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一颗小行星》林笑竹

13、小行星13

　　俞希米彻底断了进入幼儿所的念头。

　　不过，她还是尽量平息了情绪，说了句：
　　“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谁知，话音刚落，桌对面坐的女人忽然开口道：“哎，等等。”

　　俞希米停住脚步。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起身走来的女人。

　　这个稍显年轻的女人直走到小行星面前，才停住脚步。
　　她似乎被他的样子吸引，左看右看。

　　紧接着，女人笑道：“其实要进入幼儿所，还有其他方法。”

　　俞希米顿了下，问：“什么方法？”

　　女人看着小行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感叹道：“他真可爱啊！”
　　俞希米：“……方法？”

　　女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目光，说：
　　“只需要找一个引荐人。”

　　俞希米：“引荐人？”

　　女人说：“我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学生家长愿意做你的引荐人。”

　　听到这儿，俞希米想起一个人。
　　她于是说道：“没事，我应该能找得到。”

　　女人向她确认：“你认识这里的学生家长？”
　　俞希米：“前第一舰队刘司令，他的灵物操纵杆小朋友在这里上学。”

　　女人一听，不由“哎呦”一声。
　　这位司令大人，可是帝国星的功勋元老。

　　她笑得眉眼弯弯，态度明显更好了些：
　　“如果是刘老，进我们所当然好说。您只需要向刘老要一封引荐信即可。”

　　俞希米看向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
　　只见他脸色微微一变，没敢再多说什么。

　　看来刘司令在这座幼儿所，应该比较有威信力。

　　俞希米思忖片刻，没有接女人的话，反而说道：
　　“我还要再斟酌一下。毕竟你们收取的灵物规格太高，我这颗小石子，怕会有些格格不入……我不希望他受到欺负。”

　　男人一听这话，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暗恼，刚才不该当着俞希米的面质疑小石子的能力。

　　女人则尴尬一笑，忙解释说：
　　“我这位同事并不是教课的老师，他的话不能代表我们幼儿所的态度。我们欢迎所有灵物加入，老师们也从来都一视同仁。”

　　女人目光殷切，俞希米却没再说话。

　　见俞希米抬腿要走，女人忙迎上来，送她出门。

　　路上，女人不忘劝道：
　　“您也知道，灵物能上的学校实在太少，整个首都区东部只有我们一家。而灵物和我们帝国星人不同，他们各自有不同属性的能力，这些能力需要他们认识利弊，并进行合理开发运用。更关键的是，如何判断紧急时刻是不是需要使用能力，如何做到不滥用能力，如何予以制衡，这都是需要明确的。否则灵物们随意使用，整个首都区秩序就乱套了。所以我们还是建议，所有苏醒0-3年内的灵物，都要来幼儿所接受教育。”

　　俞希米仍然沉默不语。

　　女人并不气馁，继续说道：
　　“您跟刘司令熟悉的话，应该也知道，我们幼儿所对于课程的设置和规划是十分合理的。所有灵物来到这里，都只会得到比往常加倍的快乐。他们由于身怀异能，有时会感到和帝国星的一切格格不入，这会造成他们心理上的苦闷。我们曾经有过调查，如果一个灵物没有经受过系统的培训，很可能会造成情绪不振。”

　　俞希米：“……”

　　终于，她走到门口。
　　思忖片刻后，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女人看一眼小行星，叹了口气：
　　“好吧，希望您能快些作出决定。我相信，您家这灵物进了幼儿所，肯定会受到其他灵物的欢迎。”

　　俞希米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
　　俞希米带小行星进了店。
　　开了店门，将他放在一旁休息，自己则拿出一只玻璃小罐。

　　小罐里装的就是昨天研制出的促进剂。

　　她扫视店铺中的灵植一圈，目标转向一株亟待升阶的无殇树。

　　这无殇树说来很怪。

　　它灵体旺盛，升阶本来相对迅速，大概半年就能升上一阶。
　　可是俞希米养了两年时间，在所有养殖程序都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其他灵植都纷纷升了阶，唯独无殇树，连一阶都没升过。

　　也就是说，它现在还停留在0阶的低灵植水平。

　　俞希米打算拿它开刀。
　　于是拔开那只小瓶的瓶塞，在无殇树根部均匀倒入一些促进剂。

　　接着，她密封好促进剂，站在一旁认真看无殇树的变化。

　　按照小行星昨天左腿的生长速度，灵植的升阶过程也不会太慢。

　　只是，站着等了二十分钟，无事发生。
　　俞希米双腿发困，又拉来一把椅子，坐上去等。

　　可等来等去，无殇树都没有任何变化。

　　有些不对……

　　俞希米不禁猜测：
　　难道无殇树0阶和1阶外形不存在区别？
　　比如它已经升了阶，只是外表上看不出来？

　　但这可能性不大。
　　即便灵植不同阶段外形变化不大，但升阶总要抽节拔高的。

　　眼前这棵无殇树，明显是没有升阶的表现。

　　再等一会儿，俞希米更加困惑。
　　她站起身来踱步，心里暗想：或许促进剂有适用范围？无殇树被排除在外了？

　　正思考间，小行星忽然开口道：
　　“主人，这好像不是一棵无殇树。”

　　俞希米疑惑地看向他：“不是么？可无殇树的叶子很特殊，这种串叶很少见得到，我应该不会买错……”

　　小行星从桌子上爬起身，盘腿坐着，仔细盯着那棵树看了看，随即确定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看上去竟然和无殇树这么像。不过，无殇树树根部分很特殊，根脉延展地很广，大概是土壤上方树干部分的两倍。但这棵无殇树根植的花盆这么小，根本达不到树干大小的两倍，这就说明，它根系没有那么强壮，所以，大概率不是无殇树。”

　　俞希米手指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后，她调出光脑，找出关于无殇树根部的介绍。
　　一查资料，果然如此，这种树的根部的确比较特殊。

　　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树两年时间都不升阶，原来它压根就不是什么灵树植株。

　　俞希米收回光脑，心情落到谷底。

　　这“无殇树”可是她两年前花费不少钱买的。
　　本来以为它升阶后能为自己改良土壤，帮助今后种植更多灵植。

　　谁知，竟然买了个假的。

　　俞希米满腔怒气不知道冲谁撒。
　　要找去那家卖灵植种的店铺，可仔细想想，又忘了它具体的所在方位。

　　那是某次去其他区办事，路过某条街道，无意间看到的某家店铺。
　　可时隔两年，又不在首都区，对于当地方位路线并不熟悉，俞希米怕是找不到那家店铺所在的位置了。

　　她垂下头，显得有些丧气。

　　一时气氛有些安静。

　　片刻后，小行星站在桌子上。
　　带着一双高低腿，向下一跳。

　　他径直扑在了那“无殇树”的叶子上。
　　鼻子轻嗅了一嗅，趴在上面睡着了。

　　俞希米没再管他，起身去了柜台后，放好促进剂所在的小瓶。
　　然后坐在原地，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近中午时分，太阳光线愈发刺眼。
　　从大敞的玻璃门照进来，投落在店里的地面上。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
　　如果不说小行星的出现，可谓是安逸又枯燥。

　　俞希米并不甘于这样的生活。
　　她一直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灵植师。

　　可是，由于资料太少，她需要自行摸索的东西太多。
　　对于灵植的探索总是迟迟进行不下去。

　　尤其是，灵植师对于灵植的认识，更多来源于实物。
　　实物和书本上的介绍，有时并不一样。

　　这变化可能来自几百年来土壤成分、植株情况、饲养方式的不同。
　　所以，灵植师必须依靠实际升阶后的情况，来判断某种灵植今后如何饲养效率更高。

　　从而达成批量化生产，提高灵植对帝国星社会的作用。

　　但是现在，俞希米所见到的灵植，种类相对较少。
　　且由于种种客观条件制约，比如她资金有限，无法购置昂贵的种子、苗株，资源有限，买不到珍贵稀少的灵植营养液等等，因此无法获得全面的灵植信息。

　　这对于成为一名优秀灵植师来说，是天然的障碍。

　　俞希米望着窗外，不由感叹。

　　无殇树种子本来就十分稀少难得，之前好不容易买到，自己兴奋了好多天。
　　可现在，又再去哪里寻找新的无殇树种，而又保证种子不出错呢？

　　正发愁，忽然，她听见那棵假“无殇树”忽然发出“啪”的一声。
　　声音很闷，但似乎又不像小行星不慎碰触到哪里的反应。

　　俞希米偏头看了一会儿。
　　“无殇树”又没音了。

　　那可能是……
　　自己听错了？

　　俞希米怔了片刻，翻了两页桌子上的古书。
　　“无殇树”所在的方向又发出一阵声响。

　　这次，闷声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每隔几秒种就会发出一声。

　　然而，这样的声响也没有吵醒小行星。
　　他仍然趴在“无殇树”叶子上，睡得正香。

　　只是他一条长一条短的腿，让人有些出戏。

　　俞希米觉得古怪。
　　想了想，走上前去，决定唤醒小行星。

　　万一这棵“无殇树”不仅不是什么灵植，还是个什么不可知的东西，那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俞希米走到近前，预备轻轻将他从“无殇树”上取下来。
　　可刚触碰到树叶的刹那，竟感觉树叶滚烫滚烫，惊得她手一缩。

　　她不敢再碰“无殇树”。
　　可小行星躺在上面也不是办法。

　　她只好叫他：“醒醒，这树有问题。”

　　可不管用多大音量，小行星都没反应。

　　他这又是怎么了？
　　俞希米有些担心，只好转身去了抽屉里的隔热手套，迅速将小行星从树叶上抓下来。

　　可把小行星放在桌面上的时候，俞希米才发现，这家伙也在滚滚冒着烟啊！

　　所以，这是小行星把“无殇树”给染烫了？
　　恐怕是他体内的能量又不稳了。

　　尽管俞希米有些紧张，担心能量失控后会引起爆炸之类。
　　但她还是飞快抱着小行星去了洗手间，“啪嗒”把他扔在洗手池里，开了凉水疯狂冲洗。

　　这边刚安顿好，外间又发出此次声响。
　　俞希米眉头一皱，忙端了一盆水出去。

　　刚迈出一步，俞希米就见“无殇树”所在的地方冒出浓烟。
　　厌恶虽然不大，但足以将整棵树包裹其中。

　　俞希米心里一惊。

　　他几步上前，将盆里的水猛地一波。

　　浓白的烟雾终于散去。
　　“无殇树”看上去没被烧成焦黑，似乎安然无恙。

　　但是，闷响声还在继续。

　　到底是什么东西？

　　俞希米乍着胆子，一般不靠近。
　　等走到他面前，飞快俯身去看。

　　却见“无殇树”的叶子下方，似乎正在长出什么东西。

　　像是……弯弯曲曲的细小藤蔓。

　　俞希米不由震惊。
　　这到底是是棵什么树，竟会自身长出藤蔓来？

　　她一边观察着“无殇树”的变化，一边飞快去查光脑。
　　可光脑上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没有任何解释。

　　毕竟整个帝国星种植灵植的人都太少了。
　　别说对灵植不了解，这种酷似灵植的假冒生物就更不了解了。

　　俞希米放下光脑，感到更加困惑。

　　抬起头再去看是，却发现“无殇树”有了新的变化。

　　藤蔓长得更快了下，而藤蔓缠绕之处，竟然长出了一些产型的豆茄。
　　月牙形状，茄壳里看上去还有一颗豆子。

　　俞希米看得呆了。

　　她视线没再离开无殇树。
　　看着那一颗小豆子的豆茄很快增大，长成大约半只手臂这么长，豆茄中逐渐长出了十几颗豆子。

　　等到了这个长度，豆茄才停止了生长。

　　俞希米小心翼翼的上前看了眼，拿出一只喷剂，在豆茄上喷湿一遍。
　　豆茄没有变色，这就意味着，无殇树生长出来的果实无毒。

　　但是，俞希米心头还有着许多疑问。

　　两年时间，无殇树一点变化也没有。
　　怎么偏偏小行星躺在上面一会儿，这树就结出了果子来？

　　俞希米不能不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

　　如果是小行星的能量让这棵树结出了果实，那么，他的能量究竟是怎么起作用的？这棵树究竟又是什么树？

　　难道它原本就会生长出豆茄，只是小行星加速了这个过程吗？