的笑意不由暗自打了个冷颤。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千种试着回忆犬刚才说了些什么。
　　“骸大人，就算再喜欢彭哥列也不要自己撞进彭哥列的口袋呀！”
　　……不要一脸认真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默默叹了口气，心知又被犬连累，千种已经开始想接下来会面临什么痛苦的补习。
　　是无聊透顶的哲学书，还是幻觉抵抗的练习，抑或是……接下来几天都要活在骸大人的低气压和阴晴不定的冷笑里……
　　正比较着哪种方式受到的折磨会少一点，千种却看到骸大人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温柔地笑着说出了更加恐怖的话：“那样，似乎也不错。”

　　[结局二]在一周目A上去达成HE

　　当缭绕雾气散去，他迎面挡下白兰一击，喉头一阵腥甜，却被他生生压下。
　　哦呀，用之前与白兰一战受损的精神来施展幻术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些。暗暗思量着，他扯出一笑，随即将幻术发挥到了极致。散发着惊人热度的火柱猛的从地底窜起直冲云霄，弥漫着盎然杀意的轮回之莲在火柱间恣意伸展将追击者困于其中，而他仍将那少年护在身后，希望少年能趁势快点离开。
　　只可惜事与愿违，记忆中见到他便惊吓得逃跑的少年这次竟似脚下生根一般，定定注视着他，没有任何离去的动作。
　　“骸，我们还能再见吗？”
　　突兀的一句话，少年的关心与担忧毫不掩饰。无关情意，只是单纯的出于少年不愿有人牺牲的善良。他看得分明，因此也更加冷静。以至于还能弯唇挑起那抹最虚假也最真实的笑，温声说出早已沉淀在时光里的话语。
　　“当然。如果这世界落在除我之外的人的手中，就太无趣了。”
　　最真实，是于少年时代的沢田纲吉而言。
　　最虚假，是对青年时代的黑手党首领来说。

　　回想起这一幕，某黑手党首领觉得更不是滋味了。从时空转换器里出来到现在，所有人都和六道骸见过面说过话，唯独他，被对方躲着走，连面也没能见上。和少年时的自己的待遇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怎么，是少年时的自己更好更有吸引力吗？见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就不想看到自己了，连冷嘲热讽都懒得给了？
　　等收尾的工作完成后，沢田纲吉决定去找六道骸，好好说个明白。
　　守株待兔，总能逮到对方的。
　　不过现在得快点回办公室。他刚刚是抽空跑出去的，还剩下一大堆工作没做完，不知道今晚多久才能睡。
　　正这么想着，一大片阴影落下，前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肩。
　　“不要低着头走路，彭哥列。”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沢田纲吉抬起头，愣愣看着对方那张熟悉而陌生的俊秀脸庞，一言不发。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思念也好，控诉也好，但是真正见到对方，却只有满心的酸涩和欢喜。
　　太好了，骸。你能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虽然你第一个见到的不是我，但是我还是……
　　等等，第一个见到的不是我……
　　沢田纲吉蓦地抓住对方准备收回的手，一字一顿道：“你对他笑了。”
　　“笑？”六道骸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因为见到他很开心，所以笑了。很温柔、很真实的笑。”见对方不明白，沢田纲吉继续强调自己很在意的事。由于描述得太详细，他反而更憋闷。
　　“你觉得现在的我没以前好，满手血腥，懦弱逃……”
　　“等一下，彭哥列。”六道骸觉得不能让对方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有必要为自己解释清楚，“我从不认为你有不好的地方。我对沢田纲吉笑是因为，不，我对他笑是因为他是从前的你……”
　　发现越解释对方的脸色越糟糕，六道骸换了种方式，问道：“试想一下，彭哥列。你见到了十年前的我，他马上会受到伤害，你能做到不出手保护他，也不对他笑吗？你真的不会因为见到他而觉得开心吗？”
　　十年前的骸啊，表现得再成熟镇定，也还是青涩的少年。会别扭地冷嘲热讽，也会别扭地安慰人，不时也能见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一切都很真实……
　　如果能够再见到十年前的骸，真的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他担忧眼前这个捉摸不定、惯会伪装、深沉强大的人都担忧了这么多年，何况是十年前那么可爱的少年？
　　看彭哥列的样子就知道彭哥列在想什么，六道骸凝视着没了底气的青年首领，眸光柔和，决定不去追究对方在心里贬低自己的事了。
　　毕竟这种事，真要追究起来就没完没了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彭哥列，你说错了。我不仅认为你很好，经过这次事件，我还发现了你另一项优点。”六道骸微笑着开口，语气平静。
　　“计划缜密周全，对自己够狠够决绝。真是太了不起了。得知彭哥列第十代死讯的时候，你猜我是拍手称快还是多少会为你惋惜一会儿呢？”
　　算账么，很好，他这里也有很多要算的账呢。
　　“入江正一知道也就罢了，云雀恭弥也知道，你可以去求助他们，却对我防备到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肯要我的帮助？”
　　出于心虚，沢田纲吉本来老老实实地接受对方的数落，但听到后面的时候忍不住反驳道：“不顾自己状况，孤身赴险去单挑白兰还足足两次的人，我要怎么才能放心让你帮我，谁知道你会不会连命都丢了？我现在想起来你在密欧菲奥雷的经历都后怕。”
　　……这个话题也不能继续，彼此都有自知心虚和不能退让的地方。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丢开这笔算不清的账，再往前算。
　　“你当初离开的时候，连和我道别都不肯。”
　　“在我离开之前那段时间，一直怕我、躲我、几乎不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青年首领突然沉默了。
　　这件事，他一直很愧疚。
　　“那个时候，你总是不开心。明明很痛苦、很烦躁，却还要因为应付我而压抑着，伪装着，对我展露并不真实的笑容。”
　　“我以为，你是因为我身上越来越浓重的黑手党气息而讨厌我。每一句话都害怕让你不开心，渐渐，也不敢面对你。”
　　“我以为减少那些危险的任务，不用总是和黑手党打交道，可以让你好受一点。”
　　“我想让你开心，骸。绝对不是因为对你产生戒心。”
　　他想到五年前，库洛姆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Boss，骸大人他，是非常重视Boss的。”
　　不是因为厌恶他。恰恰相反，对方珍惜着每次出任务才能凭媒介出现与他相见的短暂时间。即使待在黑手党的基地令他被过去的记忆所困扰，饱受内心的挣扎和折磨，也依然在完成任务后就立刻赶回；即使每次相处大多以不欢而散收场，也从来没有失约过一次。明明，他们根本没有在明面上约定过。
　　“抱歉，彭哥列。”六道骸轻轻抚着青年首领的头发，“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安静地享受了一会儿久违的关怀，彭哥列第十代首领才从提着的包装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的雾守。
　　“离开水牢的礼物，回去再打开。”想了想，首领大人又叮嘱道，“它很脆弱的，承受不了几次火炎的力量。你不许用它来战斗。”
　　“还有，不要再走了。”
　　“クフフフ……Boss的命令，一定遵从。”彭哥列的雾之守护者接过那个盒子，神色温柔而郑重。
　　“彭哥列，等工作彻底收尾，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带你看看我走过的地方，告诉你我经历过的事情。
　　是少年时的你所不知道、没见过的，只有这个时代的你才会了解的我。
　　这样，下次翻旧账就不会在意这件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