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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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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拖县一个藏在大山深处的县城,路途蜿蜒曲折,幸亏王泽和伊莎熟悉路况,不然他们今晚就得在车上过夜。
他们一行人抵达布拖中学已是夜深,王泽把车开进学校,直接往教职工宿舍楼驶去。
学校很黑,没有一盏路灯,皎洁如玉的月亮高悬空中,铺满天空的点点星光却也最好的指路灯。
看惯了城市里的灯火通明,现在瞧这原生态的自然,她心情不免也轻松起来。
她托着腮,脑袋放空,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半旧不新的校园,比她想象中的环境要好很多。
“今天太晚了,新的被褥还放在储藏室,钥匙在朱老师那,余年你先住我宿舍吧,小吴老师这段时间回家探亲了,刚好有一个空床。”伊莎转过身来,突然说道。
余年睡哪都无所谓,赶忙答应说了声麻烦了。
忙乱一番,搬行李,整理床铺床,等她躺在床里休息下来已经快天亮。
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不知是质量问题还是年久老化,余年在上面微微一动就开始吱嘎作响。
她怕惊扰隔壁床伊莎休息,就一直忍着不翻身,实在难受才小心翼翼的挪一挪手脚。
余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疲惫,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虚空,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逐渐她思绪模糊,没了意识。
这边天空亮的特别早,她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迷糊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瞧了眼时间,刚过六点。
没察觉到隔壁床伊莎的动静,她偏头一看,果然对面床铺被褥叠放整齐,人不在估计好一会了。
她赶紧翻身坐起,顺了顺睡乱的发丝,暗暗嘀咕这起得也太早了,竟然还睡得这么沉。
清晨空气中透露出淡淡的凉意,山里早晚温差大,她抱着手臂哆嗦着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白色冲锋衣套上。
幸亏余年的原计划也是要登山,就怕冷还特意备了两件外套,不然真要冷死在这个凉山的夏天。
因为没有热水,她硬着头皮哆嗦的洗漱完,从后面公用厕所回来时,伊莎已经在屋里等她了。
伊莎见她回来忙招呼:“快来吃早餐,我帮你拿来啦。”
“谢谢,麻烦你啦。”余年走进屋里放下手中东西,朝她投去感激地笑容。
陈旧的木桌,桌面上涂得漆早已磨损,好在它的主人把它擦拭的很干净,在自然光的照射下,照亮了斑驳的桌面。
一碟咸菜,两个馒头,两个鸡蛋,就是她们的早餐。
大清早的余年其实没什么胃口,应该说这两天胃口都不佳。
她默默剥了个鸡蛋慢慢啃,又瞧一眼那有她拳头大小的馒头,实在是没信心能把它撑下去。
为难的看了眼伊莎,犹豫地说:“伊莎老师,这馒头我实在吃不下……”
“没事呀,放着,一会我去给学生加餐。”她笑眯眯道。
“不好意思实在吃不了,学生不嫌弃就好。”
余年松了口气,不浪费粮食就好。
“曲一得谢谢你了,这样她就能少花一顿饭钱。”伊莎说。
她问:“曲一?”
从伊莎简单的话语里余年认识了这个坚强的小女孩。
布拖县里大多都是留守儿童,曲一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父母自从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多年来家里只有一位行动不便年迈的奶奶,两人磕磕盼盼相互扶持走到现在。
没有经济来源,每个月拿着几百块的补助度日,她家距离布拖中学很远,走山路得两个多小时,平日里还是住校时间多,因为学校住宿用水用电不要钱。
这样的孩子对于布拖县来说还有很多。
余年沉默的听她说完,心里沉甸甸的。
“你这样不行的呀,吃这么少,我们这边工作量大,不多吃一些身体哪里扛得住。”伊莎真心实意的劝道。
余年羞意上涌,明明没差几岁,伊莎却格外懂事为他人着想。
“嗯,刚来不习惯之后我一定努力增加饭量。”她玩笑说。
饭后,学校里喧哗声逐渐响起,热闹起来。
之后她被王泽老师一句话整懵了。
“余年你行李收拾好了吧,等会你先装车。”
她迷惑脸,装车去哪?
王泽秒懂她的疑惑,他解释:“都怪我忘记跟你说,布拖中学支教名额满了,只能把你安排到谷坪乡去了。”
好不容易和伊莎熟了些就要走了吗?
王泽语重心长的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边条件比这边要艰苦,等会人齐了有去谷坪乡的,下午你们一起出发。”
她心里一慌,什么叫比这边还艰苦,私心里当然是不想去的,况且来的时候也没说要去其他地方。
当即余年就给远在千里的顾老师拨了电话,显然顾老师也没料到这边名额满了,她的意思让余年听从当地老师的安排。
很想撂挑子不干,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大老远跑过来支援,还要被安排到偏僻山村去。
余年欲要拒绝,话都到嘴边了,看到王泽目光里的真诚与善意,她顿了顿还是没法狠下心来。
安慰自己反正哪里都艰苦,那就听从组织安排。
她没出息的向他眼里的恳求妥协了。
趁着还没走,她通过班群添加了同班蒋子瑜的微信,同学两年她俩其实话都没说上几句,实在算不上熟。
好像换了个环境再次相遇,彼此关系忽然拉近亲厚了起来。
听到她将要被调到什么谷坪乡,蒋子瑜一脸难过:“她俩走了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我都孤独死了,昨天顾老师还给我打电话说你会过来,我期待了半天竟然等了个寂寞。”
“谷坪乡一听就好远啊,不知道到时候我们还能不能见面了。”
“一定会的。”余年苦笑说。
蒋子瑜带她去学校食堂吃了简单的午餐,又参观了她现在所带的班级,她主课上语文兼一门美术。
在伊莎和子瑜依依不舍中,余年登上了去往谷坪乡的车。
这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地方有多远。
余年在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三个小时,夏季雨水丰沛这段路程几乎全是泥路覆盖,山路泥泞,坑坑洼洼。
毫不夸张,她第一次见这种路。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一车六七个支教人,上车前大家还互相加油鼓劲,车越开越荒凉大家越沉默。
傍晚时分,摇晃了一整个下午的面包车终于在谷坪乡停了,只有余年和一个厦大的短发女生下了车。
她们被安排到校外住宿,刚好两人一间,房间里除了两张窄小的床,就只剩角落里一组陈旧的衣柜。
说实话比余年想象中要很多。
被王泽吓得以为要去住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纯土坯房,比心预期要好,她接受起来就容易多了。
那个和余年一同下车的女孩显然是有些不愿意,她探头瞧了一眼屋子,转身下楼就没再进来。
大家都不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率先进屋放下行李。
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要适应这样的条件,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房间其实挺干净的,想来是上一批支教的人临走前打扫过,余年挑了个临窗的床铺简单擦了擦,就把伊莎给她的新被褥铺了上去。
人在他乡,就不讲究了,能睡就行。
等到她把行李箱都清空出来,那个短发圆脸女孩才拉着行李慢吞吞的敲门进来。
余年瞧她通红的眼睛,就知道偷偷哭过了。
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跟她说些什么,又想如果什么话都不说是不是太冷漠了些,那还是打个招呼吧。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朝她抿唇一笑:“同学你好,认识一下吧我叫余年。”
董晓晓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开口。
“你好,我叫董晓晓。”她抬眼打量一秒余年,又垂下,小声说。
后来和她玩熟了,董晓晓才说她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她吓哭过,穿着白色冲锋衣,戴着口罩,一路上也不说话,就特别高冷。
以为自己的室友是个不好相处的,这才吓得偷偷跑下楼去哭。
余年听她说完,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和无措,敢情她不是被住宿条件吓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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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简单收拾一番,俩人结伴就往一条土路之隔的学校走去。
谷坪乡九年一贯制中心校,学校不大,教学设施老旧,但充斥在校园各个角落的笑声却不曾少过。
正值暑期,没想到愿意留下来上课的学生居然出乎意外的多。
学校主教老师去放暑假了,好在现在基本就几个高年级班在学校补课,目前靠着支教老师也能勉强撑着。
余年被安排了三个班的语文和英语,其中一个还是毕业班。
没想到教学任务这么重,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可她毕竟没有经验。
不得不向学校领导提出了疑问,生怕自己教不好。
没想到校主任是个心大的,他说让余年放心教,就当是暑期给他们复习功课。
余年捏着新拿到手的课表端详片刻,每周15节课左右,想着课倒是不多,平均下来一天三节。
没有备课也没有缓冲时间,没有人告诉她这两个班的基本情况,教学进度或者学生的情况。
就让她领了教材直接上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糟了个糕,又封校了……
疫情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结束呜呜
最近杭州的友友们出门多注意个人防护呀
(小声逼逼:明天看情况更不更,先打个预防针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