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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结局篇 执子之手——最初的天河 ...


  •   魔界战场,浓重的血腥气,接连消散的天魔两界的士兵,无声无息但惨烈的消亡。

      神魔的死其实与凡界的战场不同,不会尸横遍野,同样是惨烈的,神魔如若被伤至元神俱灭便会化为烟尘自此消散在六界之中。

      此时,天界火神旭凤、鸟族公主穗禾以及魔界卞城王和公主鎏英成为一派,共同面对着另一方的魔界叛徒固城王、前任鸟族副长老隐雀。

      “隐雀,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反?鸟族可待你不薄啊!”穗禾一身戎装,美丽的脸庞坚毅正气,痛心疾首的望着对面狼狈的隐雀一行。

      隐雀头发凌乱,发冠也在方才的奔逃之中歪斜了,脸颊犹带血痕,看上去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昔日鸟族长老的意气风发。

      听闻穗禾之语,隐雀仰头大笑,语带讥诮,“待我不薄?何为待我不薄?让我固守易渺洲眼睁睁看着荼姚那个毒妇称霸鸟族十几万年还不够?如今还要我屈居于你一个仙龄不足六千岁的小丫头片子手下俯首称臣,凭什么?”

      穗禾垂下头,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浮上心头,过往的事情她不能否认,最初的穗禾也算不上是良善,若不是旭凤和润玉,她又怎么可能迷途知返?想必如今与固城王与隐雀的下场无异了。

      “自古君臣有别,穗禾身为鸟族族长隐雀你臣服不是理所应当?少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又有多光明磊落?”

      温暖的触感,相握的手,是旭凤……

      饶是一直以来以自强自居的穗禾,这一刻也免不了自己的脆弱,如今真好,有他护着,穗禾拼命忍住眼中酸涩,望着将她拉到身后护在她身前的旭凤,踏实又满足。

      “我不光明?荼姚那毒妇就光明磊落了?火神殿下,你真是愚孝至极!可笑!真是可笑!”

      “少废话,隐雀,固城王,速速束手就擒!”

      隐雀冷哼,暗中凝聚着法力好来个出其不意。

      “旭凤小心!”

      穗禾!

      旭凤眼睁睁的看着穗禾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即将被那巨大的冲击包围。

      一缕黑烟过,旭凤睁着逐渐清明的眼,唤着穗禾的名字。

      “我没事……”微弱的女声。

      黑烟彻底散去,呈现在旭凤眼中的场景便是倒地重伤的隐雀瞪着不甘的眼存着最后一丝气息,在距离隐雀不远的地方,穗禾坐在地上,怀中是满是鲜血的彦佑。

      “偷袭上神其罪当诛!”旭凤凝聚红莲业火。

      “我要见天……帝……”隐雀还在做垂死挣扎。

      “区区叛徒,本神不用上报天帝照样可以解决你!”

      业火凝聚势不可挡,隐雀睁着不甘的眼被焚烧殆尽。

      “想跑?”鎏英逮住欲化作青烟遁逃的固城王,一脚踢到他的膝盖,固城王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凤兄打算如何处决固城王?”

      “先带下去,等我们回天界禀明天帝,再由天帝定夺!”

      “好!”

      固城王听闻一声冷笑。

      “固城王!”

      一声狂笑,固城王毫不犹豫的一掌从头顶直直的落了下去,嘴角缓缓流出黑血,旭凤蹲下身封住其全身血脉,以免固城王灵力耗损,直至流失掉全部的灵力灰飞烟灭。

      “没用的……”微弱的气息,“火神殿下……我固城王,不可能落到你手中……”

      旭凤摇头,眼中难掩遗憾,“你这是何苦……”

      “我这一生……本不该如此……”一声喟叹,一缕遗憾,伴随着固城王越发变得透明的身体,旭凤望着他的面容慢慢消散在眼前,心中没有感觉快意,只留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忧愁。

      凡界常说既生瑜何生亮?弥留之际固城王想到的更多的还是以前的自己,那个为了生存不得不摇尾乞怜低到尘埃的自己。

      他本是没背景的魔界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修炼到如今为的不过是一神之下万魔之上的权力来弥补从前那个卑微的自己。

      如今,败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与其落在天族手中被六界嗤笑,还不如,自行了断来的干干净净……

      鎏英望着固城王消散的地方愣愣的出神,这似乎是她能够预想得到又不能接受的结局,固城王既刚愎自用又阴险狡诈,原本是死有余辜的,但是……如今真正灰飞烟灭了,为何她的心境反而越复杂?

      旭凤收回视线,面对着所有天兵魔将,“魔界余孽已除,天帝仁慈,凡诚心悔过的魔族将士皆可免除灰飞烟灭之刑,待本神回到天界,禀明陛下再行定夺,今后,望尔等忘记前尘反躬自省,为魔界和平尽职尽责!”

      “火神殿下英明,今后臣等定不负天帝陛下所托维护魔界和平!”卞城王带着自己的女儿鎏英率先跪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卞城王麾下的魔军还有从血腥的战争中活下来的固城王的旧部,虽前路漫漫不可知,但,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穗禾?”旭凤奔到了穗禾面前。

      然而眼前的穗禾再也不复之前的灵动与飒爽,只余一双空洞而迷茫的眼呆呆地望着怀中逐渐变得透明的身影。

      “为什么?”她问,她真的是想不通,“你不是素来最是厌恶我的吗?”

      彦佑听闻,眸光愈发暗淡,不知是在笑话她还是在笑自己,“果然,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穗禾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逐渐感觉到冷却犹带血污的手拂过她的眉眼,“你当初可曾……”可曾有过一丝真心?彦佑期期艾艾的望着她,他分明就是在自取其辱,明明知道却还是不甘心。

      穗禾望着濒临湮灭的彦佑,到嘴边习惯性的冷嘲热讽终归是说不出口了。

      “你先不要说话,我替你疗伤!”穗禾抬手,指尖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灵力。

      “不用了。”抚着她眉眼的手虚虚的握着她的手,望着眼前那张美艳依旧带有他血迹的脸,终归还是不忍心逼问她,其实啊,他的公主,他心里的公主虽然任性刁蛮,内心还是善良的,之前的他虽心有怨念他所爱的人心里没有他,湮灭来临的瞬间他忽然什么都看透了,如今他还能保护她,最后一次保护她,让她为自己停留哪怕一点点的目光,对于他来说,对于能遇到她的这两世来说或许已经足够了……

      握住她手的瞬间他能感知到她的迟疑她的挣扎,可是,彦佑想啊,他都要湮灭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小葡萄他们那样有来世,所以啊,他就是自私的,就算湮灭也是自私的,为了能让他心里的公主多看他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他也无憾了。

      “当年你与我……真的只是……”只是荼姚对你的命令吗?假装与我有意骗我放松警惕然后嫁祸我与其他的仙女有染,从而葬送我灵蛇一族在天族的声誉和血脉?

      诛灭全族,何尝不是为了荼姚自己的霸权,一个调戏仙女私相授受的可笑罪名竟将原本就稀薄的灵蛇一族剔除了天族,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他若不是在最艰难的时候遇到干娘又如何会苟活至此?

      穗禾掩去眼中复杂的神色,眼眶发红,“对不起……”她没有心动,从来不曾有过心动,即便彦佑即将湮灭,她亦无法骗他,之前的岁月是她糊涂为了自己的野心助纣为虐,但自从旭凤说过想和自己好好过完属于他们的神生,她便不想再如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不择手段做那个如今的她都会讨厌的那种“坏女人。”

      彦佑苦笑,嘴边随着笑声源源不断涌出鲜血,“够了……已经够了……谢谢你……没有选择骗我……”眼神眷恋而贪婪的望着眼前的他的公主,至少啊,至少这一刻,她的眼中还是有他的……

      “下一世……”彦佑最后望了一眼穗禾身边神色复杂的旭凤,这个从前世到今生都算好命的男人,上一世,他有霜花,这一世他有穗禾,那,如果还有下一世,彦佑想,他一定不会再错失了吧!一定不会!

      穗禾愣愣的望着在她怀中逐渐消散的那抹曾经鲜亮的绿色身影,第一次无视了身边的旭凤。

      “凤兄?”旭凤拦下了想要靠近穗禾的鎏英。

      “余下的就劳烦公主善后了!”

      鎏英点头,心头说不出来的疲累,其实她大致猜到了这三人之间该有的纠葛,只是她自己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所以真的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尽量不去添乱吧!

      “殿下放心,您和公主方才剿灭逆贼,如今怕是累了吧,若不嫌弃便先去我们卞城王府休息休息吧!等休整好了还要回天宫向天帝陛下复命呢!”而她也正好想要找一找如今已经是天后的锦觅求个人情,暮辞他……不太好……若不是为了想要活着去见他,她或许也撑不到这场叛变的最后。

      “好!”

      旭凤弯下身拦腰抱起坐在地上的穗禾。

      “旭凤……”穗禾靠近久违的温暖怀抱眼中积蓄着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旭凤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眉眼,丝毫不在意她脸上和身上的血污,温柔的哄着,“乖,闭上眼睛,我带你回家……”

      回家!穗禾闭着眼,泪水决了堤,她还能有家吗?姨母不在了,现在的鸟族还有谁能成为她的依靠呢?

      旭凤抬袖擦着她眼中的泪,明明他身上还带着战场特有的血腥气与冷肃的杀气却是此时的穗禾最深的唯一的依靠。

      穗禾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旭凤,是不是有时候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要比耳聪目明要好呢?

      以前的她或许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会……失去他……

      天帝陛下,你说,是吗……

      …………

      璇玑宫中昙花盛开,扶桑树旁新建了一处琉璃做瓦梧桐神木为梁的凉亭,四周亭沿垂有一串一串的铃铛,随风发出清脆好听的铃声,亭内摆着舒适的卧榻,榻前的石桌上摆着各种开胃的蜜饯果铺糕点之类的,是润玉得空去凡界锦觅喜欢的那几家小铺里专程买来的。

      梳着考究的堕马髻,浓密的发间斜插着一支昙花流苏簪,一袭红色抹胸襦裙配着银色烟罗纱外衫的锦觅侧卧在软塌之上正闭目小憩。

      啪嗒一声,右手指尖的蜜饯滚到了罗裙上,但她显然睡得香甜未曾惊醒。

      离珠正拿着一件披风而来,见怪不怪的收拾了蜜饯将披风轻轻盖在了熟睡的锦觅身上。

      天后娘娘近些日子以来是越发的嗜睡了,通常是往哪一靠便能睡着,也变得越发的挑嘴了,虽然她们做神仙的早就修习了辟谷之术不用像凡界的人那样一日食三餐,但娘娘她最近总念叨着凡界那些好吃的东西,陛下又宠着,恨不能只要娘娘开口他都能把那西天梵界的菩提果拿来给娘娘当开胃小果了。

      娘娘想念凡界的吃食陛下便一得空就亲自下界去买,从不假借他人之手,帝后之间的和睦恩爱在这天界可算是出了名了。

      讲真,若不是离珠和天界诛仙知道陛下是个明君,从未因为宠爱天后耽搁朝政,这要放在凡界那些个人间帝王那里可算不上好事。

      原本天帝就该是这六界之中最该太上忘情的,偏偏咱们这位天帝陛下是这六界之中最重情之人,自打娶了花界的锦觅仙子为妻便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爱妻,便是那前任天帝太微也望尘莫及,毕竟自盘古开天还没有哪一位天帝能够不假借旁人之力通过与氏族联姻巩固自身地位的手段,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还能稳坐天帝之位的。

      “天后近来有些容易嗜睡,离珠你在天后身边伺候要仔细些,随身带着披风吧!天后若想睡便让她睡吧!”

      润玉这样吩咐离珠之后,她在伺候锦觅的时候便会越发仔细,锦觅通常喜欢待在璇玑宫的庭苑里赏昙花,暗林琪树旁倒是不太喜欢去了。

      润玉便命人伐了天界尽头的两棵珍贵梧桐神木配以六界最为罕有的琉璃至宝,施法在扶桑树旁变幻出了梧桐木琉璃凉亭,要知道旭凤当年可是稀罕死这两棵梧桐神木呢,一直没舍得动,若是知道润玉此时竟拿来做了供锦觅纳凉休憩的凉亭,又会作何感想?

      “娘娘这般嗜睡该不会是身体有何不适吧?”离珠的小声嘀咕听到了润玉耳中他却并不生气,只是莞尔一笑愈发的温柔,也没告诉离珠因何而笑。

      离珠也是明白的,虽然咱们这位天帝陛下素来一直都温和平易,但天界之主的威严不容挑衅,她在凡界做奴仆的时候便知道一个道理,主子的决议做奴婢的不可以去揣测和质疑,何况……她好不容易能看到锦觅幸福,而她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给她添乱的小多肉精了……

      这边,离珠才刚给锦觅盖了披风便听到轻缓的脚步声,转身便望到迎着霞光缓缓走来一袭银色朝服,连冕旒都没摘下俊朗的年轻天帝。

      “陛……”

      润玉摆了摆手中断了离珠出口的请安,快步而轻缓的步入凉亭,离珠退下之后润玉便习惯性的伸手拢了拢盖在锦觅身上的披风,而原本睡的正香的锦觅似有意识的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暗香,身体朝着他怀中的方向拱了拱,润玉便坐到了宽敞的卧榻上习惯性的将她揽进怀里。

      “小鱼仙倌……”锦觅的声音似梦非梦般清浅。

      揽着她的润玉便也习惯性的柔声哄着,“我在呢……觅儿,我在呢……”

      锦觅睁开迷蒙的眼睛,眼前还是有点模糊,“我怎么又睡着了?”

      温热的吻划过她的额头,锦觅耳畔的声音依旧温柔,“想睡便睡吧!有我陪着你!”

      “你怎的连朝服也没换呢?刚散朝吗?”锦觅的手划过他胸前不同于男子常服柔软的触感,手下的布料坚硬而充满华丽的质感,这不是润玉惯常穿的常服,所以她猜,润玉这是散了朝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来看她了。

      润玉眼中划过一缕看不透的异色,“嗯!”

      眼前的恢复了些许清明,锦觅眼前是一袭华贵而庄重的天帝朝服却难掩疲惫的熟悉而温柔的润玉,微微有些许愧疚的伸手拂过他有些苍白的脸,“对不起,小鱼仙倌,只怪我最近身子太嗜睡了,都不能陪你上朝为你分担,我……”

      “傻觅儿……你我之前何须计较这些?”他握她的手温柔而心疼,更何况你还……他笑了,温暖和煦,心头暖暖的。

      “可是……”

      “我要的是妻子,可不是冷冰冰的天后。”润玉笑着打趣,他换了个舒服姿势与她一起躺在了卧榻上,冕旒之下的垂珠衬着熠熠生辉的眼睛专注的望着怀中似乎因为某种变化越发美艳的爱妻,“旭凤和穗禾快要回天界了,依觅儿之见,我该给他们怎样的封赏呢?”

      锦觅愣了愣神,心头那个熟悉的地方终于没了波澜,望着眼前爱人和缓眸光深处藏着的一丝忧色,心间划过一丝清浅的痛,却,不是因为他提起了旭凤。而是因为眼前的他那种习惯性的暗自菲薄和自卑。

      “陛下拿主意便好,旭凤是你我的亲人,且不管上一辈的恩怨,这一世,旭凤是无辜的……”

      是啊,润玉笑了,他的觅儿说得对,前世如浮云了了,早该过去,今生是属于他们的今生,旭凤从未参与,更不会改变他们该有的命数,所以,他的不安该是有些多余吧!

      他的小葡萄呵,终归不是前世的霜花。

      …………

      九霄云殿众仙云集,霞光满天,火神旭凤大胜而归扫除魔界与鸟族余孽还六界众生太平盛世,今日便是天帝与天后论功封赏平定叛乱有功之臣的大好吉日。

      锦觅身为天后难得盛装出席,特意梳了适宜佩戴华美凤冠的高髻,昙花图案的流苏耳铛熠熠生辉,身着与润玉同色的银色天后朝服,内里是一件绣银线绣有应龙图案的抹胸襦裙配着庄重的外袍,银色披帛从手臂徐徐垂在了身后裙摆之上,袖口裙摆皆绣有栩栩如生的应龙图案,那是代表润玉真身的尊贵图腾,也是皇权的象征,便是当初的先天后荼姚最为风光的时候亦不曾有过将代表太微真身的图腾穿在身上的时候,如此可见锦觅这位天后之于如今的天帝润玉而言是何种存在?

      润玉则是一如往常的身着银色天帝朝服,冕旒下的垂珠衬着他的双眼清凉而通透,帝王威严不可侵犯的庄严令玉阶之下的众仙习惯性的弯下了身躯俯首称臣。

      天帝天后相携而来,在众仙的朝贺声中缓缓落座,锦觅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着玉阶之下众仙朝贺坐立难安的感觉,前世的最初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懵懂无知的果子精,见过最大的世界无非是花界水镜之外的天界,但一直都是旁观,是这玉阶之下众仙中的一员,后来霜花强占了她的神格,她蜷在虚无的幻境之中更加没能体会得到这种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崇高尊贵。

      心细如尘如润玉,锦觅一丝一毫的变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御案之下,王座之间,并肩而坐的帝后尊贵非凡,润玉于御案之下握了她的手,广袖相交,锦觅耳畔飘来他温柔和缓的安慰,“别怕,觅儿,一切有我……”

      锦觅望了望身旁的润玉,他的目光平视着前方众仙之上,所以方才应该是秘音传声。

      小鱼仙倌……锦觅心头划过暖流,突然就不那么不安了。

      帝后落座,众仙归位迎接平定魔界动乱凯旋而归的天界火神一行以及魔界卞城王一行。

      旭凤身着金色战甲领着一袭蓝色抹胸襦裙配蓝色烟罗轻纱外衫,梳流云髻配孔雀翎形状金钗和流云形状耳铛的穗禾步入九霄云殿,身后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还有魔界卞城王一家,锦觅坐于王座上看着心头一阵恍惚,转瞬间桑海桑田,锦觅从来不曾想过她与旭凤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相对,前世为怨偶,今生是君臣。

      润玉作为天帝,对平定叛乱的众位神魔论功行赏,许了魔界卞城王魔尊之位,鎏英公主为继承人,终有一天她会如前世那般成为驰骋魔界雷厉风行的女魔尊,而魔界只要有卞城王一家便会永绝后患永保太平。

      “着,火神旭凤为天界战神统领天界所有天将!”

      所有吗?穗禾愣住了,与旭凤相视而望,再一看王座之上的润玉坚毅而信任的神情心头并没有因此轻松。

      “天界众位天将理应效忠陛下,臣弟惶恐,愧不敢当!”旭凤跪了下来以头点地完全臣服的模样。

      “魔界余孽已除,赤霄剑理应归还陛下!”一缕金光现,穗禾手捧赤霄剑跪于旭凤身旁,没有怨怼和不平,是真心实意的臣服。

      彦佑的湮灭让素来骄傲的她恍然间看透了许多,权势、帝位于她真的成了可有可无的鸡肋,如今她还能与旭凤相知相守便该知足,如姨妈那般为了权势放弃所爱到头来还是落了个一无所有生无可恋的下场又有什么好呢?

      这个道理,她早就该懂的,就像前世她为权势为了得到旭凤不择手段最终被放逐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时就该醒悟。

      彦佑湮灭,她遗失的关于前世的记忆也悉数回归,她看到前世那个为了权势为了爱情不择手段却求而不得的可悲的自己,最终难得善终,而今生,她还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拥有前世求而不得的感情她还有什么所求呢?所谓,知足常乐,她有旭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润玉和锦觅感慨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就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觉了,可能吧,释怀过多猜忌,而润玉的内心其实也该是松了一口气的,历经了这么多,旭凤是真的成长了,真正担负起了天界战神的使命,除叛乱。保六界安康。

      封赏有功之臣,朝会散去,空旷而华美的九霄云殿此时只剩下润玉和锦觅、旭凤和穗禾以及卞城王父女了。

      “这是?”鎏英望着手中锦觅方才给的白玉瓷瓶愣愣的出神。

      锦觅有些难过的说,“此为尸解天蚕的试用解药,我与岐黄医倌商讨过了,尸解天蚕本就是这六界至毒的蛊虫,暮辞中蛊的时日太长,蛊虫早已深入骨髓,要解除现下还是有难度的。”

      所以,还是没救了吗?

      鎏英愣愣的望着手中的瓷瓶,红着眼眶倔强的不让眼中的泪滑落,握着瓷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公主……”旭凤艰难的想要开口,他当然知道暮辞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是拜谁所赐,如今这样,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

      “不足一百年……”锦觅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难过和愤恨,荼姚那恶毒的女人魂飞魄散一了百了了,但暮辞与他的族人何其无辜,成了荼姚当年固权的牺牲品,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只有区区百年的时光,百年时光对于凡人来说可能算是高寿,但对于生命似乎没有止境的神明来说却太过短暂。

      旭凤捂着脸,心如死灰的感觉,若不是穗禾搀扶着他,或许就要无法承受了吧!

      鎏英望着手中的瓷瓶泪水划过脸庞的同时唇边缓缓荡开一丝心酸的笑,喃喃说着,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慰着众人,“足够了……”

      一百年,还好她与暮辞还能有一百年相守的岁月,这比他们相识到分离的时间还要长啊,真好!

      “鎏英公主,我与岐黄医倌会继续研制寻找解除的方法!”锦觅说,眼神坚毅,她一定会救,她一定要救,无论多难,为了鎏英公主,为了前世与今生相识以来一直正直善良的鎏英公主,她太知道失去所爱的那种痛苦了,所以,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她喜欢和欣赏的魔族公主再一次承受失去所爱的痛苦,历经两世悲欢,如今的锦觅比之以往更加感性,也更加看不得神生中那些遗憾和悲欢。

      润玉揽着锦觅的肩,“公主放心,本座会调集六界所有能用的力量帮助研制尸解天蚕的解药。”

      鎏英感慨的望着眼前众人,难过,更多的是温暖,暮辞,你看到了吗?我们终归是幸运的,即便最后没能与你相守到最后,我也不遗憾了,真的,有这么多人关心帮助我们,真的已经足够了……

      暮辞,我们都要好好的,好不好?

      …………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仿佛意料之外又好似情理之内意料之中,润玉望着眼前的旭凤,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只柔软温暖的手,觅儿,此时的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我甚至,连问你的勇气都没有。

      相较于润玉脸上的平静心里的波澜。对面的旭凤则显得轻松坦然得多,他是真的放下了,想要和过去的自己好好告个别,其实这一世的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一直都只能算是兄长与小葡萄之间情爱的过客,无论是今生最初与小葡萄的相识,还是后来霜花的出现被激发的关于前世的记忆,他在前世最初失去她的时候便已经看透,如今见到兄长与她并肩而行恩爱婵娟,他是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也是真的放下了……

      眼下,他有了更值得他珍惜的情感,自然是不能辜负的。这一世的穗禾有太多的美好和不可辜负,只愿她永远不会忆起前世那些难堪的岁月和凄惨的过往,永远只是他心里眼里护着的穗禾,他们会守着这一世的岁月安然度过,知足便好。

      “穗禾想念鸟族的族人,而我,也想要换一个环境开始新的生活,自小身在天界,见到的,也只是这一片须臾的云海,我很想去尝试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与穗禾相视而笑间,旭凤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实,“抛却浮华,岁月静好。”

      抛却浮华,岁月静好,润玉动容的望着眼前的一双男女,这也是曾经的他在重生之初最想要拥有的生活,与心中所爱,如今倒是旭凤说出了他们心中的所愿,甚好。

      旭凤笑着,不经意间与锦觅的目光相对,如今已成为天后的锦觅,一如既往被兄长保护的很好,纯净中又多了一丝属于上位者的威严,锦觅望着旭凤脸上的微笑心头百感交集,抛却心头成见,这一刻,锦觅是真的将旭凤当做是亲人了吧,那些隐秘的情愫,终究会成为过往,那些执念也会随着霜花的消散成为过往烟云……

      暗林,琪树岸边,石桥,碧潭中闪着粼粼波光的流水,锦觅最近已不大爱来这里了,上一次还是与月下仙人摊牌的那一次,如今再站在这里,身边站着旭凤,恍惚间,锦觅似乎回到了前世最后的岁月,那时她因润玉的陨落而苏醒,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天乏术,怨恨促使她有了这一世与润玉的相逢与旭凤的不相往来,虽历经波折她却不后悔所经历的一切。

      旭凤望着石桥之下的流水闪着粼粼波光,轻声细语的问了一句,“你幸福吗?”

      锦觅愣了愣,可能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突兀的问出这样一句话,然,想到这一世她所有的经历,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说不幸福,她点头,笑颜如花,是真的幸福和满足的。

      旭凤望她笑颜,心头虽有失落却也真的已经释怀了,他想起方才兄长最后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他会永远留着栖梧宫,只要他想,他和穗禾随时都可以回来,天界永远都是他们的家时的赤诚和真心。

      也许吧……兄长对他还是会有防备,却也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他懂,更没有怪罪他的理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兄长都活得并不容易,所能拥有的也是寥寥无几,前世他为了自己的私欲的确做了很多如今看来算不上地道的混账事,前世他满心以为获得的幸福到最后,其实也没有他设想中的那么幸福,他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错的,他爱着的其实一直都是最初那个懵懂的小葡萄,如果没有他的自私或许就不会有后续的那些波折,也还好,今生他没有成为兄长和她的阻碍,即便他……微垂着的眼睑掩饰着内心的落寞,不过,不重要了……

      她幸福就好……旭凤想着,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微笑,望着眼前一袭华服美丽依旧却比之前更加温柔娴雅不失稳重的锦觅,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为兄长高兴。

      今晚的风似乎格外温柔,吹拂着暗林之中的琪树长长的枝条格外安宁平和。

      旭凤微笑,望着眼前的女子,“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你幸福了,甚好……

      从此以后,你与兄长永远都会是旭凤在这六界唯一的亲人,旭凤想,从此刻起,我会努力把你当做是我唯一的亲人。

      是啊!锦觅也笑了,她很幸福,自然也希望旭凤能够幸福。

      “穗禾是个好姑娘。”锦觅望着他,不再愤恨忧伤充满平和,上一世的纠葛早已成为过眼烟云,如今的他们只要过好当下便足矣。

      想到穗禾,旭凤的眼神不自觉便温软了,“我知道!”

      “以后,常回天宫看看吧,你哥他还是挂念你们的。”她的小鱼仙倌啊,一直都是那样的人,嘴上不说,所有的情绪埋在心里,若不是历经了两世的岁月,她或许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了解他,懂得他。

      “好!”旭凤想着润玉,内心也是温暖的,这一世,能够弥补前世的遗憾,能与兄长做真正友爱的亲人,不再争锋相对,真的值得了。

      “前世……”锦觅想说前世最后她苏醒之后对旭凤的那些冷言冷语真的不是有意的,毕竟那时她是真的哀莫大于心死,所以才会把对他和霜花的积怨一并发泄毫不留情。

      然而,她那样的愧疚在对上旭凤平和而清澈的眼神时就怎样也说不下去了。

      “前世已矣,我们应该珍惜的,是今生各自的幸福。”旭凤是真的放下了,所以也是真的平和。

      这一世的他与锦觅本就无缘的,而他永远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其实自己爱着的一直都是最初的小葡萄,毕竟,现在的锦觅与兄长是那样的幸福,这一切应该也足以弥补上一世他的任性给所有人造成的伤害吧!

      所以,终究算是放下了吧!

      暗林之中皓月高悬,石桥之下碧潭之中的流水泛着粼粼波光,琪树长长的枝条如往常那般随风而舞。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一切又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

      旭凤出了璇玑宫,最后一次走在去往栖梧宫的路上,一路遇见行色匆匆却步履轻快的仙友与他行礼问安,他皆是平和的颔首,其实这么多年因着他的母亲荼姚的缘故,天界诛仙对他的态度可能敬畏和惧怕多一点。

      旭凤自己的性格其实也是凤凰一族高高在上惯了,平和似乎也不太容易,如今放下一切的他似乎也能真正做到平和安稳,他看着天界在兄长的治理之下井然有序又充满活力,心里也是真心实意为兄长,为六界感到高兴的。

      父帝,也许你是对的吧!兄长他确实比旭凤更适合做这六界的主人。

      一如他出征之前,润玉将他带到先贤殿对着历任羽化的天帝天后以及天界有功之臣的神位,所说的话那样。

      他忘不了,当他踏进先贤殿之时看到父帝和母神的神位安放在一众天帝天后的神位之下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不相信吗?”润玉早已看透旭凤脸上的表情,“以为我会如前世那样说出父帝母神不配享有天家香火六界敬仰?”润玉笑了笑,似乎不在意旭凤接下来会说什么,轻缓而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话让身旁的旭凤身体忍不住一颤,“旭凤,我没那么大度,但也没那么难以释怀,前世,我亦有错,如今都过去了……父辈们的恩怨其实早在前世就该了结的,这个天帝之位本该还给你!”

      “陛下!”旭凤满目惊惶的望着他,心中却不会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前世的润玉可是个勇于因为自己的罪孽写下罪己诏的君王,似乎这个归还帝位的决议说出了也算不上意外。

      润玉笑了,毫不在意,“不管你信不信,今生伊始我的所求不过就是觅儿的真心而已,帝位、荣华非我所愿。”

      小葡萄的真心啊,旭凤也笑了,其实他也想要的,可惜,前世的他,今生的他不配拥有罢了。

      他因一时的感情用事鬼迷心窍不但曾经害死了他喜欢的小葡萄,造就了偏执的霜花神格,还害得那么多人无辜枉死,他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幸福,奢求小葡萄的爱?

      如此想着,他便也释怀了,“大殿真会开玩笑。”他叫润玉大殿,也就预示着他已经释怀了。

      “还叫大殿?”润玉也笑,暖暖的,如同和煦的阳光一样的笑容,难怪了,旭凤想,难怪了,那颗傻葡萄会那样喜欢,喜欢到以执念换新生,以与他形同陌路换来与兄长的这一世岁月安好。

      “哥!”旭凤一把抱住了眼前一袭银色常服温润如玉的男子,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润玉应着,靠在他肩膀上眼眶泛红,莹莹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天帝这个位置,你弟弟我可做不来!”旭凤说,“我啊带兵打仗还行,舞文弄墨治理六界就算了。”

      兄弟俩相视而笑,润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就是懒!”

      旭凤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对对,哥你说什么都对。”转而望着荼姚的神位,“待我此次平定了魔界叛乱,便把母神的神位带去鸟族供奉吧!母神最后的愿望一直都希望能和我与穗禾一起回去鸟族生活。”而且母神生前的所为其实也担不起天家的香火供奉,即便旭凤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润玉不表态,对荼姚他始终是微妙的,前世的荼姚不能饶恕,今生的荼姚到底还是有所悔过了,这一世,他已经够了,有觅儿,还有娘亲,有些恩怨或许也该放下了。

      “哥,你还记恨母神的所为吗?”

      润玉没有回答,只拍了拍他的肩,“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旭凤望着他平和安然的模样心底也出奇的踏实了,是啊,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会慢慢好起来吧!

      旭凤一路走着便一路看着,如今的天界早也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到处都是云彩织就的花朵,看似绚烂实则虚无的天界。

      如今的天界花团锦簇,他弯下身抚摸着一朵开的正好的粉色牡丹,凑进去嗅了嗅,鼻尖充斥着馥郁的花香,陌生的香味却让旭凤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因花界与天界的恩怨,他自出生便没有见过真正的繁花嗅过真正的花香,只除了那一年随着大殿去往花界探寻到锦觅真正的身世见过真正繁花盛开的景象,至于前世,花界就算在他神生最后的时刻也没有真正原谅过天界,因此天界除了昙花再无其他花卉,如今却是不同,因为润玉与锦觅的真情,因为洛霖与临秀此生也还好好的伴在锦觅身旁,那些不该发生的悲剧终究被避免了,那些不曾有过的宁静和幸福似乎也变得唾手可得。

      很好,真的,很好……

      “旭凤!”他回到栖梧宫,恢弘的宫门前,一袭蓝色华服的穗禾一如既往等在那里,映着天边的晚霞美好的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他决意要好好对待穗禾向母神提出想要与穗禾在一起的那个午后。

      “你才伤愈,怎么不在房中等候?”他将她揽进怀里,触着她的手并没感觉出寒凉才放下心来。

      穗禾依偎在他怀中不在意的一笑,“我可是会带兵打仗的鸟族公主,没你想的那么虚弱,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等着你了啊,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穗禾。”他抱着她,心中下定了决心。

      “旭凤?”

      “我们回鸟族吧!”

      “好!”

      穗禾抬眼望旭凤,总觉得今天的旭凤和以前的旭凤并不相同,似乎,更为豁达也更加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顶天立地不拘小节的真正的神祇。

      “穗禾……对不起……”对不起,前世那样对你,对不起,今生还是让你为我付出那么多,“以后,我就是你眼中的万千颜色,无论你想看什么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所以,你知道了吗?

      穗禾哭了,不全是为了旭凤的这番话,更是为了前世和今生的自己,还有那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被她伤害的男子,蛇仙彦佑。

      “不哭……我的穗禾不要哭……”旭凤吻她的泪,“哭肿了眼可就不美了……”

      穗禾多在他怀里哭着哭着便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假意威胁,“反正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不好好对我,我就……”就怎样穗禾也说不好,因为她知道前世的旭凤也许不会,但今生的旭凤一定会对她好。

      “穗禾,有一句话我这一世只会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他把她从怀里扶起来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的泪,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却让她的泪流的更为汹涌。

      他说的是,其实前世我并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不喜欢被安排的神生被决定的姻缘,也谢谢你没有放弃爱着我……穗禾,请你相信,旭凤今生爱着的只会是你,也只会有你……

      穗禾哭了,是啊,他说了爱啊,这个在最初答应娶她的她放在心间那么久的光彩夺目的男子啊,这世间唯一的一只骄傲的凤凰,他终于被她感动了,这样多好,这样多好啊!

      “以后我们就在鸟族,守着我们的小天地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

      额头相触,鼻尖相贴,呼吸相闻,他们在满天晚霞炫丽的色彩中,在富丽堂皇的栖梧宫外拥抱亲吻,穗禾想起前世那个不得善终的自己与如今的幸福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所有的不幸都过去了,她该庆幸这一世的她还有一丝丝为神的善良让她迷途知返,还能拥有这样美好的幸福。

      流着泪,在他的亲吻中她含糊的说着,“好!”

      旭凤,足够了,无论你曾经爱着的到底哪一个,葡萄还是霜花,都不重要了,你现在,是,我的啊!

      旭凤拥着穗禾,脑海中那一直占据在心间的紫色身影终于渐行渐远,他笑着,眼中闪着莹莹光泽,有感激,有温柔,更多的是感怀。

      终于,他的心间再也不会有那个他一直割舍不下却注定不该属于他的女子,终于,从前世到今生,他真正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锦觅,你能感觉得到对吗?

      所以,真的不要愧疚,现在的我,很幸福……你……也会幸福吧!

      “娘娘,您有心事?”

      从暗林出来,锦觅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离珠为锦觅披上了随身带着的白色披风。

      暗林终年只有高悬的皓月以及微微有些寒凉的冷风其实并不适宜现在的锦觅在此停留,她一直谨记陛下的叮嘱时刻留意着锦觅的一举一动以便随时能有准备。

      锦觅望着离珠,暖暖的感觉,原来不管经历多久,她挂念的人其实一直一直都在她身边。

      “离珠,跟着我,你幸福吗?”锦觅伸手抚着她的脸,相较于前世活泼跳脱大大咧咧的肉肉,如今的离珠有着一张小家碧玉温柔的脸,若不是对她根深蒂固的熟悉和玄灵斗姆元君的点拨,锦觅可能都不知道原来她的肉肉其实一直都在离她不远的守着她,而她何其幸运,此生并无太多波折便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鱼仙倌………他到底有多用心才能在找寻她的同时还能一直不忘她一直记挂着的肉肉,找到她,帮助她,能让她最深的牵挂这么快来到她身边。

      离珠望着此时锦觅的眼神,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离珠很幸福,能够跟在娘娘身边。”

      锦觅听着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方才在旭凤面前她都没有失态,却因为眼前女子简单的一句幸福那么容易就让泪决了堤。

      “娘娘……”

      锦觅哭着,将眼前的女子抱在怀里,“你知不知道我多高兴能遇见你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啊,肉肉!”

      离珠被她抱在怀里,眼泪也下来了,“还是叫离珠比较好听,肉肉这个名字,难听死了!”一边吐槽泪也止不住。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把穷奇封印了但你还是没有回来,我……”

      离珠抱着锦觅,“我在的,我一直都在。”前世她在凡界为救身为凡人的锦觅而死之时,她于濒死的边缘忆起了与锦觅发生的一切。

      这一世,她在凡界为人的时候也没忘记,因为不想忘记与锦觅的友谊,她在过轮回桥的时候偷偷吐掉了嘴里含着的忘川水,前世的她不是仙,只是一只小小的多肉精,所以,她只能投凡胎,从人开始修仙,她从记事起就开始颠沛流离,开始了想尽各种方法找寻去往花界的路途,直到冥冥之中遇见了夜神,重塑仙骨,被带到了天界,她不清楚夜神是否知晓她便是肉肉,但,能被分配到锦觅身边伺候她真的高兴坏了,但是,当她真正去到她身边时却发现了那不是她记忆里的小葡萄,她探过她的气息知道了一体双魂的秘密,规劝了霜花之后她本以为她的小葡萄不会发现,却不曾想过,她或许早就知道了啊!

      “锦觅,锦觅,不哭,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心头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那你还一直装作不认识我?”锦觅望着离珠,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身为天后的稳重威严变得像孩子一样控诉着她的视而不见。

      离珠羞赧的低下头,“我这不是怕给你带来麻烦嘛!”毕竟那时你的际遇那般艰难,她若不是在那个早上察觉出了与素日的霜花截然不同的气息,她都不知道原来她觉醒了。

      “不管了,你日后就留在天界,等你哪天有了喜欢的男仙我就让陛下帮你指婚,你以后也要一直生活在天界!”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离珠都依着她,只不过,喜欢的男仙……她的目光悠远的望着眼前虽已经成了天后但依旧纯真如从前的锦觅,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她只要,一直一直,留在锦觅身边便是好的……

      “对了,小鱼仙倌……”锦觅想起了自从散朝她就没见过润玉,方才那样大起大合的,她差一点就忘了。

      “陛下他在天河等着你!”离珠笑望着她的锦觅,眼中全是祝福。

      天河……

      锦觅眼前闪过许多的回忆,全都是与他的回忆。

      “去吧!”离珠说,“他在等着你……”

      锦觅,你幸福就好……

      离珠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在心头默念着。

      …………

      一望无垠的天河如初见之时那般星光璀璨,是这天界最美却也是最孤寂的地方。

      锦觅一袭红衣,梳着简单的单螺发髻,别着当初润玉变幻出昙花形状的葡萄藤发簪,踏着星光而来。

      只一眼便望见天河的岸边一袭白衣枕着梅花魇兽的肚子睡得香甜的男子,一如初见之时那般美好谧静,退去繁重的天帝朝服,换上初见之时仿若一尘不染的素净白衣,没有如往常那般束着银冠而是别着当初从锦觅那里得来的葡萄藤发簪,褪去属于天帝的威严和神圣不可侵犯,如今的润玉似乎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温雅如和风般的少年模样。

      锦觅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唯恐惊了这如梦似幻一般祥和宁静的画面。

      但,属于她的脚步,她的气息早已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润玉的心间,他又如何感知不到。

      睁开迷蒙的眼,他笑了,轻声唤着,“觅儿……”

      锦觅便如同看痴了一般朝着他走去,“你不好奇我方才与旭凤说了什么?”

      “你回来便好……”

      只是这样吗?锦觅有些挫败的望着他这般平和的模样,就,不会吃醋,不会忐忑?

      毕竟前世,霜花可是跟着旭凤走了啊!

      润玉优雅的站起身,抚了抚白色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他朝着她走来,嘴边始终挂着和煦温柔的笑,却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宠溺和爱意。

      “傻瓜!”他抚着她的脸,温柔宠溺,“你我之间原本就无须试探,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曾改变,而你,也不是她……你是我的小葡萄……”是为了我不惜变成昙花真身的小葡萄。

      锦觅有些挫败的靠在他怀里,就知道会这样,还想着试探一下呢,如果自己真的和旭凤跑了,她从来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小鱼仙倌会不会真的发慌,毕竟前世他可是为了霜花逃婚大闹花界,虽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她心里可介意着呢!就算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她与霜花的秘密,但这一世他貌似没有像前世为了霜花那般为了她不顾一切过,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和预料之中,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就像是个笨笨的自愿上钩的鱼儿那般毫不犹豫咬上了他抛过来的鱼饵,就这样轻易的如了他的愿。

      “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葡萄的?”锦觅非要问个明白。

      她眼前的男子有着好看的眉眼,有着这世间最通透最智慧的一双眼,黑白分明的瞳仁,上挑的眼线长长的睫毛,润玉长得像娘亲簌离公主多一点,只有那挺直如山峰的鼻梁随了前任天帝几分,是真正的龙章凤姿的好相貌,比之一直被吹嘘成六界第一美男的旭凤,锦觅觉得她的润玉明明更加好看。

      “很久了……”

      “到底多久了!”锦觅生气了,所以,这是她以为自己算计了润玉的爱情其实根本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咯?

      “还记得你初来天界时有一天晚上发梦,我被魇兽拽来你房中……”

      锦觅睁大了眼,大叫,“难怪了,那天我还纳闷你从来就不是会擅闯女子闺房的登徒子,偏偏那天你还在我房中!”

      润玉更正道,“不,可不是女子闺房,觅儿你那时分明做的是男子装扮!”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还那么配合的在演戏!润玉,你……”锦觅跳了起来手指着润玉的鼻尖微微发抖。

      “觅儿,觅儿,莫乱动,当心当心……”润玉看他跳起来素来温和的脸上终于罕见的显现出一丝惊惶。

      当心什么当心,锦觅要被气死了!这个大腹黑,前世今生都没变过。

      “别吓到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锦觅迷糊了。

      润玉笑着抱住了她坐在了天河岸边,“亏你还是习医的呢,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了吗?觅儿不觉得最近你的瞌睡委实是比之前多的多吗?”

      什么?

      “这里……”润玉握着她的手放到小腹上,眼中光华更甚,“说不定就躺着一只小龙崽子呢!”

      锦觅嘴硬,“你怎么知道是小龙崽子不是一朵小昙花呢?”哼,果然,他们天家的神仙都只喜欢儿子,和凡界那些天天叫嚷着男丁传宗接代的莽夫有什么区别?

      润玉看她使小性子,只觉得心中软成了一团,怎么宠着爱着都觉得不够。

      “好好好,觅儿说是小昙花,那她就是朵小昙花。”只要是你生的,是什么不重要。

      他会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也会亲自教养他,爱着他一如他爱觅儿,绝不会让他们的孩子经历他那样的童年。

      润玉这样一说,锦觅就觉得自个什么脾气都没了,只能嘟嘟囔囔,“那我岂不是跟个小丑一样,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也在暗地里看我笑话,谁让我前世那么不争气,稍微急火攻心了就被霜花钻了空子占了身。”

      润玉抱着她,脚边蜷着睡得正酣的魇兽,望着天河中的星辉闪耀,幸福而满足,“润玉如何会看觅儿的笑话,我的傻觅儿啊,你可知道当我知晓你是为我而来时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那前世……”

      “觅儿明明知晓为何又要润玉再说一遍呢?”润玉逗她。

      “我高兴!”锦觅嘟囔,哼,我就喜欢听你说你不喜欢霜花。

      “还记得前世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赠予我红绳吗?”

      红绳?

      润玉挥手一道银光过,他左腕上人鱼泪的后面接近手臂间便有了一根红线。

      “你还留着?”锦觅感慨的望着熟悉的红线似乎又有些不争气的想哭了。

      “那时我就在想,这个赠予我红线的姑娘啊,如果能够永远陪着我,即便我在这天宫永远永远也只做一个无权无势的夜神也是好的。”他搂紧靠在他怀中的锦觅,“润玉自始至终爱着的,一直都是当初那个赠我红线夸我的尾巴无与伦比的女子。”

      原来那样早了啊,锦觅想,原来当自己还只是一个未开蒙的懵懂的傻葡萄的时候他就喜欢她啊!

      “至于后来,若不是荼姚苦苦相逼……”利用锦觅的懵懂想要借助水神得以自保是润玉自今生想起依然会懊悔的错误,如果那时他能多一份真心,如果那时……那样的际遇,似乎也容不得润玉后悔啊……

      “我原谅你啊!”锦觅毫不在意。

      “可是,水神和风神……”若不是他的刻意引导,锦觅不会怀疑旭凤甚至在前世他们的婚宴之上错杀旭凤激发了霜花神格。

      “这一世爹爹和临秀姨不是还好好的吗?”所以小鱼仙倌,你不要自责,“觅儿只知道,凡人都会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前世早已过去,觅儿要的只有今生。”

      “觅儿……”他抱着锦觅,紧紧的。

      “前世我们不能在一起,但,那都过去了,小鱼仙倌,这一世我来寻你,所以你会一直一直对我好吗?”

      “会的……”润玉眨了眨泛红的眼眶,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滑落,“润玉其实一直都是那个润玉,会因你而喜因你而悲,如果失去你,我的重生也将毫无意义。”

      锦觅哽咽着与他的手相握,两人相交的广袖间,两串一模一样的人鱼泪泛着莹莹蓝光,“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好度过这一世,不,还有以后的永生永生,好不好?”

      她很贪心的,既然已经排除万难来到他身边,那仅有的一世远远是不够的,她要努力修炼要寿与天齐,等到将来他们的孩子成了天帝,她就把小鱼仙倌拐到花界去,或者去六界游历,只要他们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只要觅儿开心,怎样都好!”

      只要觅儿开心,怎样都好,他答应过父帝会守护六界苍生,那他一定会做一个好的天帝,他答应旭凤永远做他最好的哥哥,那他就是旭凤在这六界之中唯一的最好的哥哥,他答应过觅儿,要陪她永生永世,那他便会与她一起好好修炼让自己的神生再漫长一点,只要有她陪着,他便会是这世间最幸福最幸福的存在。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如你一样是条漂亮的小应龙……”锦觅靠在他怀里感慨的抚着小腹,她真的是这世间最最粗心的娘亲了,明明异于寻常的嗜睡便是因为怀着骨肉,居然还到处的折腾,若不是这孩子听话,都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还好小鱼仙倌心细,一直让离珠默默地照应着。

      润玉笑了,“那方才是谁说的没准这是朵小昙花来着。”

      锦觅嘴硬辩解,“小应龙和小昙花我都要不行吗?”就不能怀着双胞胎吗?哼!

      “自然是可以的。”润玉任由着她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倏地变得有些深远,“我们的孩子如果是男孩还叫棠樾好不好?”

      棠樾啊!

      锦觅想到了前世最后的岁月,最后一次见棠樾的情景,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可惜,不是她与小鱼仙倌的孩子。

      “好啊!”锦觅想,没准啊,那孩子真的和我们有缘也不一定呢!

      “暮辞的毒真的无解吗?”润玉问。

      锦觅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如果鎏英和暮辞能够生下孩子,且是女孩的话,我们便于他们订娃娃亲吧!”

      娃娃亲?小鱼仙倌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不要了吧,有点草率!”

      润玉逗她,额头碰了碰她的,“那我们也是娃娃亲,也是草率?”

      锦觅躲开他的气息以及他紧盯着她的深邃的眼睛,“那不一样!”才不一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以后的事随缘便好!”润玉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躲开他的目光,“那,觅儿,你幸福吗?与我在一起?”

      你幸福吗?

      他悠远的目光让锦觅脑海中闪现出一副久远的画面,河畔,孩童,鱼竿,一袭素衣的女子,身穿银色常服眉眼温和的男子认真的问着,“你幸福吗?”

      那是霜花的记忆,其实,也是她的……

      “方才旭凤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润玉愣了,有些复杂的情绪。

      锦觅凑近他耳边轻缓而温柔的说,“我当然是幸福的啊……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啊,当我第一次在暗林看到那个像鱼一样其实他是条龙的名为润玉的男子时,我就在想啊,什么时候能够将他拐回花界就好了,因为,他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漂亮的神仙了!”

      润玉皱眉,“觅儿,漂亮不能用来形容男子!”

      锦觅从他怀中呲溜一下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向远处跑去,“我就要我就要,六界第一美男龙,六界第一漂亮润玉仙!”

      “当心些,觅儿,说了莫要跑!”润玉心急火燎的朝着她追了过去。

      梅花魇兽被突然而至银铃一般的笑声惊醒了,抬眼看了看互相追逐的男女主人见怪不怪的迷了眯眼接着睡了。

      星光璀璨的天河随着那一双相互追逐的男女银铃一般的笑声显得格外美好,一缕蓝光过,隐去身形的蓝衣女子望着远处那一对相依相偎的男女眼中虽含泪心却是平和安稳的。

      “你可安心了?”女子耳边传来慈蔼威严的女声。

      “是的,元君!”女子流着泪笑着,是真的安宁了。

      “何苦呢?”

      “只要陛下能够幸福对于邝露来说便是幸福了。”

      “你可知他们原本是没有相守永生永世的缘分的,我可以护着葡萄让她免遭反噬,但润玉在这一世其实只有不到一万年的寿元,若非你用自身永世不得成仙亦不成人只愿化作我座前那缺了一瓣的青莲中的一瓣作为交换,他们怎么可能还能如此无忧?”玄灵斗姆元君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

      “只要您能让陛下与锦觅仙子一直幸福下去,邝露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何况您如今为了陛下、锦觅仙子和火神殿下仙体受损,青莲能够治愈您的反噬之毒。”邝露跪了下来,“您就成全邝露吧!”

      元君一叹,捻着佛珠摇摇头,“痴儿啊痴儿,你就不曾想过你的父亲吗?”

      爹爹……

      邝露心头发苦,“没关系的,反正都和他说了我将隐居玄洲仙境,元君只要帮邝露在父亲每年的生辰的时候送上邝露种的碧螺春茶叶便好。”

      女儿不孝不能承欢父亲膝下,可是比起前世活着如同死去一样在那玄洲仙境中守着那些昙花却见不到他,如今知道他还好好活着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真的好太多了。

      而且她的父亲太巳仙人素来都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神仙,邝露想着,陛下应该也是需要他的,或许繁忙的公务能让他对自己的思念少一些吧!

      她本就是,依附着他而活的露珠,既然,他从没爱上过她,那她爱他便好,只要他能幸福,那她就幸福!

      “走吧!”元君淡淡的说。

      隐去身形的邝露最后望了一眼在那星光璀璨的天河畔相拥亲吻的一双璧人闪着泪光的脸上慢慢晕开一丝满足的笑容。

      陛下,你一定会幸福的,邝露会守着你们的……

      润玉拥着锦觅,吻落在她的额间,心间倏然传来一丝轻微的痛,似有感应的朝着远处的星光望去。

      “怎么了?”锦觅有些担忧的望着他突然间变的苍白的脸色。

      “无碍……”润玉也不知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似乎……他已经想不起来方才的疼是因为什么了。

      “我们回璇玑宫吧!”锦觅有些担忧。

      “好!”润玉唤了一声在岸边休憩的魇兽,眼看着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让魇兽背你回去!”

      锦觅望了望眼前如同受惊了一样跳得老远的魇兽扑腾着的大眼睛有些不忍心。

      “还是不要了吧!”她怀着孕呢,而且这家伙这么多年都不见长个,也不晓得背不背得起。

      “逗你呢!”润玉用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润玉!”看吧,锦觅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对着润玉指名道姓的喊。

      如今的润玉相较于初相识的温润知礼似乎开朗了不少,也会逗她了,她虽然会被他气到,但还是开心的,因为她知道,这样不同的润玉,这六界之中只有她才看得到。

      “回家吧!”润玉伸手握住她的。

      “好!”锦觅笑得眉眼弯弯,她好喜欢“家”这个字,在她眼中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她的家……

      他们会相依相伴直到神生的尽头,这,就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结局篇 执子之手——最初的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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