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少年时》明天吃煎包子

4、第四章

　　“求求你了！你就放了我家孙女吧！我给你磕头了！”
　　顾书然一进病房，就看到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跪在地上不住地向安澈磕头。
　　安澈皱着眉，似乎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情景。
　　突然，顾书然目光一凝，安澈的伤口又出血了。
　　她连忙冲上前，一把把老人的手从安澈胳膊上拽开，挡在安澈前面瞪着那个老人，刚刚她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舒静的爷爷，这番前来是为了他的孙女。
　　还好安澈的病房是单人间，不然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安澈呢。
　　“你等着，我去喊护士。”
　　过了好一会儿安澈的伤口才重新处理好，顾书然坐在椅子上，对老人说：“你要是为了舒静的事来就不必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负责。”
　　“小姑娘，她知道错了！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她一马吧！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老人不住地抹着眼泪，如果舒静出事了，他可怎么向死去的儿子交代啊！
　　“你不必再说了！舒静她这次触犯的是法律！以前她做过的那些事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你不是也没管好吗？如果她昨晚再偏一点儿，安澈现在就不是坐着和你说话了！你得知道，如果安澈不在了，你的孙女现在绝对不会是讨论判几年的问题，我会让她提前和她爸妈重聚！”
　　老人看求情无果，只在病房哭了一会儿就抹着眼泪走了。
　　他不是不讲理，他知道这件事是舒静做错了，并没有为难这两个孩子。
　　老人一走，安澈就微不可查的叹口气。
　　“你心软了？”顾书然软下口气。
　　“不，舒静是罪有应得，但……这老人属实可怜。”
　　“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他没教育好孩子，这就是他种下的果罢了。”顾书然眼底透露出一丝无情。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顾书然是个闲不下来的，她主动打破沉默：“你指导我写作业吧！安老师～”
　　安澈被顾书然突然变换的称谓羞红了脸，搞得顾书然又是一阵大笑。
　　顾书然早就发现了，安澈很容易害羞，稍微开点儿玩笑他就会羞得满脸通红。
　　她撑着脸难得不捣乱地听完了一上午安澈讲的课。
　　“你高中想去哪儿念？”讲课的时候安澈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问顾书然。
　　顾书然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以他的成绩，应该会去一中吧。
　　“我要去一中！”
　　“为了慕凡？”安澈看着女孩斗志昂扬的模样，不禁发问。
　　顾书然罕见的没有回复安澈，对于慕凡在他拒绝她的那一刻她就放下了，她去一中完全是因为想和安澈一直做同桌罢了。
　　“去一中的话，成绩必须得在年级排到前200名。”
　　但安澈下一句话就将顾书然打入了冰窖里。
　　“那么难啊！”顾书然苦下小脸，有些沮丧。
　　安澈和慕凡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但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的顾书然在有800人的年级里最好的成绩只排到685名。
　　“以后我会在职高好好看着你们的！”
　　“你说什么呢！”安澈拍了拍顾书然的脑袋，嗔怪道。
　　“你放心，你好好学，一定可以考上一中的！我们一起努力。”
　　不知为何，本来已经泄气了的顾书然在安澈的鼓励中又恢复了自信。
　　从那天开始，安澈每天都抓着顾书然：补课，每当顾书然不听话想到外面玩的时候，安澈都会装作肩膀疼的样子骗顾书然回来。虽说安澈说谎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但顾书然每次都会因为担心而放弃玩耍。
　　中考很快就到来，顾书然满怀信心地走入考场，这三年里她每天两点一线，累死累活的学习，她对于中考非常有自信。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考试结束的那天，顾书然在网上对了答案，基本上考一中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天晚上，顾书然约上安澈和慕凡到大排档大吃了一顿。
　　就在三人准备回家的时候，一通电话响起。
　　顾书然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沈梦芸焦急的声音传来：“书然，你快到医院里来，你爸爸出车祸了！”
　　沈梦芸在电话那头十分焦急，说半天也说不到重点上来，顾书然干脆只问了地址就往医院里赶去。
　　到医院后，坐在医院外面的只有沈梦芸一个人。
　　她一见到顾书然就像见到主心骨一般，整个人朝她扑过来，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稳定了情绪。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书然看沈梦芸冷静下来，忙问她事情的起因。
　　“你爸爸他今天出去拉货，本想着你今天考完试准备早点回来，路上车速就稍微开快了点儿，他本来还在和我说着话呢，没想到下一秒……”沈梦芸顿了顿，抹抹眼泪又继续说道，“不知是谁猛然从车后面撞上来，直接就把你爸……”
　　沈梦芸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都怪我，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肇事司机找到了吗？”理智告诉顾书然她不能哭，不能崩溃，她得冷静。
　　“没有，那个人撞了人直接就跑了，警察刚刚打电话说已经查到他的车牌号，估计没过多久就能逮住了。”
　　听到这儿，顾书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稳住声音的颤抖：“妈，没事，爸会挺过来的，老天爷会保佑好人的！”
　　顾书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说完这句话，她便住了嘴，安静地等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顾书然和沈梦芸第一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也许是坐了太久的原因，站起来的一刹那她竟有些踉跄，还好沈梦芸扶了她一把。
　　“医生，结果怎么样？”沈梦芸拉住医生的双手，充满希望。
　　可谁知医生只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轰隆
　　顾书然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中了，眼前直冒金星，她听着耳边沈梦芸的哭声，竟做不出一丝反应，等到沈梦芸哭着扑向病床上的人时，她才反应过来，跟着沈梦芸死死的抓住已经晕染上红色血迹的床单。
　　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以往的相处过程也不停地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记得，每次自己放学回家，他都会喊自己一声“小公主”；她记得，在顾天磊工资一个月只有3000元的时候，他会拿出2700元贴补家用，剩下300元会全部给她；她记得，在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乡下，只因她一句想吃西瓜，他就骑着自行车到十几公里以外的镇上花费自己辛苦一天的工资给她买了好几个大西瓜。
　　大冬天的，他鼻子被冻得通红，但却一口西瓜都不吃，将所有的西瓜都留给沈梦芸和三个孩子，还借口说自己不喜欢吃西瓜，但顾书然知道那都是借口，明明在夏天西瓜便宜的时候，他一会儿就能吃掉一整个西瓜。
　　他没钱，没势，甚至在很多人看来还很没出息，可他却竭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都给了顾书然和沈梦芸二人。
　　那天顾书然偶然翻看了顾天磊的日记。
　　从头到尾写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沈梦芸，一个是顾书然。
　　他说，从今往后，世界上有两个他最爱的女人，他得好好工作，努力赚钱给这两人最好的生活。
　　可现在……
　　每天和顾书然谈天说地，承诺在她初中毕业就带她到大城市旅游的父亲，此时却躺在了这儿，让她怎能不崩溃？
　　好在第二天便有亲戚从别的城市赶过来，他们一起给顾天磊举行了丧礼，给他订了棺材，让他入了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